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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磬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转眼间已经到了医院。她只是一直握着宁末离冰凉的手,有点神经质地看着他苍白的脸,紧闭的眼,还有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血,止也止不住似的。

    筠筠好像一直在她耳边说,磬磬,冷静点,没事的,很快就到医院了,医院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抢救。然后,她就哭了,一个以洒脱出名的歌坛天后瞬间哭红了眼。

    沈磬磬似是听到了她的话,又好像没听到,始终面无表情,好像入了魔障。救护车开到医院后,院长亲自站在门口,七七八八跟出来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们迅速把宁末离抬上了病床。沈磬磬跌跌撞撞地跟下去,人挤人的时候还死死地握着他的手不放。晚上,医院里如临大敌,院长开道,一路畅通无阻赶到手术室。

    筠筠拉住她,不忍地说:“磬磬,放手吧,手术室到了。”

    沈磬磬没有动,紧握着宁末离的手,她的指腹一直贴着他手腕的经脉,感受皮肤下微弱的脉搏,那脉搏似是连着她的心跳,仿佛脉搏没有了,她的心也就此死去。

    “事不宜迟,沈小姐赶快让我们手术吧。”院长焦急地说。

    “要救活他。”

    “我们尽力。”

    “要救活他。”

    “我们一定尽力。”

    “我不要你们尽力,我要你们救活他!”

    她突然放声大喊,整个走廊唯有她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头顶上白晃晃的灯管忽然闪了一下,一片寂静。

    她放开了手,看着宁末离被推入了手术室。他躺在病床上,面容那么冰冷,没有了生气,仿佛上一秒他还因为她的怄气在皱眉,可下一秒他就消失在手术室门口。

    很久,都没人敢上前叫沈磬磬,筠筠站在她身旁想要说什么,又闭上嘴,乔寒深沉着脸拍了拍她的肩膀。ada和船长已经吓傻了,ted闻讯赶来,慌得眼镜都戴歪了,他脸色煞白,脚下不稳地跑到手术室门口,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情况怎么样……”

    还没说完就看到沈磬磬一动不动的身影,他猛然闭嘴。

    沈磬磬像是化作了枯石,呆立在手术室门口,眼望着那扇大门,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她踉跄地单膝跪地,吐得天翻地覆,像是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呕出了血丝,再下一刻,人已经倒在地上没有了知觉。

    室内暖风徐徐,温度高得吓人,沈磬磬蜷在软被里,头上蒙出了汗。她在模糊中听到耳边有人低低的对话声,时断时续,她竭力想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却听不清一个字。她挣扎了下,眼皮睁开一条缝,刺目的光芒让她猛然流泪,过了会才慢慢把眼睛睁开。

    “醒了。”

    不知谁说了一声,一下子,五六张脸出现在她面前。

    “磬磬,感觉怎么样?头晕吗,还恶心吗?”筠筠满脸写着急切担忧,大眼睛红红的。

    沈磬磬缓慢地摇了摇头。

    “医生已经检查过了,你是受惊过度,放心,孩子没事。”ted眼底发青,仍旧强笑着对她说。

    沈磬磬缓慢地点了点头。

    她有点迟疑,心脏突突地跳着,是在告诉她有什么事发生了,可大脑混沌得像锅煮烂的粥,没有头绪。

    是什么呢?

    “磬磬?”

    沈磬磬抬眼看向筠筠,浓妆下她的脸看上去竟然很憔悴,在努力隐忍着什么,她瞥了眼ted,对方沉重地点了点头,她重新低下头对上沈磬磬茫然的眼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磬磬,一会你一定要冷静,听我把话说完。”

    沈磬磬皱起眉头,眼中浓雾大起。

    “你别怕,我们都会在这里跟你在一起。”面对沈磬磬的目光,筠筠喉头哽咽,差点说不下去,“磬磬……手术已经完成了,你要有心理准备……人是抢回来了,但是,陷入深度昏迷。”

    沈磬磬的眼神骤变,浓雾转眼间变为惊涛骇浪。她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然从床上翻身坐起,几乎是跌下床去的,但还没站稳便冲向门口。

    筠筠大惊:“磬磬!”

    有人已经挡在门口死死地抱住她不让她挪动分毫。

    “放开我!”

    “你冷静点。”季浛扣着她的肩膀不让她乱来。

    沈磬磬双目赤红,像是疯了一般对季浛拳打脚踢,季浛冷着脸任由她发疯,她突然俯下身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咬下,季浛闷哼一声,有淡淡的血丝从沈磬磬的牙间溢出。

    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上来帮忙把沈磬磬拉开按到床上。

    ada泪流满面,上气不接下气地抱着沈磬磬:“磬磬姐,你冷静点,冷静点。”

    筠筠忙说:“磬磬,医生说你的胎位不稳,你不能乱动,会伤到孩子。”

    沈磬磬呆了呆,突然静了下来。

    季浛站在门口,一手捂住伤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沈磬磬,眼中却顿生沉痛。

    沉默片刻后,ted坐在床边,面对沈磬磬,抬手抚了抚她乱了的短发,说:“外面现在很乱,记者都来了,你不能这个样子出去,你不能被打垮,你是沈磬磬,末离……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沈磬磬眼神动了动,默默地望向ted,她的眼神让人很害怕,好像垂死之人再也看不到曙光一般,灰蒙蒙的一片。

    “他说他要跟我谈谈,我说我不想看到他。”

    ted愣了下,喉结上下滚动,沉默下来。

    所有人都沉默。

    “我警告他不要靠近我,不要过来。”

    沈磬磬捂住脸,忽然大口大口的呼吸,像快要脱水而死的鱼,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哽咽声。

    ted抱紧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眼泪停在眼眶打了个圈:“磬磬,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沈磬磬走出病房的时候,除了眼睛里还有点血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冷得像块冰,神色极为镇定,所以不仔细看是难以察觉她每走一步身形都会晃一晃,她就这样跟着季浛走到重症监护室。

    快到监护室时,季浛回过头提醒道:“他还没度过危险期,你只能在外面看他。”

    沈磬磬望着那扇房门,轻轻点头。

    两个人站在门外,季浛的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沈磬磬站着没动,他等了会,直到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才把门打开。

    里面是一派忙碌的景象,几名医生正围聚在一起不知在讨论什么,神情都很严峻,护士们轻手轻脚地在摆弄着救护仪器。

    隔着玻璃,沈磬磬终于看到了宁末离。这一刹那,心肺连着抽痛,手下意识地揪住衣领,垂下眼等了好一会才敢再去看。病床上躺着的人真的是宁末离吗,为什么她看不到他英俊的脸庞?那么多仪器的管子在他身上,是有多痛呢?

