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永远学不了,他看了岂能不烦躁?

    邵北飞得慢,陆晨霜不知该往哪去,也只好放慢了速度跟在他身边。罗盘他当然是看不懂的,这东西就算邵北当着他的面绘符他也偷不了师,只得不耐烦地问了一句:“算到跑哪去了没有?”

    “它不在五行之中了。”邵北广袖一扫清空了罗盘内密密麻麻的符文,重新开始另绘,摇头道,“怎么可能呢?”

    陆晨霜听了却不太意外。

    他和那妖过招时曾划剑至柄,近身对了一眼。虽只一眼,却在刹那间有一种被洞穿心思的直觉,似乎自己下一招如何出手,那妖都已知晓。

    当时他想着这不可能,昆仑剑诀以快制敌,无人可破,许是错觉罢?但后来他纵流光破土之时发现不对,便又想到了那个眼神,这才恍然大悟想起,那应当是一种对战经验极为丰富的对手才有的眼神,甚至近似于他和他师父过招时的感受——自己下一剑将从什么角度刺出,都被看穿了。

    能看清他的剑路,可不是光眼神好就行的,还需得修为高,见识广。当见识广到了一定的地步,会点什么旁门左道的手段来隐去自己的五行踪迹,让邵北算不出来,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若那妖有这样的本事,又怎么会跟邵北三人缠斗半天还分不出胜负?又怎么会不敢跟他过招?

    陆晨霜问:“你们追的那只,是个什么妖?”

    邵北疲惫地叹了口气,手心一握,罗盘化为了金光星粉,簌簌落下随风散开:“陆大侠,并非邵北想瞒着你,实在是此事暂不可说,还望谅解。”

    仙门捉妖就好比官府拿人,为了避免造成恐慌或走漏风声打草惊蛇,在未拿住之前不能透露也是情有可原的,并不独他们一家如此保守。见邵北不打算测算了,陆晨霜问:“那你知它巢穴在何处?”

    邵北摇头:“不知,找找看吧。”

    陆晨霜:“……”他真想问问邵北这些年是吃什么长大的,别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把人吃坏了吧?

    妖跑了!

    他当时斩树也只沾到个边儿,连那妖的毛发都没抓住一根,现在过去了这么久,这期间邵北还向他道过两次谢、问过一次伤、安顿了俩师弟、拨过两次罗盘……这到哪儿去找?

    陆晨霜又问:“你确定它是朝这个方向跑的?”

    邵北:“并不确定。”

    陆晨霜当空想吐一口郁血,这邵北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他止步收剑喊道:“行了行了,回去罢,找不到了。”

    邵北四下望了望,泄气无奈道:“嗯。”

    二人回程,邵北不借罗盘之力也能算些小事,身姿挺拔地负手御剑行于空中,精准地找到了自己的雪鬃白马拴在何处,直直落地便是。陆晨霜则已迷了向,从二人相逢处又往东一里地,才见到了自己的马和帷帽。

    “宝驹配英雄。”邵北望着贺家备的那匹马道,“真是好马。”

    陆晨霜拾起帽子扣在头上,心道,那是自然,等会儿还要拿这马去换银子呢。

    并行数里,到了官道岔路,邵北去寻师弟该往西走,陆晨霜回昆仑当向北行。

    邵北抱拳施了一礼:“陆大侠,多谢。”

    陆晨霜本来已经要走了,这听人道谢,他怎么也得回头客气一番,否则显得多不谦虚?

    他转身提醒道:“你已道过谢了,今日之事乃举手之劳,不必挂心。”

    邵北摇头:“我谢的不是这个。”

    “陪你同去寻妖之事也不足言谢。”陆晨霜不耐地说着虚词,“你能带师弟出山找它,自有缘由,他日我若再遇见那妖,自当帮你擒住。”

    邵北仍道:“也不是此事。”

    呵?

    陆晨霜心中冷笑:就知道邵北不是诚心道谢。

    这世上哪有道谢之人反复让对方猜他所谢何事之先例?真是本末倒置!

    陆晨霜仗着帷帽遮面,表情很是难看:“那你谢的是何事?”

    “我所谢的,是……”邵北垂眸,手紧紧攥着缰绳,胸口起伏几次,看似要开口却又没出声。

    估计两匹马也没见过这种两厢无言的阵仗,不知自己在等什么,于是磨蹄不停,长脸对长脸,你喷我一下气,我喷你一下气。

    陆晨霜本就不怎想见他,也不差他这一句谢,便想要张口告辞:“什么都不必谢,那我就先……”

    “等等!”邵北终于抬头开口,微蹙着眉头,眼中似有涟漪漾开,可惜隔着帷帽薄帘陆晨霜看得不太真切,“当年陆大侠于我有救命之恩,是我……我不懂事,倒让你受委屈了。我那时实在是年幼无知,愚蠢至极,还望陆大侠海涵。”

    闻言,流光剑嗡地一震,似是不平,几欲出鞘,邵北手中留情觉察杀机亦是光华一闪,若不是二人按剑,恐怕单两把剑都能自己打起来。

    陈年往事霎时涌上心头。

    陆晨霜知他在说什么,并不想谈论,把剑压了回去,若无其事地一调马头:“没什么委不委屈的,我命该如此。走了。”

    背后,邵北幽幽地低声喃喃道:“陆大侠,多谢了。”

    陆晨霜被人背后这样谢还是头一遭,听了这句话从脖颈到后背竖起了一路寒毛,猛地转头看他:“你又谢我做什么?!”

    “天地茫茫,前路漫漫,我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是为去向何方而活,今日能和陆大侠共行这一程,我心中深感幸甚至哉。”只见他低头轻笑一下,却不太像是出于道别的礼节,“实在是情不自禁,不小心将心中的谢意说出了口,让你见笑了。陆大侠,此去昆仑仙山足有三千里,万望珍重,他日若有缘,邵北期待与君再相逢。”

    这话怎么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陆晨霜决心不再听他阴阳怪气,双腿踏稳脚蹬,扬鞭打马:“哦,保重。”

    高头黑马马蹄嗒嗒,正要一展雄姿,陆晨霜身后“咚”地一声。

    他今日第不知多少次勒马回头。

    透过马蹄扬起的重重尘烟,只见邵北的白马还立在原地,马背上的人已经栽在了地上,脸歪向一侧,人事不省。

    第5章

    邵北这个人,命数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陆晨霜咬了一口果子思索着。

    上天先是待这小子不薄,赐他了一副好皮囊,让他生得唇红齿白,眉目标致。按说这该是个有福之相了,可老天爷却又收去了他的父母家人,让他孤苦伶仃。

    十岁那年他不知怎么流浪到无量山脚下,被人捡了回去——能被“天下第一派”捡到,那真是有些机缘的。只可惜,无量山虽是个能人辈出的大门派,但邵北当时那个年纪于入仙门而言已是高龄,错过了启发悟性的最佳几年,哪怕资质再好,愿意收之为亲传弟子悉心教导的也不多。

    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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