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她看他一眼,“嗤”的一笑:“他是谁会吓到我?”

    小山没应,伸手让她过去。

    “我一个人?你不过去?”

    “他没有请我。”

    她抬腿就要上前了,突然被小山拽住胳膊,她回头,漫不经心的:“干什么?”

    “记住不要乱说话。”

    看见她过来,男人先站起身。他有张年轻而温和的脸孔,可是额角有白发,让人猜不出年龄。伸出手来,腕子上是木雕的佛珠。

    “裘老师。”他说汉语。

    佳宁轻轻一握对方的指尖:“不敢当。”

    她自己坐下,叠着腿,身子侧向一边看瀑布,那下面居然还有一汪碧绿的小潭,金鲤凑在青色石崖边嬉戏。

    仆人把茶水送上,佳宁看一看:“换咖啡,我不喝茶。”

    来人闻言只好照办。

    从北京至此地,一路出生入死,几乎到了尽头,最危险的地方忽现难得的美景,佳宁心无旁骛。

    “知道裘老师是杰出的人物,可还是没有想到是这么年轻的女士。”他开口说话,竟是奉承。

    “杰出什么?常年蹲在实验室而已。一不小心,还给自己找了麻烦。”

    查才低低笑出来:“当个一无是处的平凡人,还是个找麻烦的科学家,如果可能回头,裘老师,您也是一样的选择。”

    “我会谨慎。”

    “防不胜防。”他饮一口自己的茶,“这是必然的代价。”

    有侍女上来,端来两个翠边白瓷托盘,上面是新鲜的豆芽,香菌,木耳和青菜丝,侍女用薄荷叶擦拭了手指,将菜肴裹在白色透明的粉卷中,第一枚给呈给佳宁。

    她接过来,查才伸手用小勺将浅色的料汁点在上面:“平淡无奇的东西,加了佐料,格外精彩。来,尝一尝。”

    她吃一口,齿颊溢香。

    第二道菜装在榴莲里上来,去了盖儿,里面是榴莲肉裹着米饭,虾仁和鱼肚,配酸汤,裹在香草里的鸡肉。

    食品也是物质材料,搭配不同,比例变化,效果大不一样,佳宁深谙此道,细致品尝这美味佳肴。

    “二战结束之际,苏联人和美国人几乎同时攻进德国。坐下来谈判之前肯定要比着抢夺战利品。苏联人拿走了现成的图纸,美国人把科学家打包回国。后来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佳宁低头大口吃着榴莲海鲜煲,听着对面的人讲述这一段掌故。

    “我也搜罗有趣的东西:古董,珍奇,异兽,致命的毒药或是高端的科技。可什么都不及人才那样宝贵。我坚信这一点。”

    她用手抓起鸡肉来吃。

    “我的中文不及小山那么好,但也听说过一个成语,意思是说,美的鸟要找好的树来栖息。比如凤凰和梧桐。裘老师,你可找到你的梧桐树?”

    她抬头看他,又看看一直在庭院外面等待着的小山,看见他也正望向这边:“当然,可你的猎手把我擒下来。”

    “我受朋友之托,要你的研究成果,小山他办事手段太硬,可能得罪了裘老师,我日后当然要补偿。我现在跟您说的,是今后的事情,也许我们,可以有,长期的合作。我需要好钢,这方面,您是专家。条件,我们可以好好谈……”

    佳宁“呵”的笑了,嘴里还有饭,可是清楚的说:“周小山这个高端人才,跟他,你是怎么谈的条件?”

    查才用餐巾印印嘴巴,岔开她的问题:“不着急回答我,裘老师,您想好了再说。”

    他拿起自己的茶来喝,吹吹浮叶,呷下一口,像是跟她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再聪明,也是个孩子,不懂得茶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小山看着她走过来,神情懒散,无风无浪。

    “我都不知道,你吃饭那么粗鲁。”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佳宁伸手擦掉嘴角的一粒米饭。

    他们一层层的走出将军的宅邸,在大门外,他将劈刀还给她。那上面安了一个藤编的小套,可以挂在肩膀上,封住了刀刃又方便携带。

    佳宁看看:“这是什么?”

    “我给你做的,看看合不合适。”小山说。他提一提肩膀的带子,“好像有点长。”

    “你还会……”

    “乡下人的手艺。”他看看她,“拔出来,比一下,看看顺不顺手。”

    刀正在腋下,佳宁“噌”的拔出来,向上一扬,对着小山比了一下,守大门的卫兵一个激灵就要过来,小山向他摆手。

    佳宁逆着光,对着自己的影子摆摆样子:“这样看,像个,职业选手。”

    “也许以后用的上。”

    她收刀入鞘:“一定用的上。”

    之后数日,在等待和沉默中度过。

    白天,周小山有时候不在,更多的时候,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安静的将手枪擦得乌亮,对着院子里榕树上钉着的靶子瞄准。没有子弹。

    他们在一张桌上吃饭,一张床上睡觉。

    没再做爱。

    这是这么奇怪的关系和相处的方式。他们不是爱人,却如此亲密;她对他心负仇恨,却在他的身边觅得安全。

    裘佳宁粗喘了一口气,在午夜里睁开眼睛醒来,身上是一层密密的汗。

    她对面躺着周小山,熟睡时候的样子更加的年轻,月光下是他白皙清纯的脸孔,一丝风霜都没有:这么会骗人,谁知道这个狠角色身上背了多少的债?

    可他替人卖命,自己高不高兴这样?

    他想起他早逝的妈妈的时候,心里会不会疼痛?

    他看起来还这么小。

    她向他的脸孔伸出手去,想要碰一碰他,快要触到了,睡梦中的周小山突然皱了皱鼻子,她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翻了个身,朝向外面。

    可是他的手伸过来,搭在她的腰上,身子轻巧巧的就移近到了她的身边,发凉的嘴唇印在她的肩胛上,含糊的嘀咕一声。

    她咬着自己的拇指,汗毛都立了起来,然而他并没有醒过来。

    第二日他们吃早饭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立即穿戴整齐的走了。没过多久又回来,佳宁正对着不能上网的电脑打游戏,小山将餐桌上已经凉了的自己的牛奶大口喝了。

    他过去看一看:“哦?这么厉害。”

    “还好吧。来到这里之后练的。”

    “我也来试试。”小山说。

    佳宁将位子让给他,小山上去就被毙掉了。

    “还以为你是玩家呢,有这么多游戏软件。”

    他看着屏幕说:“给你买的。”

    他重新入局,装备了武器,选好了路线。有了之前的一次经验,第二次好了许多。手脑并用的杀人游戏,这个年轻人是个行家。

    佳宁走到檐廊上来,盘腿坐在栏杆上,摸摸衣服发现早就没了烟,只得空着手发呆。

    小山在里面说:“你闷了吗?”

    她听了微微笑:“怎么会?我早知道不是来度假的。”

    “若是在北京,你做些什么?”

    “现在是……?”

    “2月中旬。”

    2月中旬,正是寒假,如果没有紧要的研究项目,如果秦斌也有空,他们会出门旅行,去北方滑雪,或是去南方游泳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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