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约见徐家河的事,纪岚自己没提,许哲也没问,事情没掀起一点波澜就无声无息地过去了。楚佑正在筹备的新专辑突然喊停,通告数量骤减,很快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纪岚问许哲,“郭平安他们真能只手遮天?”

    许哲忙于手头的琐事,甚至没有抬头,“暂时还不知道领导们的意思,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楚佑自己不愿意出头。他最近状态有点不对,我也不想他继续工作。”

    纪岚默默地收起了自己的情绪,按部就班地完成工作。

    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围着楚佑转,她懂的。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末,她的新专辑计划在春节之后推出,工作量激增,日夜连轴转,终于忙得他没有时间再想楚佑。按照惯例,公司高层会在跨年时带一些艺人去寺里住两天,烧头香。去年她和楚佑还不够这个资格,今年许哲说,他们得跟着去。

    除了几个高层是自带车辆和司机之外,一百来号艺人和经纪人都被装进了三辆大巴里,被迫进山接受佛教文化薰陶。清持寺的主持和公司董事长相交数十年,据说公司每年要给寺庙捐款近百万,寺院里一块被香火缭绕的大碑上刻满了公司艺人的名字。今年有十来个新人跟纪岚一样是第一次来,一下车就兴奋地去碑上找自己的名字。

    纪岚走得不快,她走马观花地把四大天王、弥勒菩萨像都看了看,路过观音殿时,心中起念走了进去,在蒲团上默默然三叩首——只是叩头时脑海一片空白,没去细想自己还有什么心愿。

    站在门口的大和尚见她丢了两张红票进功德箱,忙给她做了个指引,“这里请香。”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走向了公司其他人所在的地方。

    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檀香味,纪岚捧着保温杯在碑前站了一会,一目十行地扫到了尾部几行时,看到了楚佑的名字,隔了几个sugars的团员,景怡的名字也在下面。她蹲下来,盯着这个名字看了很久。

    有人站在她后面问,“这个景怡是你们u&i前任队员吧?”

    她还没回应,周围几个人就探讨了起来,“是胃癌去世的,还是抑郁症自杀的?她喜欢楚佑,当时全公司的人都知道。”

    “是不是楚佑跟她关系太好,接受不了纪岚,u&i才解散的?”

    “肯定不是,之前他们都传楚佑对纪岚有点意思,估计是公司觉得他们两要在一起影响不好才放弃u&i的。你看这一阵楚佑又没声音了,不晓得是不是有什么大计划。”

    大概是话题太无趣,这块碑也没什么好看的,几个人没说几句就走了。

    纪岚还是蹲在碑前,不知怎么,看到景怡、楚佑和她的名字刻在一起,令她有种不真实的满足感。

    许哲走到了她背后,“我在寺里给景怡供了牌位,你可以去给她上柱香。”

    纪岚站起,望向碧蓝的天空和院里满树的枯叶,望了很久,才慢吞吞地说,“不了。”

    当晚是年三十,寺院里自然不可能张灯结彩,用完素斋之后,和尚们在大雄宝殿做起法事,住在寺院里的所有香客都在殿中盘膝坐好,默诵经文。她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起先被这庄严肃穆的气氛熏陶得心清目净,没一会就昏昏欲睡起来。

    山里的夜格外清冷,刚过10点纪岚就觉得手脚冰冷,看其他女艺人都抱着个热水袋在怀里,格外心疼自己没做好准备就贸贸然跑来。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楚佑——要是他现在也在这,估计都能睁着眼睡着了。

    年三十的……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12点整,塔楼清越洪亮的钟声响起,论资排辈,纪岚跟着sugars的团员一起请香,这些姑娘满脸困意,大概心里也不信这套,点香之后四面转个圈便草草了事。轻烟被风吹得飘上天,抖落的火星簌簌往地落,纪岚却被夜风吹得愈发清醒,不知是否被周围虔诚的信徒们感染,她恍惚觉得——这一刻许下的愿望也许真的能被谁聆听到。

    她恭恭敬敬地向佛祖祈愿,希望楚佑从今日起平安顺遂、逢凶化吉。静姐挨着她站了一会,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纪岚拜得很认真,这次发专辑一定会大火。”

    她默默看了眼对面正把三支香丢进香炉里的许哲,有些想问他祈的是什么愿。

    当天夜里,纪岚睡不着觉。

    被褥单薄,她手脚冰冰凉,一两个小时都捂不热,再者最困的阶段已经熬过了,她睡意全无。她怕翻来覆去会吵醒其他人,硬是睁眼在被窝里蜷到了凌晨才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想去饭堂里要碗稀饭喝。

    清早四点的风更凉了,她裹着羽绒服开着手机电筒,每一步都走得哆哆嗦嗦。饭堂她只去过一次,是依稀记得怎么走,可又不是很确定。沿路碰上个点着灯的佛堂,她想问路,就推门伸头扫了一眼。

    许哲居然在……

    他在抄经,用他每天都放在口袋里的签字笔,工工整整、一笔一划。纪岚默默地站在他背后,看不懂他抄写的是什么经文,只是诧异。与他一同在这抄经的人不在少数,她想和他说话,又怕打破这一室静谧。

    面相和善的小沙弥见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许久,便拿了经书和纸笔来给她,她犹豫了一下——可外面漆黑一片,只有这里灯火通明。

    既然无事可做,不如打发一下时间。

    纪岚接过了经文和纸笔,在许哲的对面坐下,把缩在衣袖里的双手拿出来,直起腰来誊抄经文。

    有人用钢笔抄经,沙沙作响,有人端着羊毫笔,墨香四溢。这里似乎没什么规矩,抄累了,就搁笔喝口热茶,让眼睛休息片刻,再提笔继续。

    纪岚不懂经文上说的是什么,她对佛学知之甚少,唯独一句话是她偶然听说,这些年来一直记在了心里——得失从缘,心无增减。她到今时今日是懂了,什么叫“有求皆苦,无求即乐”,可惜她悟性不够,做不到心无挂碍。一面装模作样地抄写经文,一面偷偷记挂自己的执念,不思悔过。

    想见他,自从那天和他见过一面,就越来越想见他,像是过去几个月的时间在一夜之间被擦去了痕迹,她又被推回了原点。

    有时她做梦,梦见u&i还在,她和楚佑天南地北地跑演出,他还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她推着大箱子慌慌张张地出门,冲楚佑大喊:赶不上飞机了!我们要迟到了!阳光刺得她看不清手机上的航班号,她踩着高跟鞋走得一步一瘸,焦急地拽着楚佑的胳膊赶路。

    一睁眼,一片黑。

    这种感受,不论重复多少次,都会令她蜷在被子里哭到头昏脑涨、嘶喊到喉咙干哑。

    其实说破天,只是不被一个人喜欢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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