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一群人的荣辱。

    可是天平的另一端,是他的亲生父亲和血亲兄弟。哪怕平日里,他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有再多的怨言,李世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这种血流满地的方式,用这种近乎惨烈的灭门牺牲,去赢得最后的胜利。

    第69章

    李世民迟迟不表态, 尉迟敬德坐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桌子, 突兀地站起身来, 一把将腰间的佩刀解下, 摁在了李世民面前:“殿下,我尉迟敬德自问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可我也惜命, 殿下要是再不做决定,我恐怕就无法再侍奉殿下了。如今陛下已经决定, 让我等听齐王差遣, 殿下,您不是不知道, 上回我拒绝齐王的财宝后,他便一直对我有成见。我若是到了他的麾下,便只有死路一条,倒不如现在就归隐山林, 还落得个逍遥快活!”

    李世民听着这一字一句,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 尉迟敬德说的是实情。在这间屋子里的将领,大部分都和李建成、李元吉二人有过节。要是真的将他们送到太子和齐王的手下,无异于凶多吉少。

    就连长孙无忌这种世家大族出身的文臣,也带头请求李世民早做决断。忽然之间, 不知是谁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房门从中被人打开了一条缝。那将领顿时着急起来,冲门外大喝道:“何人在外?”说着, 大步走过去,一把将房门打开。

    众人心里都绷着一把弦,可令人吃惊的是,门外只站着一个人,他就是时年十岁的李承乾。

    “小......小世子......”那将领的声音软了下来,吃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家伙见是世子,便都松了口气。李世民蹙眉道:“是承乾么,让他进来。”

    众人听了吩咐,都自觉地让开一条道,李承乾就从中间一步一步地走近李世民。

    李世民也没有问李承乾听见了什么,他只是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大腿,冲儿子道:“承乾,坐这儿。”

    李承乾撇了撇嘴,不服气道:“我都十岁了,怎么还能坐父王腿上?”李世民原本压抑的心情被他一句话逗乐了,就连屋内的将领也三三两两地笑了起来。

    李世民搂紧了怀中的儿子,轻笑道:“十岁怎么了?你就是年近古稀,也是我的儿子。”说完这句话,父子俩都愣住了,他们此刻因为这句话而带来的心酸劲儿,竟是一模一样的。

    李承乾想到的,是自己上辈子太过任性,让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而李世民想到的,是接下来很有可能要上演的血亲杀戮。

    看着渐渐长大的儿子,李世民忽然问了一个问题:“承乾知道,什么是皇帝?”

    李承乾颔首道:“我知道,皇帝就是天子,就是皇祖父,”

    李世民又问:“那承乾日后想当皇帝么?”

    这一回,李承乾停顿了一下,片刻后,他点了点头:“想的。”

    亲情和欲念的较量,实在是太过凶残了。这么短短片刻之中,李世民的大脑就像爆炸了一般,他甚至想到了后代,想到了长孙氏。

    于是,他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用李承乾不明所以的表态,来为自己做一个决定。

    而李承乾说他想当皇帝。

    电光石火间,李世民做好了决定。不论结局如何,都要以暴力夺取最高统治权。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中形成,便如同种子生根破土般再也无法遏制。

    李世民直接吩咐尉迟敬德,即刻将口头的教令,传达给已经外任的房玄龄与杜如晦,共商大计。

    而此时的房玄龄和称心,则先一步踏上了回乡的归途。在马车驶离长安城的那一刻,房玄龄看着几乎能与自己比肩的儿子,故作轻松地笑道:“会舍不得这里吗?”

    称心犹豫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房玄龄望着车窗外难得一见的细雨,喃喃道:“放心吧,不会太久的。”

    事实果真就如房玄龄所预料的那般,一家人前脚刚踏进家门,后脚尉迟敬德就持着教令来了。尉迟敬德是个急性子,办什么事情都是急哄哄的,他一见房玄龄,就闷头闷脑地把李世民的话说了一遍。房玄龄却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一边还将屋里的书卷放到外头去晒太阳。

    直到尉迟敬德连珠炮似的把话说完,房玄龄才略微偏了偏头,浅笑道:“若是我不跟将军回去呢?”

    尉迟敬德一怔,他没想到自己跟房玄龄费了这么多的口舌,居然得了这么个结果。登时脸色就沉了下来:“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秦王此番是打定主意要实施计策,如今你既已知道了此事,便再没有退路了。如若你不从,待到日后秦王登基之时,你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房玄龄闭了闭眼,轻叹道:“将军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为秦王效命这么久,就算如今外任,也总有知遇之恩。秦王的打算,我半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只是我如今身为朝廷命官,实在不好再为秦王出谋划策,还望将军多多理解。”

    怎料房玄龄刚说完这话,蔚迟敬德居然倏地将佩刀从身侧抽了出来,那明晃晃的刀锋就正对着房玄龄。

    “秦王说了,房杜二人如若不来,便......”尉迟敬德将话说了一半,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房玄龄惊疑不定地看着刀锋,不由地向后退了两步,颤声道:“秦王他......当真这么说?”

    尉迟敬德脸上没有半分儿戏的神色,只严肃地说了一个字:“是。”房玄龄闻言,腿一软便跌坐在凳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缓过劲儿来,打着颤的嘴唇泄露了他的紧张:“将军请稍候,总得容房某稍作准备......”尉迟敬德一向敬佩房玄龄的计谋,当即拱了拱手,到外头去了。

    直到这时,一直隐匿在屏风之后的称心,才快步走出来。一把握住了房玄龄颤抖不止的手,将温热的茶水递到他的面前。

    “直儿......你都听见了?”房玄龄眼神复杂地看着称心:“你要记住......伴君如伴虎啊。”称心默默地听着父亲的话,不敢再刺激他那颗受惊过度的心。

    又过了些时候,房玄龄总算恢复如初。其妻卢氏却进了屋,张口笑了道:“夫君,你看谁来了?”

    房玄龄回神一看,脸上便难以自抑地露出些喜色来:“崔兄,你可真是稀客啊......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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