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处被斩,丧命于无量剑下。此次来潞州的除了我与祁师兄外另剩几个小师弟,我实在想不出他们之中谁能有此本领,于是夜出潞州城门,往西行了六十里,正至此地。”

    “你说这只便是乌盈径中的妖患?”陆晨霜惊问。这只不是西浊河凿船偷货的小妖入了魔么?怎么这土龙还两头跑?兼着数份差事?

    “不错。说来也巧,众仙门商议多时不得解法,照此下去恐怕还得些日子才能开拨,我与祁师兄担心妖气外泄影响了潞州城中百姓,于是下镇符于乌盈径两端,将山间戾气封住。”邵北神色一赧,“说来惭愧,是我二人经验尚浅,断没想到作祟的是只土龙。我们封了山门,它察觉有异,竟从山中水路逃至此处,遇上了你。百人议事,商议了三四个时辰也未定出谁打头阵,妖邪却被你一剑劈成两片,我先后从旁亲身经历、亲眼目睹,你说,我该不该叹?”

    这下不光邵北要叹,就连陆晨霜也要叹了。他虽没细问过谢书离此前是怎么做的,但想来多半是取了妖丹给众人看一圈,最后交与起誓人封存,算是给这誓文画上落笔。可这么一来,叫他再拿什么去领榜单赏金二百两?

    邵北问:“妖丹可否借我一看?”

    陆晨霜将妖丹丢了过去。

    邵北端详片刻,道:“陆大侠,听我一言,这枚妖丹切勿贴身携带。我下山时带有八仙镇妖盒,请随我一道去潞州,取来将这妖丹放在盒中,再下涤怨符封镇,否则戾气外泄伤人。”

    陆晨霜回望了一眼来时骑的那匹马——土龙出水时杀气凶腾,陆晨霜当然扛得住,那马也是理所当然地扛不住,早就蹬腿倒地,不消近看也知绝无生气,连魂儿都到地府了。

    既失悬赏,又失坐骑,他烦闷地反手一抽,祭出流光:“走罢。”

    二人各御一剑,升至半空,朝潞州方向行进。邵北的宽袍广袖被风吹得飘然欲起,内袍束腰却又紧贴在身上,露出挺拔身姿。陆晨霜隐约记得,自哪处看到的壁画中,神仙也是这副模样。

    他心想着,这无量山派不会就是照着壁画做的衣裳吧?那可真是笑……

    邵北突然灵巧地朝他一转头,双眼正对上他双眼,随即微微一笑。

    陆晨霜正在心中腹诽别人门派,一时心虚,目光立刻越过邵北飘向远处。待他反应过后,心中大呼:不好!他心中所念所想原本邵北并不知晓,这一闪躲,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显得自己亏心?难怪邵北要笑!

    “我还有一疑。”邵北问,“可否请教?”

    “嗯。”陆晨霜清清嗓子,“讲。”

    邵北:“观日断川术预测妖兽丧命于‘无量剑下’,我还当是无量剑法,没想到是‘无量之剑’。可流光既在,你今日为何要用那把剑斩妖?”

    “……”陆晨霜抬头看天,向苍天借了一个道理来讲,“李掌门既赠剑于我,这又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宝剑,我自当善待,岂能眼睁睁看它壁上蒙尘,啊?是以,闲了便带它出来走走。”

    其实剑一出鞘陆晨霜就有感觉,小师叔平日里定是没少“关照”这把剑,拿它在手里掂一掂,绝不像是在墙上挂了十年的东西。

    邵北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多谢陆大侠解惑,这么一来,观日断川术推测出的所有卦象都对得上号了。我本担忧自己资质拙陋,辱没了师父的亲传,看来是上天有知,将你的痴剑之心看在眼中,所以今日之事才会落入我的卦象。因果缘由,当真奇妙。”

    陆晨霜则丝毫高兴不起来,邵北这话仿佛是在说,上天已将他为补贴师门揭榜之事看在眼里:“哦。”

    又行片刻,邵北忽道:“区区一把剑而已,在你手中也能得到这样的善待,可知陆大侠虽寡言少语,却是性情中人。想来贵派的诸位少侠平日没少得你照应,究其根本,大概是上一世救了千万人吧?才得此生拜你一声‘师兄’。陶掌门于剑道乃不世奇才,又一世嫉恶如仇、斩妖除魔,故天赐一骄子为其亲传,继其衣钵。昆仑山派千年来育豪杰无数,积恩福报浩如江海,这代方得一弟子,既有通彻太白极境之能,又有初心如冰雪纯莹,策马行走天地间,与剑相携以为伴。”

    陆晨霜:“……”

    邵北又低语:“万事皆有因果。种因方得结果,剩那未种因的,自然也无果可求了。”

    陆晨霜看向邵北,而邵北却罕有地并未回礼看他,说完这番话之后一副心事重重之色,紧抿薄唇御剑而行,迅捷不减分毫。

    自陆晨霜望去,眼前有星、有月、有水气云烟,其间一人踏苍穹驾流星,飘飘若仙。

    第20章

    夜深,二人来到潞州城的一间客栈里,未惊动旁人。

    陆晨霜出山只要带好佩剑流光和盘缠就万事大吉,而无量山派之人出山则素来准备完全,以应对各种不测,当年论武大会中陆晨霜看祁长顺就可见一斑了。邵北不输他师兄几分,厢房中放了一只足有半人高矮的硕大木箱,箱盖一打开来,里面满满当当、整整齐齐地码放了无数小玩意儿……于陆晨霜来说是些玩意儿,于别人而言,应当称之法器。

    邵北取出一比手掌略大的八角玉盒,郑重放在桌上。盒面镶有整块整块的玳瑁甲片,镂成了一个个不知名的法阵图样,每个阵中心是大小不等的珊瑚珠,这些零碎具是用真真的黄金托底嵌上去的。

    整个盒子统共用的黄金虽不足一两,但雕工精细,手艺精湛,想必价值不菲。

    邵北振袖一抚,桌面上悬空出现一幅金色丝绢流光溢彩。近看可辨此绢非真绢,实是金沙点点汇集流动而成,一望便知与邵北上次端的那个金光罗盘同出一脉。他并指为笔,在上端正写道:“上清封元,镇煞涤怨。大景和泰十三年六月,土龙于潞州城乌盈径吞噬二百人一十余人,凶残无道,罪大恶极,后于西浊河渡口伏诛……”指尖触碰处,金沙簌簌落下,化归于无。

    洋洋洒洒百余字,待最终写完落款,邵北将丝绢工整对角叠起,折了三折,覆在玉盒上。那丝绢甫一触碰玳瑁甲片,顷刻之间便与之相融相合,字符渗入玉中,若隐若现。

    “好了。”邵北将玉盒推到陆晨霜面前桌上,“随身带着也好,放在哪里也好,只要它还在这盒中一日,戾气便不得外泄,扰不了陆大侠一丝一毫。”

    陆晨霜打开玉盒锁扣瞧了瞧,盒底放了厚厚的符灰作托底,妖丹停在其中,这么一看竟然倒像是件贵重之物了。

    邵北道:“终究是个邪物,最好还是将它炼化了。”

    修炼器、炼丹之道,需以阴阳异火炼天材地宝。且不说天材地宝价值几何、从何而来,单是这异火就十分罕见。昆仑山中冰雪有余,异火则一丝也无,故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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