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

    近来,林仙有些嗜睡,因为在梦里,她可以圆了她的梦,一个能和夜合在一起的梦。无疑,她很想他。

    沅京墨近来没多少时间来看她,原因是城外竟发现了瘟疫,眼看着就要蔓延近来,他正忙得不可开交。

    林仙睁开眼,半夏跪在一旁恭恭敬敬的递上水盆,林仙起身随意的梳洗了一下,走到衣柜旁,手中拿着一条白底红边的裙子发愣。

    半夏楞一下,怎不明了她的心境,那条裙子是先皇去的第二天公主从天师那里带回来的,公主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唯带走了那条裙子,现在她回来了,带回来的也只有那条裙子,一如当初离开一样。遂贴心开口:“公主若是想穿,那便穿吧,总归那么多衣服放在这里,都是用来穿的!”

    林仙笑了笑,从旁边另外拿起一条红裙子穿上了,她其实也是喜欢这么鲜艳的颜色的,只是这皇宫里,本已经有人穿了这个颜色,她不想和别人一样,可最后想来,当时她不过是自卑罢了。她有些羡慕她那张狂的性子,可以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活着,羡慕夜合对她那么好,费劲心思都要救活她,羡慕她有那么好的哥哥……

    她自嘲一笑,这一次她要为自己要为夜合好好的做一回自己,告诉辰砂,自己并不输于她。

    “半夏……”林仙幽幽开口,“今早来通报的那人可曾说什么?”

    “他说今日皇上出宫去查看疫情,要求皇室之人全部陪同。”半夏拿偷偷看了一眼脸上无甚表情的林仙。

    “皇室之人……除了他不就只有我了么?呵~现在我该叫他什么,哥哥?皇上?”林仙叹气,喃喃自语,“世上最尴尬的事莫过于两个本不该熟知的人制造了一场美丽的误会吧!”

    ☆、23

    那天,天欲雨,林仙与沅京墨及一干随从登上望城,身下除了遍地浮尸还有哭喊着匍匐跪下的央央百姓。而其中,唯一人站立,远远的看去他似乎消瘦了不少,脸色也微微泛白,可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林仙如初见一般,依然那么英俊,远远的看去就如一张泼墨画一般,那就是她的夜合啊!

    如今,她与他之间隔了万丈城墙,隔了千万百姓和遍地浮尸,隔了缠绵不尽的诅咒……

    只一眼,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也触及不到,夜合有什么话似乎哽在了喉咙里,明明嘴唇在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也许是最后一面了……"林仙喃喃。

    "你变了,林仙。"身旁的沅京墨突然叹息,这是他第一次称呼她的全名。

    "人都是会变的,不是么?倘若我还像以前一样小心翼翼的迎合这每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表现得仿佛很适应一切一样,那样……"林仙看着前方自嘲一笑,"也太不美丽了……"

    沅京墨突然转头看着她,神色间透露出几分愧疚来,可就是因为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他才发现林仙的皮肤很白,有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看惯了辰砂天天穿红色,他以为没有人可以比辰砂更适合红色了,可现在,他发现林仙才是最适合红色的那一个人。

    此刻的她,坚强、迷人,还带有一丝狂傲。

    "人都是自私的,我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我做不到慈悲众生,我回宫里的原因我不说以你的聪明你是能猜到的,我只想对他一人慈悲,放过他,放过他的心。"林仙说道。

    "呵~"沅京墨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气愤,遂说道:"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那你应该知道天下人当初即奉你父皇为王,你父皇本该担了这个担子,你父皇既然去了,这个担子就给了我,而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你来想办法!"

    "你果然也不是凡人!"林仙说到此眼神不自觉的落在了夜合身上,四目相对,夜合眼里似有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叫人看了心上一疼,她忙侧头移开目光,让眼角的泪落下来,天空正好在这一刻下起了雨,她忙抬手,抹去泪水,假装雨落在了脸上。

    林仙不敢看任何一个人,她说:"我有法子救他们,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忙,我希望你能在十天之内找到瘟疫的源头,十天之内我只能保证瘟疫不再蔓延,十天之后倘若还是没有找到瘟疫的源头,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了。"

    她终是没有勇气再回首看一眼夜合便匆匆离去了,七月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冷风很快吹干了她的头发,一如当年离开前一样。

    宫墙间,一个红衣女子漠然行走其间,给这寂寥的宫廷里填了几分颜色,尽管是冷的。

    正巧沅京墨回头。

    终于林仙还是在她漫漫人生里给他留下了一个端庄、美丽,不可抹去的背影。

    ☆、离别时,一场梦恍然

    几日后,沅京墨派人传来消息时,林仙已经在城门外煎药救人了,她偷偷在疫民的药里加入了自己的血。尽管有一部分百姓已经渐渐好了起来,可瘟疫在大幅度的蔓延,好了的百姓又被传染了,如此她的血最多只是能够为他们多添几天的阳寿而已。

    信使传来话时,她突然一笑,想起了离开夜合的那一夜,尊主似乎料到了什么,对她说:“倘若祸水东来,她和夜合的姻缘线必有一方要断去。”

    可是,她怎么舍得夜合死去呢?舍不得!

    她突然想去看看夜合,她在离开之前她还想见他最后一面,把他一笔一划的刻在心里。

    她躲在摘星阁的帘子后面,一如当年初见的那般。而夜合依旧是背对着她坐在琴案前,背影削瘦。

    夜合的琴音自她来就有着,琴弦上早已有了斑斑的血迹。以前夜合琴音她是听不懂的,可如今她却一瞬间通透了一样,难过由心底蔓延上来,待回神,她已捂住嘴泣不成声。

    很久以前,夜合的琴音里,大多的是寂寥和他不太懂的寂寞,而现在,更多的是悲伤。若是……若是他没有遇见自己,他带着他的寂寥和不太懂的寂寞如此一生,也是挺好……

    突然,琴音一下停了,从侧面望过去夜合的嘴角勾起了好看的笑容,像是再回忆什么美好的事情一样,“仙儿,你知不知道,你一直都很坚强,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良久,他又一声叹息,“我倒宁可你不那么坚强,至少在我的面前……你心里的痛那么多,可你也不愿我为你分担半分,仙儿,我在你的心里究竟算什么……”

    每到这伤情的时候,就让风来吹干眼角的泪水,可眼角的泪还未干,桌上未裱的画卷飘幽幽的落在了林仙的裙角旁。然画卷上的女子眼角有一滴墨,像极了泪水,此刻不知倒影了谁的模样?

    那上方还有几行小字,写的是:

    愿剜去一心

    筑成房舍

    藏下小小的你

    免你惊

    免你忧

    免你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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