    “全身多处骨折,肋骨最严重,但好在没有戳穿肺部,失血过多,头部受到重创,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知道损伤程度……”季浛尽量简单地描述伤情,考虑到沈磬磬的心情,也保留了些许。

    沈磬磬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她走出病房后就没说一句话,除了点头还是点头,季浛不知道她究竟是听进去了,还是只是无意识的行为。他目光复杂地盯着她苍白的侧脸,一夜时光仿若消瘦许多,方才的无措惶恐,他从来没有在她身上见过,哪怕她母亲过世的那一晚,她也没有这么悲戚。他垂下头,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眸中的神色,沈磬磬的真心,收起来就不会再给,付出后就全心全意,薄唇勾起个凉苦的微笑。

    “我在想……”

    沈磬磬忽然出声,季浛闻声抬头,看到她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玻璃上,虽竭力控制,声音仍旧发抖:“我当年车祸大概也很痛,被车子撞得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裂了,我一个就够了,为什么他也要这样呢?”

    季浛一愣,喉结快速的滚动了一下,有什么话在片刻间似要脱口而出,又被生生咽了回去,欲言又止,他别过头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会醒的,对吗?”

    她不是在说给他听,只是需要一个肯定,不论是谁。

    他低低的应了:“会。”过了会,又说了遍,“他会醒的。”

    一夜的折腾,所有人都筋疲力尽,医生们不敢疏忽大意,一直观察着宁末离的情况,他们也不敢跟沈磬磬说得太多,怕她接受不了,交代病情时也跟季浛说得差不多,只叫她不要太担心,这话说得也很勉强,只是说了总比不说好。

    远处的天空微微发白,令人绝望的夜晚终于要过去了,大家都劝沈磬磬休息会,她这样会撑不住的,而且也无益于医生诊治,她还要面对那么多媒体记者,不出两天,宁风肯定会赶到,到时候会是怎样的惊涛骇浪,腥风血雨,无人知晓。

    “磬磬姐,吃点东西吧。”

    沈磬磬摇了摇头。

    “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了了想啊,现在宁总这样了……”ada咬了咬嘴唇,“了了只有你照顾了。还有你肚子的孩子,你不饿,孩子也会饿。”

    这些话是ted教给她的,他深知,如果宁末离垮了,沈磬磬会跟着垮,唯有用孩子拴住她,不让她崩溃掉。

    沈磬磬如霜雪结冰的眼眸终于有了丝动静,她挣扎了半晌,默默转过身:“走吧。”

    是啊,她可以不顾及自己,但不能不顾及孩子,两个孩子,一个还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危在旦夕,一个还没出世就要跟着母亲受惊受累。

    其实她并没有什么胃口,坐在外面的走廊里勉强喝了几口ada买来的粥。还未喝下三口,胃里一阵恶心,沈磬磬连忙跑到洗手间吐了一番。吐完后,她拼命用冷水泼自己的脸,好让头脑清醒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一会,眼睛红肿,悲从中来。

    人总是以为可以有很多任可以挥霍,但从不知道太任了是会遭报应的。如果早知道失去会痛彻心扉,又何苦当初咄咄逼人。如果一个男人可以为你去死,那么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是爱你的,既然爱你,怎么会不爱你的孩子?他说不想要孩子,一定是有理由的,她如果肯坐下来听他说,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沈磬磬又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

    她离开洗手间的时候经过男厕,突然听到里面有两个熟悉的声音,仔细辨认竟是ted和季浛。

    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起。

    这个时候没什么人从这经过,沈磬磬站在门外,能很清楚地听到里面的对话。

    “你找我想问什么?”

    是ted的声音。

    季浛清冷的声音随后响起:“听说你跟了宁末离十几年,这两年又一直待在磬磬身边。”

    “是,怎样?”ted一向不怎么喜欢季浛,这时候口气也不是很好。

    “在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秘密或者说是一个疑惑。但最近我前前后后仔细想了想,似乎看到了点真相。”

    ted没作声,季浛便继续说:“我认识沈磬磬的时候,她19岁,别人都跟她说那年她出了场车祸,她自己对那段记忆没什么印象,但她母亲这么说,医生这么说,她似乎真以为有那么段记忆,真以为疼痛是被车撞的。”

    一段空白之后,ted的声音微微上扬:“你知道什么?”

    “刚认识她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正式交往的第二年,我回去拜访我实习时带我的主任医生,无意中跟他提起他当年救下的女孩成了我的女朋友。他一时没注意,说漏了觜。”季浛顿了顿,清冷的声音低了几度,“他说那个女孩哪里是车祸送进来的,她是坠楼受伤,不仅如此,她像是有刚流产的迹象。”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炸出很多bw,看来不虐确实不行这一章算是元宵节贺礼吧,虽然依旧不应景……有tx说狗血,俺在文案里不是说了嘛,本文涉及狗血,大家猜的有的对有的不对,比如眼见着皇帝倒下了磬磬记忆就回来了,忒狗血,俺对狗血还是有点挑的,所以这个实在狗血得牙酸,俺不喜欢。最后,恭祝元宵节快乐~看来很多tx很着急,在此说明一下,本文很快完结,真的很快,绝对比你们想象的快。我总不能最后带过一句:往事不堪回首,咱们看未来,未来是美好的。全文完……该说的还是要说,虽不敢说我的文字如何,但我一直是在行文之间努力做到我自己的最好,最后了,要善始善终,如果有tx心急不耐烦了,可以等完结后一次看完,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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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浛说她是坠楼受伤,还有刚流产的迹象。

    ted沉默地出一烟深深吸了一口,轻轻吐出,烟雾缭绕在他眼前,模糊了他的面目:“然后?”

    “我没有直接找她,而是问了她母亲,阿姨要我发誓一辈子不能对她说,说那是她恶梦般的过去,是她自己想要忘记的。我答应了。在这之后,阿姨过世了,她进了演艺圈,但直到那时我们的关系还是很好。可是后来我们越走越远,磬磬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总是不相信她,原因她自己不知道,我却意识到了。说起来可笑,我们恋爱这么多年,真正突破关系的情况只有一次,但在那天晚上,在最后的关头我放弃了。因为我听到她嘴里喊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她自己没有意识,我听不清是谁,但我很惶恐,我突然发现,哪怕她不记得了,那个人依旧在她心里。那一晚之后,我们的关系开始变化。”

    季浛望着窗外初升的太阳,阳光穿透云层却没有给他带来温暖的感觉。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宁末离对我抱有这么强的敌意,你也是。最初我只是猜他喜欢磬磬,但是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原来事实是这样的,我不妨大胆的猜测一下,磬磬那晚喊的人,是宁末离,她19岁未婚先孕,孩子是宁末离的,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分手了,她流产了,出事了,然后……失忆了。”

    可能他总是拿她在演艺圈的绯闻做借口跟她争吵、冷战,都是一个幌子。一个19岁的女孩,如果不是深爱,如何能为一个男人生孩子,他不在意她的过去,但他不能不害怕哪一天她想起来了,然后抛弃他。也许男人也有第六感,他潜意识里对宁末离也没有什么好感,不喜欢她呆在那个是非地,只想跟她过简单的生活,许一个幸福的未来。

    ted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涩,又有些赞叹:“没想到,光靠推测你就能知道那么多。”

