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湿了满脸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眼看他风风火火地冲过铺面,面店里零星的几位客人都诧异不已,袁素馨目瞪口呆,喊了他好几声,程业鑫全然没有听见。

    他跑上楼,砰的一声关上门,扯掉身上的雨衣。地上转眼便湿了一片,程业鑫的双眼发红。想到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杨律所提到的关于父亲的一切,他的所有态度,还有在最后的懦弱,程业鑫只感到胸口熊熊烧着一团浇不透的恶火,烧得他心力憔悴。

    那真的只是懦弱吗?突然间,杨律的梦境再次闯入程业鑫的脑海,明明只触及其中一分,已经让他的大脑痛得炸裂。程业鑫捂住发痛的额头,焦躁地推翻了桌上的所有东西。发生了什么?他又经历了什么?一直以来,他在杨律的生活里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杨律是真的喜欢他吗?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和杨准之间又算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不反抗,这究竟能有多难?是真的不情愿吗?

    程业鑫头痛难当,眼前仿佛笼罩着一片悄然发光的黑色星辰,阻挡他的视线。他无力地蜷缩在地上,雨水无法干透,冰凉地笼罩着他的身体,而他不知道颤抖真正的缘由。

    杨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发抖,他颤颤巍巍地坐在更衣室的角落里,密闭的空间卷着无尽的黑暗包裹着他。他睁着放空的双眼,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记不起程业鑫离开以后发生的任何事。

    “小律。”杨准蹲在他的腿边,温柔地将手覆上他的膝头。

    “不要碰我!”杨律失控地尖叫,迅速地蜷起自己的双腿,爬到房间的角落里隐成一团,试图与黑暗完全融为一体,彻底地消失不见。

    杨准神情凝重地注视着他,良久,他缓缓地起身,轻描淡写地感慨:“你脆弱得像是一只小猫,真是太可爱了。”

    闻言,杨律怔住,他瞪着双眼盯着黑暗中的某个角落,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仿佛没有了温度,他冻得牙齿打颤。

    “大家已经全走了,你穿上衣服,和我回家吧。”杨准耐心地说。

    杨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腿,窝在角落里,如同一块被水泡软、腐朽的木头,一动不动。

    半晌,杨准无奈地摇头,说:“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在家里等你。”话毕,他转身往外走。杨律怔忡地抬眼,偷偷地窥视他离开的背影,见他忽然又停下脚步,杨律迅速地低下头。杨准偏过头,将问句说成一个陈述句:“你会回来的,对吗。”

    门打开的几秒钟,外面透入了一道狭窄的光线,照不到杨律的身上。等到光线再次消失,杨律警惕地瞪着那道门,缩在原处挣扎片刻,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扑到门上,将门反锁。

    杨律的头痛得抬也抬不起来,他摸黑找到自己的衣服,慌忙地往身上套,蹬上鞋以后立刻夺门而出。

    下雨了,雨点如同钢珠一样噼里啪啦地往地上落。杨律没有雨伞,也没有心思找一把雨伞,他不顾一切地在雨中奔跑着,雨水混着寒冷的空气挤压着他的肺部,他那不堪重负的肺部不消片刻已经被挤压得喘不过气来。杨律跑得双腿发软,路上不知引起了多少人的注意,他丝毫没有发觉。

    他的眼前始终蒙着一层灰色,使他看不清眼前的路。杨律只能凭着记忆中的方向,断断续续地跑一段、走一段,咬着牙不让自己停下来。

    好不容易跑到程业鑫的家门口,胸腔里漫上来的血腥味让杨律作呕,他痛苦地靠在柱子上,累得险些摔坐在地上。

    袁素馨发现了他,大吃一惊,忙不迭地走出来扶住他,焦急地问:“怎么回事?哎呀,怎么淋成这样?”

    “阿、阿姨……”杨律压着自己的胸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问,“程业鑫在家吗?”

    闻言,袁素馨错愕地看着他,皱眉道:“他刚刚也淋了一身回来,你们出什么事了?吵架了?”

    “我想找他。”说着,杨律推开袁素馨的手,摇摇晃晃地往里走,等好不容易脚步稳当一些了,连忙迈大步子往楼上跑去。

    程业鑫的房间门紧闭着,走廊里没开灯,这道门显得尤为黑暗,仿佛一道厚重的墙。

    看到这面墙,泪再度从杨律的眼眶里滚落,和满脸的雨水混在一起。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无力地拍了拍门,声音沙哑:“程业鑫。”

    门内没有动静,没有任何回音。杨律无助地抿起双唇,重新拍门,问道:“程业鑫,你在里面吗?”依然没有回应,杨律的喉咙被血腥味哽住,难受地乞求道:“你开开门,别不理我……”他试图转动门把,但这无疑没有用处,泪水啪嗒啪嗒地打在他的手背上。他耷拉着脑袋,不断地抽泣和哽咽着,手很快被泪水淋湿,门把也湿了。

    忽然,门把从他的手底脱离。杨律惊喜地抬头,看见程业鑫打开门,还来不及将他看清,已经因他冰冷的目光而木然。

    面对哭得双眼红肿、面色苍白的杨律,程业鑫的心头倏尔发紧。他咬紧了牙关,仓皇地避开杨律可怜又殷切的目光,淡漠地说:“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听罢,杨律整个人在原地晃了晃。

    程业鑫生怕他会立刻摔倒,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抑制住上前搀扶他的冲动。

    杨律好不容易重新站稳了,虚弱地说:“我不喜欢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相信我。”

    这话如同导火索,重新烧着了程业鑫本已冷却的愤怒。从满心的憔悴里,一丝荒谬的火苗蹿升成一片火海,程业鑫找不到任何表情来诠释自己的痛苦和绝望,他笑了笑,问:“信你什么?如果是他强迫你,你为什么不报警?”

    他呆了呆,婆娑的泪眼里转瞬间不见一丝光亮。半晌,杨律张了张被泪水淌湿的双唇,声音低弱得如同无声,道:“报警没有用的。”

    “怎么会没用?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程业鑫闻之猛地睁大了双眼,严厉的话毫不留情地脱口而出,“被欺负了就报警,这有什么难?很丢脸吗?比被欺负还丢脸吗?他是你的爸爸又怎么了?犯罪就该受惩罚!这到底有什么困难?!”

    杨律被骂得一愣一愣,杵在原地,像一棵在风雨里摇摆不定的柳,虚弱得无声无息。

    程业鑫说了半天,仍见他无动于衷地立着,不发一言。不知因为愤怒还是嫉妒,又或者是深不见底的失望,程业鑫的眼前发黑,将昏过去。他抓着门把,努力地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无力地说:“就这样吧,我是个普通人,没有办法接受这种事。既然你不肯报警,决定继续忍受下去,我不陪你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杨律听罢一颤,蓦地抬头,眼睁睁地看着程业鑫决然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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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着关得严实的房门,杨律无措地站着,想来想去,只想到再敲一敲门。他无助地拍了好几遍门,希望里面能再有哪怕一丁点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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