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看,波塞冬气定神闲地坐在礁石上,看着刀子,愉快极了。

    她还真的要走,他一伸手,抓住她的背鳍:“哪里走?”

    他的手一碰到她的身体,她便现了原形:气喘吁吁的小仙女,脸颊红润,面色可爱。他的手按在她裸露的肩膀上,凝脂一片。他看着她笑了:“是你?”

    她甩开他的手,整理自己的头发。

    “你怎么混到我的海豚车队里来的?”

    “你以为我愿意?我被逮来的。”安菲泡在水里说,“我,我倒霉。”

    “怎么别人不倒霉,偏偏就是你?”

    “别提了。我本来能跑的,你的夜叉用个什么东西在我脑袋上一碰,我就变成海豚而且变不回来了,被他们带回来给你的女朋友拉车。”

    他哈哈笑起来:“还不是你法力不精。”他在礁石上向她伸出手,“小仙女上来,跟我说说话。”

    “去你的吧。”安菲说,“你去陪你的女朋友,我要走了。”

    他抓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安菲特利特被他拉上礁石坐在他旁边。

    他看着她的脸,蜂蜜色的皮肤细致得不见毛孔,却有薄薄一层绒毛,新鲜得像初夏里的杏子:“她久不见了,刚才还得罪了你。我再送你一个礼物补偿吧。”

    她没动,想了半天:“什么礼物?”

    “给你一个法术。”

    “什么法术?”

    “随便你,自己选。”

    波塞冬看着她的眼睛,有些狐疑,感到不安全,还有小小的贪念的眼睛。

    “我会施法刮风,上次在印度给他们闹得不亦乐乎。但是,我想要个升级版的。”安菲说。

    “你说怎么升级?”

    “刮风,下雨,大雪,雷电……”安菲越说眼睛越放光,“我想要操纵天气。”

    他笑起来,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想好了?”

    “嗯。”

    他看着她的眼睛有那么一小会儿没有眨动。海上的天气这个时候产生了变化,夜空中的几丝云朵渐渐散净,白月亮和星子布满天空,微风吹动她的长头发,抬头看看,一颗流星沿着黄道线滑过,潜在深蓝色的大海里。

    波塞冬笑笑:“好了,完成了?”

    “什么?”

    “你的法术。”

    她看看自己的手:“这样就完了?”

    “试试看。”

    安菲将信将疑,赤足在礁石上站起来,食指指向天空:“给我下雨。”

    海鸟飞过,晴朗的夜空依旧安静。

    “不好用。”

    “好用的。”波塞冬说,“我知道你现在心情愉快,像这个天气一样。”

    “我跟你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要呼风唤雨。”她说着说着忽然明白了,笑起来,露出白白细细的牙齿,“你涮我是吧?海皇大人。”

    他没有笑,伸手托起她的脸庞:“我没有,安菲特利特。这是个奇怪的法术,没有口诀,也没有法器,你要小心使用:你若心情好,天气风和日丽;你要是悲伤难过,天就会下雨。现在我能看见,你现在心情好,对不对?你愿意跟我在一起。”

    她有好一会儿没说话,眼眸低垂,眼波流转。

    他拾起她的手,放在鼻子边嗅一嗅,轻轻地吻:“当我的情人吧,安菲特利特。还想要什么,一一给你。”

    他手中那柔软的小手忽然一硬,海皇刚要提防已经来不及,上次在沙牢他鼻子中招,这次安菲一记耳光打在他的脸颊上,力度不大但是声音响亮,那么想,两个人都怔住。

    乌云袭上夜空。

    “早跟你说了,”安菲变了脸,恨恨道,“这个免谈。”

    他恼羞成怒中觉得难以理解,海皇的情人,这哪里委屈了她?

    风云聚集,遮天蔽月,她是真的动了气。

    他背过身,甩了袖子离开,女人年纪小都是愣头青,不仅不解风情而且态度恶劣,十分野蛮。

    他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

    海皇没有像自己希望的一样忘记这个脾气暴躁,态度恶劣的孩子。她明亮的眼睛里像是藏着冬天的星星,她的头发像黑色的的瀑布一样披在身上,她的皮肤被海水打磨得光滑无比,摸上去便让欲望油然而生。

    但是脾气是真的坏,很少给他看好脸儿,几次冲撞,都恨不得见他血的样子。有的人敌意像是天生的,他却从来没有眷恋过这样一个敌人。

    他这样想起她,便不自觉地笑了一声。

    身边的美人过来,伏在他肩上:“陛下想起什么?这么高兴?”

    他看着她:“我有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洗耳恭听。”

    “给我当情人,愉快吗?”

    美人想了想:“锦衣玉食,万众瞩目,陛下在床榻上又生龙活虎,反正我愿意做。”

    他听了觉得很受用,看着美人的漂亮的脸孔笑了笑:“有人不愿意,我说起此事,就像点着了火。”

    “只有两个原因。”她想一想道,“一是,她就是对陛下没有感觉,怎么强迫都不行,宁愿一死。”

    波塞冬想起安菲特利特在沙牢里跟他说宁愿变成烤鱼也不肯委身与他就忍不住乐起来,忽然又发觉这对于自己传说中无智谋的魅力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讽刺,马上否决了这个可能性:“不可能。说第二个。”

    “第二就是,她要的不仅仅是做一个情人。”

    “那是什么?”他看着她。

    “我不敢讲。男人听到这个都会在短暂的时间里突发各种急性病症状。”

    “快说,别卖关子了。”

    “结婚。”

    波塞冬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咣咣”凿了两下,一下子蹦起来就要从海殿浮到海面上去。

    美人拽住他:“陛下干什么去?”

    “好像有敌人在上面挑畔,敢冒犯我的海洋。”

    “您快坐下来,”美人道,“这是提到‘结婚’两个字的正常反应,陛下别像乡巴佬似的。”

    他自己也被逗乐了,慢慢坐下来,看着身边最近的专宠,这聪明的美人:“怎么你会这么明白?”

    她想一想:“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第一次纵身坠入爱河的时候,都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我也是。”

    他知道有些事情很难负担。

    比如拖得日久不能终结的战争,不高兴的时候喝美酒,还有年轻女人最初的爱情。那些都是绵绵纠缠的东西,剥夺人的自由和轻松愉快的情绪。

    比如现在,他在看魔术表演,还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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