    季浛沉声问:“既然他还爱她,为什么不早点找到她,一定要等到现在,又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难道是为了他男人的自尊?”

    ted哼笑道:“你不了解末离。他这么做当然是有他的原因的……唉,末离那些年过得很不好。你以为他愿意眼睁睁看着磬磬跟你在一起?换做是我,绝对忍不了,但他忍了,只不过是希望她能有新的生活。她出事后,是她母亲送她去医院的,还死活不让末离看她,说他把女儿害惨了,如果宁末离敢探望磬磬,她就跟他拼命。再后来她母亲告诉他,磬磬把他忘了,这打击太大也太荒谬了,末离当然不相信,偷偷去探访过,然后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

    ted皱起眉用力吸了两口烟,像是这样的回忆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如果可以末离当然想要告诉她真相,但是有时候真相如果太过残酷,还是忘记的好。她当时被宁风拘禁,孩子快要生了,阵痛了两天两夜,没人管她,宁风下令让她折腾死也不准理她。当时,末离被强行幽禁起来,两个人被隔绝开,他没法去救她。”

    “她当时是怎么哭,怎么喊,怎么救命的,我们看不到,只知道她情急之下为了逃出去竟然敢从三楼的从窗户跳了下去,幸运的是她没死,但全身是伤,拖着一身的血逃出宁家,还没走出路口,末离就出现了,如果她再等等,可能情况就不一样了。末离当时震惊了,我第一次看到他因为恐惧全身都在发抖,她母亲也在,二话不说把她拖上车去医院。磬磬的母亲狠狠咒骂了末离,不让他跟着,自己跑到最近的一家小医院,但医院条件太差,磬磬的情况很危急,她迷糊中还喊着要保住孩子。末离赶到的时候,医生问他要孩子还是大人,其实通常医院的原则是保大人,但磬磬坚持要保孩子。这时候转院已经来不及了,末离选择了大人。其实不管末离选哪个,孩子都保不了,磬磬被拘禁的时候遭人下药,她本身体质也不好,早前已有滑胎的迹象,但因为末离的照顾稳住了,可现在却眼睁睁看着孩子没了……那时磬磬一直咬牙让自己意识清醒,在知道这个情况后完全崩溃了,陷入休克状态,生命垂危。她母亲把她送到第一医院,抢救过后,命保住了,但她把关于末离的那部分记忆忘了。这大概是人体潜意识对自己的保护,用最极端的方式抵制伤害。”

    季浛怔了很久,有些接受不了,讷讷地说:“怎么会这样……”

    ted吐出心中郁结多年的气:“我虽然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能说,也很痛苦。现在你知道了吧,有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

    “我还是不明白,他一开始既然决定放弃,为什么后来还是要追求她?”

    “因为他想不到她会再次主动出现在她面前,更想不到你让她活得那么不开心。他一直表现得很可恶,让磬磬讨厌他,原本打算就这样过下去,明里跟她作对,暗里帮她,可没想到让他看到你妈逼她离婚的场景。他虽然讨厌你,但从没在磬磬面前说你一句坏话,季浛,你没有把握住机会,末离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如果你不能,那么他宁可冒着风险,也要把她重新纳入自己羽翼之下。”

    “我……”季浛脸色发白,一时间说不上话,“可是,磬磬那时候一直不肯跟我说清楚她和宁末离之间的关系,我怎么问她都解释不出,后来干脆不解释,他们到底有什么秘密?”

    “这个……罢了,既然你都猜到这个份上,我也就跟你说了,但你不要说出去。其实那份合约只是个幌子,你知道磬磬为什么要进演艺圈吗?”

    “她说她喜欢这个,她母亲是演员。我不太相信。”

    “没错,那是假的。她真正的理由是为了报复,不过是她母亲骗她的。她自己被宁风抛弃了,不甘心,后来女儿又被宁风儿子折磨得不成样子,忍不住想要报复。磬磬是被她母亲迷惑了,宁风年轻时确实风流,但可以肯定磬磬不是他的女儿,他当时同时跟几个女人在一起,其中一个确实生下了孩子,但那个女人被宁风的老婆塞了钱,远走高飞了。后来,末离几经查探,终于找到那个女孩……”

    ted突然住口,回头厉声道:“谁?”

    门口刚才有动静,如果是记者就麻烦了。ted正要走过去,那边的人主动站了出来,他看到那人的刹那,一个不稳,手里的烟跌落在地。

    沈磬磬面无血色地站在门口。

    “磬磬……你怎么?”季浛亦是大惊。

    沈磬磬看上去随时都会晕倒,她问:“都是真的吗?”

    ted像是被人丢到冰桶里,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宁末离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沈磬磬知道的事,他竟然一股脑全给说了,这不要紧,问题是还被听见了!

    “磬磬啊……”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事到如今,ted唯有咬牙道:“是!但是磬磬,末离不告诉你真的是为了你好,怕你太辛苦才……”

    沈磬磬面无表情地打断他:“谁是宁风的女儿?”

    “什么?这个……”

    “是……安倩?”

    ted惶恐地睁大了眼睛。

    “我知道了。”

    沈磬磬扭头就走,ted愣住,还未从冲级中回过神,季浛已经先一步追出去。

    “磬磬,你去哪?”

    沈磬磬顿了顿脚步,说:“你放心,我没事。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沈磬磬去哪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借了船长的外套悄悄走出医院,叫了辆的士,一路向北,然后在一栋破旧的小楼前停下。

    这儿是她以前和母亲住过的地方。

    母亲在7年前过世,临终遗言是一定要整垮宁家,然后含恨而去。

    也是那年,她背着这个沉重的包袱来到了环艺,她所谓的仇人,宁末离的地盘。

    楼道里很陈旧,一切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剥落的墙壁,难看的涂鸦,家门口的铁门锈迹斑斑。沈磬磬在门前的牛箱里出钥匙,7年来头一次走进这间尘封的旧屋。

    母亲过世后,她曾发誓,要在事成之后回来拜祭,然后风风光光地给母亲下葬。

    和宁末离在一起后,她愧疚,她感到无颜回来面对母亲。

    房里潮湿又暗,冲鼻的霉味让人直恶心。沈磬磬走到母亲的房间,拉开窗帘,铺天盖地的细小尘埃在空中上扬飞舞。

    她径直走到一个橱柜前,把里面的一个大箱子挪了出来,然后将其中的旧物一件件翻出来。这是母亲的遗物,当年草草收了。

    有旧相册,旧衣服,旧雨伞,一个半旧的首饰盒,几本剧本……然后她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一个上了三重锁的银质小盒。

