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父亲的妾扶正了。

    因着母亲的死,父亲在田招娣跟前矮下了身子来。

    他干巴巴地安慰田招娣:“父亲膝下有了儿子,将来才能分着家产嘛。

    你有了弟弟,将来嫁人了被人欺负了才有兄弟给你出头嘛。”

    这就是她的父亲!

    眼里看着的只有利益!

    母亲说的没错,父亲靠不住!

    她的目光像萃毒了似的望向父亲。

    父亲不敢和她对视,很快转过头去。

    田招娣不肯去继母房里,更不肯抱那个所谓的弟弟。

    祖母为此很不高兴,说母亲把她养的心胸狭隘。

    真是好笑。

    她还得冲继母笑?

    她是晚辈,和长辈倔强是一点好都讨不着的。

    祖母为此拒绝母亲入田氏祖坟。

    “又没生下子嗣来,有什么脸入我田氏的祖坟?”

    外祖母气的吐了血,“皇后的娘家人,怎么能由得她这么折辱?”

    皇后?

    皇后也姓郭。

    可她从来不知道母亲和皇后同出一族。

    她追问外祖母:“那她们为什么还敢这么欺负母亲?”

    外祖母又沉默了。

    她逼得狠了,外祖母拗不过她,终于告诉了她事实。

    原来外祖父和皇后父亲是异母同父的兄弟。

    皇后的母亲是真定翁主,嫁到郭氏后看不起庶出的外祖父。

    因着皇后父亲做主把家产留给外祖父,皇后母亲越发对外祖父不满。

    等着皇后父亲去世后,皇后母亲把外祖父一家赶出了真定。

    外祖父带着外祖母和母亲一路北上,皇后母亲还不解气,直到逼死了外祖父才罢休。

    外祖母没办法,带着母亲一路逃亡。

    田招娣气炸了肺,她趁着外祖母不注意从田氏偷跑了出来。

    母亲死了,父亲也不是她的父亲了。

    她活着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或许,向母亲的悲剧来源讨一个公道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倘若不是皇后一家,母亲何至于此?

    她要向天下人揭发皇后母亲!

    她掷地有声地说完后,正义凛然地望向皇后。

    皇后并没有如她所想的恼羞成怒起来。

    “这就是你以为的全部?”

    田招娣瞪她。

    皇后忽地提高了声音:“一家两兄弟,家产当平分才是,为什么尽数给你外祖父?

    我母亲都杀了你外祖母,为什么一不做二不休把你外祖母和你母亲都杀了?

    你外祖母又为什么守了这个秘密这么多年,这会忽地把持不住了?”

    一连串的问题砸晕了田招娣。

    ☆、第三百二十八章 叔侄

    青素是江南人,据她说江南的冬天味道淡的很,至多只会下层薄雪。

    树依旧青翠欲滴,水依旧波光粼粼,和深秋时分相比并没有太大区别。

    至于沿海地区,连薄雪都看不着。

    田招娣因此很不适应洛阳的寒冷,哪怕披着貂裘也不自觉缩着脖子。

    郭圣通注意到她的双耳都被冻红肿了,偏过头去扬声吩咐道:“拿冻疮膏进来。”

    她告诉田招娣:“擦一下就好了,否则耳朵会烂的血肉模糊不说,年年还会复发。”

    自母亲死后,再没有人这样关切过田招娣了。

    她鼻子猛地一酸,但迅速止住这种不该有的情绪,冷冰冰地道:“不用你假惺惺。”

    郭圣通笑了,“别自作多情了,我不是在讨好你,我也没有必要讨好你。”

    她踱步到窗前,霍然推开窗。

    寒风凛冽,呼啸着冲进殿中,轻纱帐幔被吹胀起。

    窗外白的纯粹,阳光落在屋脊树梢上晃开炫目的光圈。

    她深吸一口气,让冷气透到心底:“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合谋害死了我父亲,你对我来说首先是仇人之后。

    我怜悯你,不过是因为我也是母亲,我也有女儿。

    这能让我挣脱仇恨,想到你和我父亲的死没有什么关系。

    否则——”

    她转过来,笔直看向田招娣:“我早就杀了你!”

    活的久才会害怕死亡,田招娣并不惧怕死亡。

    反倒是皇后打头的第一句话让她感受到了由衷的恐惧。

    外祖母是她这世上最后的亲人,她自然对外祖母说的话深信不疑。

    可——

    皇后那一连串问题又的确把她问懵了。

    是啊,那都是疑点,令她胆寒的疑点。

    皇后说的是真的吗?

    外祖父害了皇后父亲才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个念头刚一冒起,她就慌不迭地摇头。

    她不敢往下想。

    往下一想,所有的一切就诡异地能说通了。

    她死死咬住嘴唇,努力保持住最后的镇定。

    寒风吹起郭圣通鬓角的发。

    在窗边站的久了,哪怕殿里热气熏人,时间久了脸仍被吹的结冰似的冰寒。

    她终于关了窗,坐到案前倒了杯热水一口一口慢慢地喝水。

    殿里静寂的可怕。

    青素走进来,把药膏递给田招娣,低声道:“一边抹一边揉,别让耳朵变硬了。”

    田招娣没有接,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郭圣通,对青素的话置若罔闻。

    青素打定了主意要终生服侍郭圣通,郭圣通待她自是和出了宫嫁人的常夏羽年一般无二。

    方才田招娣和郭圣通说话时,青素就站在门外守着,并没有瞒她。

    人本就偏爱亲近的人,何况郭圣通在这事当中完全是受害者。

    青素护主心切,虽见田招娣是个孩子,当下待她也没什么好脸,寒着脸把药膏往她怀里一砸,疾步走了出去。

    青素一走,殿里像蓦然空了一大块似的,又没有人说话,越发寂然。

    郭圣通慢慢喝完杯中的水,把玉杯搁在案上,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有些缥缈虚无,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听完了你的版本,该听我的了。”

    她闭上眼,让时光回溯到两岁时。

    这一切都要从田招娣外祖母——齐婉儿的贪心说起。

    她是商户女,哪怕嫁的夫君是庶出也是高攀了。

    而齐家巨富,除了在社会地位上低人一等,旁的也不差什么了,几辈下来养的骄傲自矜。

    齐父本打定主意要把齐婉儿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全然没想过老了老了还要在亲家面前矮下身子来。

    他坚决不同意齐婉儿的婚事,闹的狠了也失望了:左右儿女众多,这个本也不是最疼爱的,没了就没了,只当没养过罢了。

    因此,齐婉儿没有任何依靠地嫁进郭氏。

    她本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被人轻贱鄙夷。

    而长嫂刘旻是皇室翁主出身,高贵是写在骨子里的,一举一动间那股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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