树下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那样子明明还那么清晰,怎么转眼就老了,怎么会看着如此孤独?

    玄睿,我怜你一世孤独,你可心疼我一世漂泊?

    千袂走到连城邪身后,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连城邪睁开眼,回过头看他,愣了一会,慢慢笑了:“你回来了?”

    千袂轻轻的点头:“不走了”

    千袂走到连城邪对面坐下,抽出连城邪手里的信:“信今日才到?”

    连城邪点点头:“我已是不惑之年,九月,你等的可后悔。”

    千袂轻轻的摇头:“以后的日子我陪你”

    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所答非所问,只是他二人心中明了,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

    九月,任他天地不容鬼神不恕,我愿用余生与你朝朝暮暮,生死契阔。

    玄睿,我到过灯火阑珊的安宁,茶花尽落的燕州,白雪满城的偃州,安然怡人的青州,千帆过尽,我看遍世间美景,却是天上人间不及你一人。

    ☆、第八十四章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不久连城侯府迎来一件喜事,是连城侯爷的义子千六月一十六岁及冠的日子。

    千袂站在连城邪身边接待着来贺喜的人,看着福管家细细的记着贺礼,也是喜上眉梢,一转眼那软软小小的孩子竟然就长大成人了。

    六月站在那里,表情却是淡淡的,无甚喜悲。

    正在这时,门外走进一个人,那人容颜精致,比之六月更当得起六月二字,面若中秋之月,色若春晓之花,眉梢尖蹙,目如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就容貌可称当世第一人。

    一见此人,六月仿佛惊到一般,跳了起来。

    那人却看也不看六月,走到连城邪面前:“连城世伯”又看了几眼千袂,只觉得眼熟,却不认识。

    连城邪扶住他,免了他的礼,对着千袂介绍到:“这是也是你父亲的挚友,你叫他千世伯就好”

    那人微微一笑对千袂行礼:“千世伯”

    千袂看着连城邪细细打量,这孩子看着很面善。

    连城邪轻轻挽住千袂的手:“这是齐王殿下的长子越君澜”

    千袂这才恍然想起,那个窝在越重隐怀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现在竟然长这么大了,看来自己真的走了很久,千袂看了一眼六月,这孩子也长大了,轻轻的叹气,也不像以前一样跟自己亲近了。

    白云苍狗,十年,当真是如流沙一般。

    与长辈打完招呼,越君澜才看向六月,一脸的调笑“恭喜啊,小玉儿”

    六月似是有些害羞一般,脸颊红了起来,“别叫我小玉儿”

    越君澜轻轻的笑拿出自己的礼物,六月接了过去,福管家想接过去,六月却不给他,只是拿着礼物,傻傻的看着越君澜,那样子,怕是被越君澜连魂都勾走了。

    千袂看着六月的样子暗自蹙眉,轻轻的碰碰连城邪的袖子,连城邪低下头看了他一眼,也是蹙着眉头,这两孩子的情况不怎么对啊。

    越君澜拿着手里的扇子,敲敲六月的手臂,六月才回过神,对自己的失态更是惭愧,看了一眼连城邪与千袂,看他们似是没有在看自己,只是在那里应酬别人,才稍稍放下心来,却不知是欲盖弥彰。

    这时外面却有人来报:“勤王殿下到!”

    连城邪与千袂忙走到门口去迎接,那些宾客也都停止了交谈,站了起来。

    “参见勤王殿下”

    越重璇拦住连城邪没有让他行礼,又扶住千袂,这才说了一声:“各位不必多礼”

    连城邪领着越重璇往里间走去:“不过是犬子的成人礼,何劳殿下亲自前来”

    连城邪想让六月迎接越重璇,一转头却发现那两孩子已经跑没影了。

    越重璇抬一抬手,身边的人已经将礼物交给了连城侯府的下人,“你我多年挚友,说这些岂不见外?”

    看着福管家记录着礼单,越重璇竟然送了一对玉如意,质地温润,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连城邪悄悄的握紧千袂的手,这么贵重的礼品。

    越重璇做三十多年的勤王终于忍不住了吗,只是他头上还有一个四十岁的老太子,取而代之可不容易呢。

    连城邪领着越重璇走进里间,亲自作陪,坐了一会,千袂知道他二人有话要说,便抽身离开,去门口迎接宾客。

    他与连城邪的关系早就在这昪京传的沸沸扬扬,连城邪将自己的儿子认作义子,又把自己留在侯府中,其间暧昧,别人一看既知。以往他在府中住的时间不多,甚至少到如同做客,几年不见,别人也无话可说。只是现在他却在这侯府中安定了下来,而且站在连城邪身边迎客,那些风言风语是免不了的。

    他人说什么,只要不妨碍到自己,这些他都不在意,他在意的人在这府里,自己不是侯府夫人,但至少这连城侯府至今没有一个女人来过不是?

    千袂站在门口轻轻的笑着,迎接来客。

    只是一转眼那两个小子已经不见了,连越重璇进门都没有出来迎接,千袂微微叹气,六月莫不是喜欢上了越君澜?那越君澜又是如何态度,越重隐如何态度,李婳王妃什么态度?越君澜可是齐王府的嫡长子。

    忙碌了一天,到了夜间,千袂躺在床上,看着帐顶的流苏,安安静静的胡思乱想,忽而想着六月与君澜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忽而又想到越重璇竟然至今还未得到太子之位,他是在积聚势力,还是力不从心?

    突然门咯吱响了一声,连城邪走了进来,千袂从床上坐起来,替连城邪拿醒酒茶,连城邪一手握着茶杯一手揉着额头,“果真是岁月不饶人,才喝了那两杯竟然就开始头疼了。”

    千袂将手搭在连城邪额间轻轻的揉:“可是越重璇与你说了什么麻烦事?”

    连城邪放下杯子,向后靠在千袂身上:“他想让我想办法扳倒太子。”

    “扳倒太子?”

    连城邪点点头:“只是陛下疼爱太子殿下,当年重璇都打下了麟夕,也不过封了一个亲王。而且那年太子犯下事,陛下震怒,当时陛下的那怒气,连我都以为陛下必然会废了越重枫,没想到只是关了几天,出来还是太子殿下还是太子殿下。所以说这事难……”

    “那越重璇现在可收集到了什么有利证据?”

    “就纵容属下圈地、受贿,行贿拉拢大臣,卖官卖爵什么的,都是容易推脱的罪名,顶多一个用人不查之罪。”

    “那一年陛下又为何震怒?”

    “那年要修建麟夕丰州、滨州几府的水渠,想要的是九省通衢之势,陛下让越重枫主管此事,没想到他克扣银钱,还私自建起了商埠,要不是越重隐在麟夕实在缺钱修建不下去,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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