    当年母亲说这是她的回忆,不能打开,她过世后,沈磬磬听话地把这个收了起来,一次都没有打开过。

    她找来榔头,一个,两个……砸了三把锁。盒面变得凹凸不平,边缘立马坑坑洼洼。

    沈磬磬熟视无睹,打开盒子。

    盒子里有很多东西,但她什么都没去看,只一眼看到了一样东西。

    一条项链映入眼帘,链子上挂着一枚刻花的坠子,这上面花纹她再熟悉不过,有个人曾经天天戴着它。

    沈磬磬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盯着这个坠子,手指覆上竟似触电般烫手。心在发抖,指间也在发抖,连按了三次开关,终于打开了坠子。

    然后,她看到宁末离侧过脸,黑眸动情,正微笑着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其实早两天就写好了,一直不发是因为想要全部写完后再一章章贴,可惜本人最近心情欠佳,没码多少字,心情欠佳的理由不赘述了,有比较严重的事变,也有自寻烦恼的自作自受的情况。不配还有最多3章完结,也有可能2章内完结,新坑将会在下次更新时奉上,初步设定的调是比较轻松的小文,大家有兴趣可以前去观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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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磬磬离开的时候,静静地在母亲的遗像和骨灰盒前站了会,目光凉薄,然后走出旧屋。

    医院里已经人仰马翻,沈磬磬不见了,她怎么能不见呢?ted火烧心,一脑门子汗,他罪该万死,要是磬磬有个什么万一,他干脆也跟着去死算了。

    季浛冷眼看着他坐立不安,实在忍不住说:“她不会做傻事。”

    ted摘下眼镜,按了按眉头:“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是沈磬磬。”

    沈磬磬不是蠢货,她有脑子。

    这时,ada欣喜的声音传来:“磬磬……磬磬姐回来了!”

    沈磬磬随手将船长的外套脱下,一路走来,面色憔悴,但神情冷静。

    “磬磬?”ted试探地叫了她一声。

    沈磬磬没停下来,朝着重症监护室走去:“末离情况怎么样?”

    ted愣了愣,跟在她身后:“暂时稳定。”

    沈磬磬推门而入,筠筠正在里面,回头看是她,立马眼圈一红上前抱住她:“你想吓死人!突然玩失踪。”

    沈磬磬回抱住她,没说什么。

    “我帮你看着末离,他到现在都还好。”

    “谢谢。你演唱会下来都没好好休息,回家去洗个澡睡一觉。”

    “我陪你。”

    “有那么多人陪我,我没事。我现在,很有勇气。”

    筠筠走后,ted进来,两人并肩站着,看着房间里的宁末离默不出声。

    “我知道让你一下子接受这么多很困难,在这种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ted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

    沈磬磬淡然道:“你觉得我像是接受不了的样子吗?”

    ted回头看她,她看上去很平静,至少她没有失控地抓着他不放,质问他们的谎言。ted以为,以沈磬磬的个肯定会发飙,她不可能咽下这口气。不论对方处于什么心态,任谁被隐瞒了将近10年,是个人都会承受不住。试想换做自己,身边的人都是“过去”的熟人,知晓自己的一切,却不动声色地扮演陌生人的角色,重新建立关系,而自己却在不知情的状态下从来无法读懂对方眼底偶尔泄露的心情密码。当这层伪装被剥落之后,又当所有理解的和不理解的东西豁然开朗之时,到底是释然的多些,记恨的多些,还是伤心的多些?

    但沈磬磬想,如果在两天前知道这件事,她定不会轻易罢休,感情上接受不能,他们的冷战可能会一再升级。可是,现在的她连生气的欲望都没有。那个人还躺在床上,随时命不保,只要想到会随时看不到宁末离,她的生命里再也没有他的影子,沈磬磬就会手脚冰凉,无法控制地感到恐惧。所以,和这个比起来,那些她不记得的过往实在不值一提。

    是了,如果他能醒过来,她什么都可以不介意,她只要和他一起平安地走下去。

    “末离真的很爱你,我夹在你们中间那么多年也很为难,但是,我也赞成他的做法,至少要让你现在活得快乐点。”

    “其实一个月前他就决定把一些实话告诉你,他是顾及你的身体,怕你再遭以前的罪才坚持不肯跟你要孩子,你的体制不适合生产。可后来他想通了,与其瞒着你让你这么不开心,倒不如好好跟你解释情况,可没想到你一直不愿意见他,更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来就……”

    “磬磬,安倩的事你也不要怪他。他跟你签的那个什么保密协议本不是为了自己的身份或是为了宁家的财产,他只是不想让你知道你被你母亲骗了,你一定会伤心的。他是护着你,哪怕找到了安倩也没有跟宁老爷汇报,还把安倩的身世藏了起来,不让宁老爷发现。但多少有愧于她,所以有时候总是要帮她一下,作为弥补。”

    “了了……你是不记得了。那个孩子还是你当时看中的,她是末离资助的一个孤儿院的孩子,你无意中看到这个孩子的照片,笑说她很像他,你很想以后的孩子也这么漂亮。只是随口一言,但在你出事后,末离便退出娱乐圈,悄悄收养了了了,宠爱至极。那时你和季浛在一起,孩子对他是唯一的神寄托。”

    “磬磬……我真的……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这么爱一个女人……”

    ted说到最后忍不住捂住脸哽咽出声,他知道这很丢脸,但没有办法,这么多年压在心底的话终于得到解放,末离不会说的,就由他说吧,末离再难过也不会哭,就由他哭吧。

    沈磬磬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她脸色煞白,站着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塑。

    许久许久,ted已经把眼泪擦干,沈磬磬忽然轻轻说:“我终于明白你以前对我说的一句话了。”

    ted一愣:“什么?”

    “你说,你怎么知道在这个世界就不会有人默默为了你付出他的所有,只因为他希望你幸福?”

    沈磬磬忽而笑了下,眼中起雾,难掩痛色。

    她该感到高兴,不是吗,她曾经那么嫉妒被他放在心底的前妻,为此纠结日夜难安,还被安倩戳中痛脚,其实她在意的是她自己,正如宁末离所说,她从来都不是替代品,她是独一无二的沈磬磬。

    面对这份沉甸甸的感情,她除了将心比心,以爱换爱,实在无以为报。

    突然,宁末离身上连结的监视器发出尖锐的鸣叫,屏幕上顿时出现一片错乱的曲线,几名医生护士以最快速度赶到。沈磬磬全身的血直冲头顶,眼看着几个医生围在宁末离身边实施抢救。

    “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了!”

