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矛盾无比,却又和谐无比。

    她记得清楚,豌豆绝不是白猫。

    她那会听人提过一嘴,说豌豆是刘疆特意给郭皇后寻去的。

    郭皇后本不想要,但又感动长子一片为她着想的心思才收下了豌豆作伴。

    因着是黄猫,随口取了豌豆的名字。

    而这辈子阴丽华另嫁他人,建武十六年和建武十七年的日食也都奇了怪了的都没发生,郭圣通的皇后之位固若金汤,刘疆用不着再去给她送猫作伴。

    那么,郭后

    怎么会好端端地就改了喜好,养上了猫?

    取的还是前世的名字?

    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阴瑜心底升起,她惊诧地瞪大了双眼。

    这一夜,她做了个梦。

    梦到她独自走在长秋宫外,忽听见一声猫叫。

    她抬头望去。

    周围黑蒙蒙的。

    只有一只雪白的猫瞳孔燃着火般地看着她。

    死死地看着她。

    目光里写满了不屑。

    是豌豆!

    就是豌豆!

    阴瑜从梦中惊醒后,捂着激烈跳动的心口久久无法平息情绪。

    它也是重生来的!

    郭后也一样!

    难怪她能改变命运!

    黑暗中,阴瑜绝望地瞪大了双眼。

    天下虽定,但反叛却时有发生。

    建武十九年,在天子刚追尊孝宣皇帝为中宗,又祭祀过昭帝、元帝、成帝、哀帝、平帝后,妖巫单臣、傅镇等占据了原武县竖起了反旗,遣太中大夫臧宫围之。

    夏四月,拔原武,斩臣、镇等。

    秋十月,西南夷寇益州郡,遣武威将军刘尚讨之。

    越嶲太守任贵谋叛,十二月,刘尚袭贵,诛之。

    是岁,复置函谷关都尉。

    二十年夏四月庚辰,大司徒戴涉下狱死。

    大司空窦融免。

    刘秀一步步地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收缩着权利,掌控着一切。

    他并不弄高祖那套汉室在功臣就在的那一套,而是刻意防范着功臣。

    荣华富贵?

    可以。

    大家伙跟着我卖了命才打下江山来的,当然可以。

    不够啊?

    还要一起治天下?

    不好意思啊。

    来啊,大刀伺候。

    功勋们虽觉得有点失落,但细想想还是小命和长久的富贵要紧,一个个都往下缩。

    因此还不至于闹出像高祖时功臣不得好死的怪圈,但也不是人人都能看得开的。

    大司徒这位置实在太有诱惑力了,于是刘秀毫不客气地挨个打压。

    伏湛因事罢官,韩歆因刚直去位,又被逼自杀,欧阳歙、戴涉皆因罪下狱而死。

    到了这会,郭圣通不免庆幸起来。

    幸好前世刘疆的太子太傅没接这大司徒,否则下场更强。

    可她想的明白,有什么用?

    六月庚寅,刘秀任广汉太守蔡茂为大司徒,太仆朱浮为大司空。

    壬辰,左中郎将刘隆为骠骑将军,行大司马事。

    二十一年春正月,武威将军刘尚破益州夷,平之。

    夏四月,安定属国胡叛,屯聚青山,遣将兵长史陈9讨平之。

    秋,鲜卑寇辽东,辽东太守祭肜大破之。

    小打小闹的反叛听的多了,郭圣通也习惯了。

    但仍是觉得糟心,说不出来的糟心。

    身居高位者的一举一动,实在是牵连无辜百姓。

    倘若平帝能争气点,哪还有这些七七八八的乱事?

    建武二十二年冬十月壬子,大司空朱浮免。

    癸丑,光禄勋杜林为大司空。

    二十三年春正月,南郡蛮叛,遣武威将军刘尚讨破之,徙其种人于江夏。

    夏五月丁卯,大司徒蔡茂薨。

    秋八月丙戌,大司空杜林薨。

    九月辛未,陈留太守玉况为大司徒。

    冬十月丙申,太仆张纯为大司空。

    郭圣通听这些消息也已经听麻木了。

    倒是二十四年冬十月,匈奴薁鞬日逐王比自立为南单于,于是分为南、北匈奴的消息让她震惊了半晌。

    匈奴内乱自然再好不过了,谁愿意见天打仗?

    即便是孝武帝应该也是不愿意的。

    因为,那是人。

    是汉室子民。

    郭圣通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吐出。

    日子一天天平稳地往前滑去,她看着刘秀严苛宗室诸王及外戚,看着他扩大尚书台的权力,来削弱三公的权威,看着他废除了执掌地方兵权的郡国都尉,以后又罢轻车、骑士、材官及楼船士等,她看着他一步步的,不慌不忙地集中权力,巩固统治。

    直到建武二十六年初作寿陵,将作大匠窦融上言园陵广袤,无虑所用。

    刘秀并不喜欢身后事办得铺张奢靡,因言“古者帝王之葬,皆陶人瓦器,木车茅马,使后世之人不知其处。

    太宗识终始之义,景帝能述遵孝道,遭天下反复,而霸陵独完受其福,岂不美哉!

    今所制地不过二三顷,无为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已。”

    他回去后还和郭圣通感慨:“是一卷竹席裹尸,还是六国雄兵陪葬,有什么区别呢?

    不如给疆儿多留下家财,才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本分。”

    说着说着,却见郭圣通始终没有反应。

    正奇怪要拉她时,忽见她的眼泪啪嗒就往下落。

    他立时哭笑不得:“这是干什么?只是修,修就得好几年。

    再说了,又不是修好了我就得躺进去。”

    她还是哭。

    哭的回肠荡气。

    他手足无措,只能抱着她哄:“是,我是大了你十几岁,但也没事啊。

    我去了不还有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郭圣通哽咽着打断了:“不……不许……”

    这一世,怎么就这么匆匆呢?

    一晃,他竟然五十有六了,而她也有四十岁了。

    真是太匆匆啊,太匆匆。

    而偏偏他还不像从前的皇帝般追求长生不老,他对生死看的太透彻,觉得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什么必要好留恋的了。

    但是,她怕。

    她真的怕。

    还会有来生吗?

    他们还会相遇吗?

    真的,她真的对前世释怀了,

    哪有人能做到十全十美?待谁都一点都不亏欠?

    她就全然没有对不起刘秀的吗?

    自然也是有的。

    而命运,在愚弄过她一回后,给了她一次全新的人生。

    原来,当初只要多走那么不经意的一步,命运就能天翻地覆。

    可是,在此之前,谁能知道?谁能知道?

    她抽泣着摇头:“不许说……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要你万寿无疆……”

    他不懂她磅礴的情绪从何而来,但着实觉得窝心。

    想想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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