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香山修养的这段时日过去,他的身形已经很是臃肿了,无论坐卧都不方便。宋子鹤早有察觉,料这般状况恐怕与寻常妇人十月怀胎大有不同。但谁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会诞生,只能时刻小心防备。

    驶入皇宫时谢淇奥正在睡觉,马车停下也无知觉。还是鹤书轻声将他唤醒,道:“公子,我们到了。”

    谢淇奥闭着眼睛,略坐起身,抬手掀开车窗上帘子。一阵冷风吹进来,吹得他困意散了,这才睁开眼一看,发现此时正是深夜,几盏明晃晃的灯笼在晃。

    “这是哪儿?”谢淇奥不甚清醒,还是发现马车所面对的并不是书阁小楼。

    “公子,这里是长春宫后的小殿,说是这几月先让公子歇在这儿。”

    谢淇奥没说话。

    鹤书低着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好罢。”谢淇奥开口道,“住哪里不是住呢,那小楼也不是什么只得人惦记的好地方。反正终归也住不长的。”他说完,便要起身去开车门。鹤书赶忙去扶,两个人就这么进了新的住所。

    小殿名叫承露阁,谢淇奥听说之后一哂,不知道这是个巧合还是沈从照故意所为。不过将自己安置在长春宫后,想来是为了方便掩人耳目。

    谢淇奥搬进来不过几日,前头的皇后处源源不断的东西往门里承露阁的门里搬。除了药材、补品,甚至还有一箱小孩的衣物。鹤书怕谢淇奥看了不高兴,还想偷偷藏起来。这让他只觉得哭笑不得。两个人一齐打开箱子,发现里面的衣物看着是新缝制的,挑得最柔软精细的面料,做得格外齐整。

    “莫不是她自己动的手吧?”谢淇奥一时无语。他下意识用手摸了摸小腹,这一个两个人,可真比自己都盼着这玩意儿出生啊。

    沈从照那头,则始终没什么消息传来。宋子鹤的折子递过去,无论好坏,皇上都和不关心似的,一点儿回复也不给,搞得他私底下直泛嘀咕。有好几次,宋子鹤都想写点坏消息诈一诈对方,但一想自己的脑袋恐怕会不保,还是忍住了。

    过了一月有余,就在谢淇奥觉得沈从照在孩子出生之前都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皇帝却亲临了承露阁。

    ☆、梅林

    沈从照走进屋时,谢淇奥正在喝药。鹤书本想退下,却被他一个眼神止住脚步,一直在床边等到那碗药被喝尽,收拾完才端着托盘走出去。

    皇上也不催,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他不说话,鹤书又离开了,屋子里便落了安静。

    还是谢淇奥先开了口:“不知陛下有何要紧事?”

    “朕无事不能来吗?”

    “......”谢淇奥自觉与沈从照再无话可说,索性拿起枕边的书翻阅起来。

    两个人数月未见,他不知对方何故跑到自己的面前,却又一言不发。难道是政务处理得烦闷了,想要找点消遣?那也该是去找后宫中那些如花美眷,而非往自己面前沉默一坐。

    他越想越觉得心烦,终于把书一抛,把守在门外的鹤书唤了进来。也不管沈从照,只叫她伺候自己更衣。

    “你要去哪里?”那人终于问。

    谢淇奥让鹤书给自己披上披风,脖子边围了一圈雪白的毛,一个正眼也不看向沈从照。“屋子里太闷,我出去走走。”

    “外面在下雪。”

    “那正好赏雪。”

    “你这样方便去哪里赏雪?”沈从照站起身,视线扫过他的手覆盖住的小腹。“你难道想摔一跤。”

    “那岂不是正好遂了大家的心愿。”谢淇奥一声冷哼,“你让开,我要出去。”

    沈从照的脸上露出一点困惑的神色。他大概察觉出谢淇奥与之前有那么一点不同——至少在几个月前,对方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与自己顶撞。

    “谢淇奥,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在香山上过得太舒服了?”他问。

    谢淇奥不理他,搀着鹤书的手往外走。

    就在身后的吴瑾寻思着是不是要喊外头守着的人“将谢公子拦下”时,沈从照却摆了摆手,“朕倒要看看他去哪里赏雪,怎么个赏法。”

    于是宫里出现及其古怪的一幕。谢淇奥和鹤书走在前头,后面跟着沈从照、吴瑾。一行人在宫中漫步,然而没有人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谢淇奥本意不过是避开沈从照,却不料对方竟然跟着自己出了房间。他一直都疲惫得很,哪里有什么力气赏雪,行走就更没有什么目的地,不过是在皇宫里乱逛罢了。

    鹤书忽然道:“我记得宫里头有片梅林,这会儿应当是开花了。公子想去看看吗?”

    “行吧。”谢淇奥略一点头,又问,“远么?”

    “不远的。”

    梅林在长春宫与含光殿之间,也是沈从照命人种的。远远看去,洁白的雪里露出一点一点的黄色和深色的枝干。

    “这是腊梅吧。”谢淇奥道,“你以前说错了。”

    “啊?”鹤书不解。

    “你以前说宫里头片花梅林,腊梅却非梅,不一样的。”

    鹤书挠挠脑袋,“真难为公子还记得这个。”

    “我记性好着呢。”谢淇奥笑起来,“过去有个朋友,醉心花木,给我讲过不少,就记住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梅林之间萦绕着一股醉人的香气,谢淇奥踩在雪地上,脚步一深一浅,很快就停在一株极大的梅树下。

    他抬手拂去枝头上的雪,露出其下掩埋的花朵。莹黄色的腊梅,单看花瓣,竟然是微微的透明。

    “你今天为什么来?”谢淇奥忽然问身后的沈从照。

    “现在可是见一次少一次了。”

    “那前几个月也不见你来。”

    “朕以为你不喜朕出现你的面前。”沈从照道。

    谢淇奥心想,你可总算说了句人话。“你既然清楚,为什么今天又来了?”他像是讲绕口一般,又把问题绕了回去。

    沈从照挑起眉,“你肚子怀的怎么也是朕的孩子,来看一眼不是应该的么?”

    这是自己第一次这么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在谢淇奥面前说出这件事。他知道对方厌恶别人提起“孩子”一类的词。沈从照不明白,既然不愿意听到这个答案,为何还要执着地问呢?总不至于是抱了别的期许。

    谢淇奥好一会儿没说话。就在沈从照以为俩人的对话得这般无疾而终时,谢淇奥却突然朝前走了几步,随后弯下腰去。他的动作很艰难,身形颤颤巍巍地,看得旁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抓起一把雪,在手中搓揉成一团,猛地将它往沈从照身上砸去。

    只听“啪”地一声,那雪团正中皇帝的胸口,散落成白色的碎块落在地上。

    吴瑾与鹤书都是一愣,然后呼啦啦跪了下来。

    “叫你乱说话。”谢淇奥平静地说。

    沈从照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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