    沈磬磬几乎这个人贴在玻璃前,胆战心惊地望着里面争分夺秒的场面,只觉得双腿发软,全身似从高空中急速坠落。

    季浛从外面赶来,看到沈磬磬惊慌失措的脸,上前一步把她拉开:“他还没过危险期,出现反复是正常的,不要太担心,医生会想办法的。”

    许是他的话太镇定无形中给了她力量,她用力深呼吸,逐渐冷静。

    就在这时,ada走进来,神色焦急:“磬磬姐。”

    沈磬磬的眼睛不曾离开宁末离,整颗心都揪着,压没听到ada的话。

    ada不由提高音量:“磬磬姐,阿姨把了了带来了。”

    沈磬磬错愕,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了了一早上就闹着要找爸爸,不肯上学。”

    ted大惊:“疯了吗,不是跟她说不能告诉孩子,要她稳住了了的!”

    ada很无奈:“了了哭得很厉害,闹得不行。”

    沈磬磬顿时头痛欲裂,这边宁末离出现突发状况,那边了了又来了,她看着正在抢救中的宁末离,心如刀绞,挣扎万分,片刻后,咬了咬牙,说:“人在哪?”

    “已经在外面了。”

    沈磬磬快步走到外面,果然,保姆阿姨带着了了站在走廊上,了了早就哭得眼睛都肿了,小小的身影不停地在抽泣。

    这到底怎么回事?

    保姆阿姨见到沈磬磬,立即不安地羞愧道:“沈小姐,我真的没有办法,今早上有人打电话到家里,我在厨房做早餐没听到,了了就接了,谁知道是记者打来的,一开口就问宁先生进医院的事。之后我怎么说都没用,了了非要来看爸爸。”

    沈磬磬烦躁地挥了挥手:“我知道了。”

    “磬磬阿姨!”了了猛然甩开保姆的手扑向沈磬磬,仰起头睁着红红的眼睛望向她,“爸爸呢,爸爸在哪里?”

    沈磬磬竭尽全力挤出一抹笑容,她蹲下来伸手擦去了了脸蛋上的泪花,柔声说:“了了别怕,爸爸在,爸爸只是受伤了。”

    “我要见爸爸。”

    里面宁末离正在做着抢救,她什么都帮不了,如同等待宣判的囚犯,她一个人时,她可以脆弱、恐惧。但在孩子面前,她是大人,也是这个孩子唯一的依靠,她的情绪会传染给孩子,不论有多艰难,她都要把不安藏好。

    “了了,乖,爸爸现在很累,在睡觉,我们不要去打扰他,好不好?”

    了了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磬磬阿姨,他们说爸爸出车祸了,爸爸会死吗?”

    “谁说的,胡说!”沈磬磬唬起脸,“你爸爸一定不会又事的,他那么疼你,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了了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磬磬阿姨,我害怕。”

    “不怕,不怕。”沈磬磬把她搂到怀里,紧紧抱住,拍着她小小的脆弱的后背,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发抖的声音,“有阿姨在,阿姨陪着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几次三番,沈磬磬眼圈红了又逼回去,再红再逼回去。

    所有在一旁看着的人都感到莫名的辛酸,ted别过头不忍去看,季浛站在不远处,看着沈磬磬和了了相拥在一起,微微垂目。

    不一会,给宁末离主刀的叶主任从监护室里走出来,沈磬磬把了了交给保姆,即使非常想直接冲进去,但还是强作镇静地跟医生走到一边。叶主任没有多说,只说这次安全了。沈磬磬重重地松了口气,勉强地笑了笑。

    然而,还没等她把这口气彻底松下来,走廊另一头忽然一阵骚动。沈磬磬听到声音,立刻回头望去,不由愣住。

    有几个人正快步朝这边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棕色大衣的男人,看上去不过五十出头的模样,气宇轩昂,面目沉冷,他身后跟着数名黑衣人,就连院长、副院长也跟在后面。而走在他左右两边的人倒是沈磬磬认识的,一个人眉头紧皱,神情肃穆,另一个捏着手绢不停地抹眼泪。

    聂白,宁夫人,还有宁夫人身旁的安倩。

    那么,这中间的男人是何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沈磬磬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冷着脸看着这个男人朝这边走来。一时间,监护室外的走廊里,除了脚步声,竟什么声音都没有。

    然而,正当沈磬磬架起十万分的戒备准备迎敌,那个男人却从她面前目不斜视地走过,直接进入监护病房,她仿佛是个透明人,被彻底无视,不,他连了了都没看一眼,了了看到他很慌张地躲到了保姆的身后。倒是安倩悄悄看了她一眼,又立即撤回视线。

    ted凑到她身边,狠狠地说:“磬磬,那个就是宁风。”说完又担忧地看了看沈磬磬,“这下子恐怕麻烦大了。”

    “哼。”沈磬磬勾起一抹冷笑,“看上去就是一只禽兽不如的东西。”

    沈磬磬把了了劝回家,自己留下等待后面的恶战。宁风一直呆在里面,几个黑衣人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沈磬磬被拦在门外,她也没冲动地硬闯,而是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下。

    船长匆匆跑来,说:“外面记者围了一圈又一圈,怎么办?”

    “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ted冷下脸,“我去对付。”

    “等等。”沈磬磬叫住ted,“我去。”

    沈磬磬还没起身,宁风突然走出来,然后还是那副为我独尊的样子,径直走到电梯口。沈磬磬想也没想直接追上去,可却被黑衣人拦住,宁风带着夫人和安倩走进电梯,他的视线掠过沈磬磬的脸,无甚表情,然后,电梯门关上了。

    沈磬磬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即转身跑向安全通道。

    “磬磬,怎么了?”ted跟在她身后。

    沈磬磬连跑带跳地下楼:“宁风大概是去见记者了。”

    病房在11层楼,当沈磬磬跑到一楼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呼吸困难。她来不及停歇,跑到医院大门口,那里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无数摄像机、照相机、话筒,她赶到时恰好听到宁风说:“……末离这次车祸,我一定会追究责任。请各位放心,他现在情况稳定,婚事等他醒后再做安排。他的情况,以后都以宁家的发言人公布的为准,所以,无关的外人的话请各位不要轻信。”

    沈磬磬很清楚这个场合她不应该出面,她会成为众矢之的,如果下场更难看点,搞不好会变成灰。但是,眼下对方都已经骑到她头上去了,不及如此,她沈磬磬19岁时被他害得差点一尸两命,这可是笔血债,她还因此和宁末离白白错过9年,如今他夺了宁末离的公司,一次不够,还要两次三次,处心积虑拆散他们。

    忍字头上一把刀,但有时候,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

    沈磬磬突然很庆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天有眼,让她在前一刻知道了真相,不至于再被这个人利用。这个时候,已经有记者发现她,转眼间,无数镜头调转方向朝她奔来。宁风回过头,沈磬磬大无畏地迎上去,她此时很坚定,也很冷静,她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也知道说出来的后果是什么。她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因为她相信,如果宁末离此时在她身边,一定会支持她。

    “宁末离出事之前,我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

    “宁老先生以公司相要挟逼迫我们分开。”

    “我现在已有身孕,不论宁末离是生是死,我都不会离开他,也会把孩子生下来。”

    沈磬磬不知道这算不算冲动,但是此时此刻她只想诏告天下,她和宁末离彼此相爱,死志不渝。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延后,家里出了点事,我情绪不太稳定,不配尽量会在2月底前完结。见谅!

    bsp;69

    沈磬磬从来不乏勇气,9年前是,9年后也一样。

    如果别人以为她会因为宁末离受伤而退缩,她就要告诉他们她一点都不害怕;如果宁风以为他的强势和险会逼她离开,她就要告诉他绝无可能。在说出那些话之前沈磬磬就已经做好决定,最坏的打算是退出娱乐圈,这也没什么不好,荣耀光芒金钱崇拜,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要那些有什么用。

    年后的气温骤降,风雨交加,一如宁风和沈磬磬当众决裂的消息顷刻间给圈里圈外带去的暴风雪般的震动。

    沈磬磬的言语激起了无数粉丝的狂热,支持她的咒骂宁风无耻,豪门深似海,更无情,可怜有情人受尽折磨,但也有不少人跳出来说沈磬磬心计重,眼红安倩得宁风欢心,想要借这个机会炒作自己,笑言看她能照顾宁末离多久。

    关于这些传闻沈磬磬不知道,她也无心知道。但另一个人却不这么想,连续三天被拒之门外,沈磬磬找到聂白,聂白犹豫再三后将她带到宁风面前。

    监护室旁的一人间高级病房被宁风占用,老男人神情倨傲,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似乎连话都不想跟她说。室内灯光明亮,把他深刻沉稳的脸照得一清二楚,他确实和宁末离一点都不像,不论保养得多好,在沈磬磬眼里都是棵烂到的腐树。所以她看了一眼就别开视线,她打从心底地恶心他。

    沈磬磬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不冷不热地说:“需要我作自我介绍吗?”

    宁风眉峰拧到一起,面部更显沉:“谁让你进来的。”

    “我要看末离。”

    “你有资格吗?”

    “那好,先把我们的帐算清了。”沈磬磬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你不看我,无视我就能把一切当做未曾发生过?我想你一定很讨厌我,把我想象成无耻的臭虫,怎么甩也甩不掉。坦白说,我也一样。”

    “聂白说你和9年前不一样了,我当是什么,原来是更加愚蠢了。”宁风的眼睛微微撑开一条缝,深黑的瞳孔中倏然迸出凌厉的光芒,犹如铁铸的剑刃横向避过沈磬磬的脸庞,拉开一道无形的血痕。

    沈磬磬放在膝上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手心里微微渗汗,她面不改色地说:“你到底想怎样?是要再一次杀了我的孩子,还是打算这次干脆把我也杀了?没关系,如果末离醒来了,他会替我报仇,如果他醒不来,我们正好可以一起投胎。”

    她说话的语调轻慢又温柔,微笑的弧度像是在拍摄封面大片,美好又致,但在呼吸间吐露出的气息却毫不掩饰内心的厌恶和憎恨,眼底的冰冷预示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变脸与敌人同归于尽。

    宁风的视线停在沈磬磬冷漠的脸上,和他想象中有差距的脸,比起电视上光彩夺目的形象,真实的她气质虽好,但不够明媚,也不够美丽,却够冷够狠够坚决。一如19岁的时候那份令他愤怒的倔强和固执被她完整地保留下来,甚至更甚以往。

    片刻后,宁风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从不后悔我做的每一件事,但有一件事我承认我失误了。”

    沈磬磬似笑非笑道:“9年前没把我处理干净?”

    宁风摇头:“我在上个月才知道,沈磬磬是谁。”

    沈磬磬皱起眉,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没想到9年前和9年后竟会是同一个人,9年前我让聂白处理你的事,他曾经把你的资料拿给我,我没看,后来听说你失忆了,不见了,没想到原来是末离把你保护起来,连聂白都帮他瞒着我,直到你们的关系曝光我还以为你是个普通的小明星。”

    沈磬磬明白了,这老男人把她这个卑微的女孩当做尘埃,只负责命令,9年后就算知道沈磬磬和宁末离恋爱,也以为是另一段露水情缘。

    “是啊,如果早知道,你就能下手得更及时。可惜了,现在你打算如何?外面都知道我怀孕了,孩子若是在这时候没了,第一个有麻烦的就是你。”

    沈磬磬这招虽险,但也奇,她索把一切都公开,利用外面千百双眼睛替自己盯着,万一她有个差池,宁风便是一号嫌疑人。

    “你以为同样的手段我会用两次?”宁风的薄唇抿出一线冷酷,“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事业,那么,末离的呢?”

    “他的公司已经给你了。”

    “那么……”宁风笑的时候沈磬磬突然联想到草原上的狮王,凶猛可怕,无时无刻不散发出噬人的气息,“如果被人知道他只是个被遗弃的孤儿,沈小姐怎么看?”

    室外冷风刮在玻璃窗上,无数的雨点溅落下来,催打出零碎细密的声音,似是夺命的追魂咒,而室内安静得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宁风见沈磬磬沉默,笑意加深:“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末离名正言顺地永远成为宁家的一份子。只要他和安倩结婚,我以后就能放心地把财产交给他。沈小姐,到目前为止我承认你有本事,能让我的儿子对你死心塌地念念不忘,但是你别忘了,宁家谁说了算。我不喜欢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进入宁家。”

    沈磬磬静静地看着他,脸色愈见发白,宁风继续说:“你还没有恢复记忆吧。”

    “那又怎样。”

    “只听一面之词是不对的。”

    “难道还有另一个版本?”

    “他们肯定不会告诉你,当初你哭着求我,只要保住孩子,把孩子留给末离,你愿意离开。”

    不提孩子还好,他提到孩子便是在沈磬磬的心上刺下一刀:“但是你还是逼死了我们的孩子。”

    “如果你早点放弃,也不用受苦。”

    沈磬磬静默片刻后,说:“你有没有想过末离的感受?”

    这个问题引来了宁风的嗤笑:“我是他父亲,没有我,他什么都不是,是我给了他出身,地位,财富,没有我,他就不是宁末离。”

    沈磬磬突然醒悟,她原本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何其愚蠢,宁风就是个变态,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偏执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只是他人生的附庸。

    “你知道吗,”沈磬磬站起来,居高临下睨视他,瞳孔中透出怜悯,“活到你这个岁数却还不懂得尊重与爱,实在可怜。你说我当初求你,愿意离开,那么我告诉你,9年前或许我会一时糊涂,但9年后,上天既然让我再一次遇到宁末离,除非我死,不然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离开他。现在不是你给我选择,而是我给你选择,是要这个儿子,还是不要这个儿子。”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句话。”

    沈磬磬下巴微抬,气势凌人:“我是宁末离孩子的母亲,是他爱的人,我当然有资格。至于你,宁先生,不要高估自己了。你以为末离这么愿意做你的儿子?是,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所以他对我说,不到最后,他不会拿出最后的手段。现在看来,没什么可说的了。”

    沈磬磬打开门,招了招手,ted带了个人进来。

    沈磬磬站到后面那人身边,微笑道:“这位是赵律师,他将全权负责解除你和宁末离养父子关系。”

    这一瞬,沈磬磬终于在宁风写满城府的脸上看到震惊的表情。

    在这场对弈中,他们的位置突然颠倒。

    她微微眯起眼,心中禁不住有一种淋漓痛快的感觉。她从律师手中接过一份文件,俯□递到宁风面前,见他不接,便随手搁在他面前的小桌子上,重重上面敲了敲:“末离已经签字了,如果你同意就签,不同意我们将采取法律手段。”

    宁风盯着那份文件一动不动,沈磬磬体贴地为他准备了一支笔:“不是只有你有最后手段。财产什么的,你可以带进棺材或是留给安倩,我们都没有意见。”

    宁风抬起头,望着这张笑脸,漆黑的眼中狂风骤起,像是要撕裂沈磬磬一般。

    突然,宁夫人闯了进来,冲到宁风身边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不要,我求你了,答应她吧,难道你真的要逼死我吗!我要儿子,我只要末离。我9年前就说了,不要赶尽杀绝,现在报应来了,末离要断绝关系了!宁风,如果你敢,我就和你离婚!”

    宁风僵硬着身体,手里捏着那份文件已经变形,他忽然狠狠将之甩在地上,对沈磬磬说:“你狠。你和你母亲一样下贱。”

    沈磬磬淡然地笑了笑:“宁先生,是你亲手推开了所有爱过你的人,不是我。”

    沈磬磬不介意做恶人,如果善良容忍不能拯救她的世界,那么她只能用极端去抗拒。

    不久之后,宁风走了,沈磬磬终于见到了宁末离,他还是和之前一样,深度昏迷,靠着呼吸机呼吸,唯有那心跳的曲线证明了他还活着。

    一周后,宁末离终于从重症监护室调到普通病房。

    然而这一周并不平静,宁风突然回美国,发言人含糊其辞,而后沈磬磬出现在众人面前,负责公布宁末离的近况。这个微妙的变化说明了什么?媒体大肆报道,着重笔墨分析内情,但没有人猜到沈磬磬用了什么手段让宁风改变了主意。

    大家都说,不愧是沈磬磬,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宁末离的情况并不稳定,在医院的时候病危通知单下了两次,虽然每次都有惊无险,可谁都无法坦然承受这种不可知的黑暗。在极度的惶恐与不安中,沈磬磬挺了过来。除了那一天的失态,她再也没在人前流过一滴眼泪,她把所有的坚强都留给了外人,只有当她和宁末离独处的时候,她才卸下沉重的面具,露出脆弱的表情。

    两周后,宁末离身上各种仪器陆陆续续移除,沈磬磬终于能握住他的手,在此之前她就连碰都不敢碰他一下,生怕不小心碰坏了什么,酿成大错。

    她的身体在神压力和生理压力的双重折磨下变得很虚弱,怀孕的反应一日比一日厉害,孕吐、嗜睡让她无法日夜守在他身边,但她依然坚持每天在清晨时赶到,第一件事便是挑开他的刘海,深情地落下一吻。每天她都会为宁末离擦身,不假人手,亲力亲为,每天都会握着他的手跟他说话,她在他的耳边情人间温柔的呢喃,有时候她只是看着他,像是望夫石一般,想到什么,又轻轻开口,每一个进到病房的人看到她坐在床边的样子都会默默退出去,谁也不忍心打扰他们的空间。

    一个月后,医生经过多次会诊,终于下了判决,宁末离可能会醒,可能就是这样一生。

    那天,所有人都在场,医生话音刚落,不知是谁红了眼,开始哽咽。沈磬磬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身体晃了晃,ada及时扶她坐下,医生还在对她说着什么,她却只是看着宁末离,脸色很可怕,神情恍惚,陷入无尽的沉默。

    然后,在大家以为她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她说:“没关系,我会陪着他。他等了我9年,现在换我等他”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

    bsp;70

    赵律师在两天后带着几份文件来了。

    “沈小姐,这份是你目前所有的动产不动产名录,请过目。”

    “我的?”沈磬磬随手翻了翻,立刻被这巨大的数目吓住,“你说这是我的?”

    “是。5年前宁先生以你的名义在国外开设了户头,你上交给他的每一笔款项都在此。还有环艺在抛售给宁老先生之前,宁先生已经悄悄把公司大部分财产转移到你的另一个户头。”

    宁末离和沈磬磬当初的不平等合约中,沈磬磬为了帮季浛不得不答应她所有片酬、收益八成要给宁末离,自己只留两成,她没想到宁末离竟把这些全还给了她。

    “还有,这里是宁先生私人的财产名录。”赵律师又递上一份文件,“宁先生在上面写明了,你是他的遗产受益人。”

    “什么?”

    “也就是说,如果他出事,他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将属于你。”

    “不,不要再说了。”沈磬磬闭上眼扶住头,“你走吧,把这个带回去。”

    “沈小姐……”

    沈磬磬突然激动地说:“我不要这些,他只是睡着,总有一天会醒的,你把这份该死的文件给我拿开。”

    ted在一旁拍了拍赵律师的肩膀,摇了摇头。

    他们走后,沈磬磬猛然握住宁末离的手,整个人抖得很厉害,她低头胡乱地亲吻他的手指,把脸放入他的掌心,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滚烫了他冰凉的肌肤:“末离,醒来吧,我错了,我不该跟你生气,我都听你的,是我什么都不懂,是我任,你不要离开我,我害怕,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末离,末离……”

    从出事到现在她一次都不敢想,宁末离会就此离开她,哪怕情况再危机,她也不让自己有这个想法。她知道如果不想,就不会绝望,只要稍稍有这个念头,神与体都会在一瞬间崩溃。

    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喉咙被突如其来的酸涩堵住哽住了呼吸,眼眶胀痛,连日来的压抑似是要一举宣泄。

    然而,病房里只有她低低的悲泣声,外面风和日丽,阳光高照在晴朗的天空,金色的光芒透过窗户落在床上,撒下一片曼丽的金辉。他俊美的脸从未有过的平和,浓黑的发丝垂落在枕头上,与之对比苍白的面孔几近透明,眉峰舒展,双目紧闭,曾几何时他总是用那双漂亮的凤眼似是温柔又似情深地望着她,长长的睫毛落下一小片影,掩藏了心事一般,怎么都不愿打开。

    她说了那么久,他只是静静地呼吸,不知听到了没有。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磬磬极少在媒体前露面,有人说她大概会退出演艺圈。《白衣女王》在一片好评声中完美谢幕,在一次全体剧组的访谈会上,沈磬磬匆匆出现了几分钟,有人抓紧机会问她这个问题,她望着黑压压的镜头,眉宇间没有过多的忧伤,但整个人的气质却比以往更加沉静,她恬淡地说,我会在娱乐圈走下去,但会是另一种方式。

    环艺在一个月后被沈磬磬重新收购,短短几个月间,环艺再度易主,而这一次沈磬磬坐在了宁末离的位子上。

    除此之外,沈磬磬担负起抚养了了的重任,她是这么爱这个孩子,不愿意她受到一点委屈。她没有再瞒了了,将她带到宁末离的病房,看着她用小手抚爸爸的脸颊,小小的身影让人有落泪的冲动,出乎意料的,了了并没有哭,她回过头问:“爸爸会醒吗?”

    沈磬磬把她抱进怀里,对她又像是对自己说:“会。一定会。”

    只要想到他会醒,她就有无穷的勇气。

    沈磬磬搬去和了了一起住,她这才发现原来在宁末离的书房里有一间储藏室,那里面有一柜子的漫画,她随手拿起一本翻开,封面内页有一句话,他的字迹很俊朗,一如他的人:“那天你让我和你一起看,我拒绝了,我对你说这很幼稚,可是如果可以,我希望现在每一天都能和你一起看。”

    指间拂过那些字迹,像是开在心底的玫瑰花。

    她到现在还没记起他们的过去,她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相遇相知相爱的,电视里上演的遇到刺激就会恢复记忆的戏码只是戏码,她每一天都在回想,但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你醒来后跟我讲我们的故事好不好?我想知道当初是我先喜欢你,还是你先喜欢我。”

    “我昨天看到你书房的漫画,那些都是我的吧,如果你醒来,我们一起看吧。”

    “你知道吗,了了很了不起,她钢琴大赛拿了一等奖,你醒来表扬表扬她,嗯?”

    “哦,对了,小宝贝昨天在我肚子里动了,我吓了一跳,我好激动,你醒来的话我就让你?”

    沈磬磬低头细心地为他修剪指甲,一边跟他说着话,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干净,天生弹钢琴的手,每当他牵过她的手包在手心里,她都会感到莫名的安心。

    她望着他依旧沉睡的脸庞,只觉得心跳一点点加速,低下头轻吻他的嘴唇。

    低头的瞬间,她颈间的项链落下,轻轻碰到他的项链,似是有了灵,纠缠在一起的项链仿若他们的心。

    季浛走进病房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他怔了怔,呆在原地。

    沈磬磬抬起头,神色平静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他回过神走进来,只是寻问了下情况,又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他。她点了点头,拿过毛巾替宁末离擦手,一一手指悉心擦过,做这些事她已经很熟练了。

    看着没什么事,季浛安静地离开,却在走之前被她叫住。

    “这个……一直想要还你,但一直找不到机会。”

    她手里拿着的是属于他们的那枚铂金戒指。

    心在一瞬间抽痛,他快速地转过头,僵硬地说:“不用了,没有关系。”

    请让他保留最后的尊严。

    半年的时间过得很快,沈磬磬已经显怀,身体也日渐稳定,不会动不动就难受,但大着肚子变得更加难以照料宁末离,可即便是这样,她依然坚持着每天该做的事。

    她说,末离虽然睡着,不能说话,但她知道他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她,每天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安倩来的时候,她正在给宁末离擦身,安倩在门口等了一会,没有催她,她在里面耐心地重复着每天都要做的动作,然后打开门请安倩进来。

    安倩看到她大着肚子站在床边,替宁末离擦脸,动作轻柔得像是怕弄疼了他。

    沈磬磬回过头对上她复杂的眼神,问:“有事吗?”

    “你找我拍新片,你确定?”

    “嗯,条件如果不满意,我可以考虑再加一点。”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沈磬磬。”

    “嗯?”

    这么多年以来,安倩似乎是第一次这么仔细打量眼前这个被她视为天敌的女人,她不如自己漂亮,也没有自己温柔,她自认为自己比她更爱这个男人,但她得到了他的爱,而他对她的好只是为了补偿。她想了很久都想不通,但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

    “我佩服你。”

    安倩说完便走了,几天后有她签名的合约出现在沈磬磬的办公桌上。

    环艺重拾娱乐圈老大的地位还需要很长的时日,但在沈磬磬的带领下风光初见端倪。昔日劲敌的两大影后联手,绝杀出国内近年来最具个的都市女大片,一路狂潮涌动,把安倩推向了事业新高峰。而另一个女主角则在影片上映的那一天煎熬12个小时,终于诞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孩子的满月酒是在医院度过的,当她一手牵着了了,一手抱着等等,感到很圆满,但如果宁末离能够醒来在她身边,那就更圆满了。

    一晃一年,一个人走过春夏秋冬,一个人习惯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一个人站在公司的高楼瞭望满眼的浮华。沈磬磬从沈影后变身为沈总,她在这一年里的努力和坚持让那些流言的散播者住了口。只不过,她很少笑了,优雅一如既往,沉默却在她的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她仍旧只身一人,不离不弃地陪伴在宁末离身边,完美地印证了她当时的承诺:不论宁末离是生是死,我都不会离开他。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某些人来说足以磨光耐心和希望,但沈磬磬一直在等待,她每一天都会想,如果宁末离醒来了,她一定要狠狠地吻住他,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这天是宁末离的生日,她带着两个孩子给他们的爸爸庆生。病房里充满了孩子的欢笑,唯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微笑。

    等等像一颗小球趴在宁末离身上,把口水流在他亲亲老爸的领口。了了坐在一边,手里拿着奖状,欢喜地跟爸爸报告她的好成绩。

    沈磬磬在窗台前给花浇水,却一直竖起耳朵听着了了骄傲的声音。

    “爸爸,我这次要去意大利演出呢,大概要去一个礼拜,妈妈说她会带着等等陪我一起去,我想如果你也能去就好了。”

    了了托着腮帮子,忽闪着眼睛痴痴地望着宁末离。

    忽然,她感到有什么碰了她一下。

    她以为是幻觉,她经常幻觉爸爸突然醒过来。

    可是,过了一会,那种感觉又来了。

    了了惊得跳了起来,呆呆地看着床边宁末离的手。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屏住呼吸又看了一眼。

    那只手微微抬起,指间动了动,似是在寻找什么。

    了了吓得不敢出声,她小心地挪过去一点再挪过去一点,握住宁末离的手,然后她清晰地感觉到爸爸的手回握住了她。

    “妈妈!”了了控制不住地放声惊叫,“爸爸……爸爸的手动了!”

    沈磬磬手中的浇花器应声落下。

    全文完作者有话要说:不配写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说好2月底完结,不能食言。我不知道结局大家是否满意,但我个人挺喜欢的。小罪更新总是诡异离奇,偶尔搞失踪,但终究会回来给大家一个完整的坑,感谢各位的陪伴。最大的遗憾莫过于……莫有长评,叹气……如果有人感觉结局不完满,下巴……沉思……看看日程,给个番外如何?拉广告!!!新坑啦……终于历时半年,又要开新坑了,老激动了,想写篇轻松点的,各位有兴趣的赶快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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