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要了……”他说着就打了个滚,翻到我身上来。“想赚钱的话,就把我给服侍好吧,以后按照做爱的次数,做一次算一次的钱……”

    “我……”

    我用尽全身力气把他给推到一边去,狠狠一脚跟上去,踢在他屁股上,“你个臭流氓。”

    “真不是恋爱的时候了,恋爱的时候你一边摸我亲我一边骂,现在连踢带骂,”jp趴在枕头上,不无怨愤地说,“你变了。”

    “我正经说话的时候,不希望别人跟我打岔。”

    “有气势”,他拍拍我肩膀,“等会儿别求我原谅你啊。”

    他说得我笑起来,慢慢说:“我跟你商量正事儿呢。”

    “我说的也是认真的,”jp说,“亲爱的,在这里你别想找到像原来那么舒服的大学老师的工作了。姐夫是物理学博士毕业,现在在瑞士的中学当老师。那么你能做什么?在办公室做文员?还是在公司里面做翻译?我劝你别,很辛苦的。而且现在经济大环境不好,工作也不好找,依云是小地方,除了面包店和咖啡厅招计时服务生,没什么就业机会。你要去日内瓦碰碰运气吗?你是不是应该先学开车?”

    “等等,等等……”我伸手让他打住,“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跟我说工作很辛苦,还是根本就是觉得我找不到工作?”

    “……”他咬一咬嘴唇,“有什么区别吗?我觉得你在家里挺好的,不是非得工作。”

    “区别很大,jean-paul,”我说,“如果是前者,说明你心疼我,如果是后者,说明你瞧不起我。”

    他无奈地翻眼睛向上看看,然后一下手把被子蒙在脸上,“早就有人跟我说咬文嚼字的人很讨厌。”

    我当时气坏了,摸准位置了,一脑门撞在他软肋上,“对,你是今天才知道我咬文嚼字的,对吧?”

    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找电灯开关,一边关灯一边愤愤地说:“别赔礼道歉啊,今天不做爱了。每次你这样的时候都十分不性感,我跟你说,我一点情绪都没有了。”

    “我靠,你别赔礼道歉……”

    可是你知道的,灯一关,屋一黑,人就会忘了刚刚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赌咒些什么,气味和温度袭上来,不知道谁再吭叽几声,兽性被唤醒,语言很多余……

    之后他抱着我,在我耳朵边说:“跟你说件事儿。”

    “嗯,听着呢。”

    “别看你胖了,还是很漂亮的。”

    我冷笑一声,“那是自然,不用你说。”

    “你比原来好看了,你知道吗?”

    “此话怎讲?”

    “原来,你上班的时候,你的黑眼圈很严重,你知道不?现在不了,你天天自然醒,你都没有黑眼圈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有黑眼圈和眼袋,人看上去憔悴而且苍老,你知道吗?”

    “嗯。”

    “你看你,你比你一年前显得年轻。”jp笑嘻嘻地说。

    我在白色的月光下面看着他的脸,这个从来不多话的家伙今晚上算是使尽浑身解数了,我笑了笑,“亲爱的,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让我出去找工作,对吗?”

    他抱着我,“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

    “如果我能呢?”我说。

    “到时候再说。”他说。

    “行。”我心里发狠。

    是在大约一年以后,我才弄明白为什么jp会那样反对我出去找工作的。他曾经在广东工作过,一起合作的团队里面有两个当地的工程师。这两位先生的太太都是全职主妇,经常请jp去家里吃饭。

    于是他很自然地问自己这两位已经很熟络的同事:结婚之后,太太不出去工作,这是中国南方的风俗吗?

    两位广东先生的回答几乎是异口同声的:结婚以后,如果丈夫有足够的物质基础的话,太太应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

    一个人对于某一事物最初的印象和观点往往难以磨灭,后来娶了中国妻子的jp认为自己拥有足够的物质基础,因而并不同意我出门工作。

    这是他当时的想法,直到一年以后,我们才聊了出来。

    而在二00八年冬天,刚刚在一起的我们,或者说我,因为新婚的缘故,因为没有工作的缘故,因为没有自己的交际圈子的缘故,更因为跟他、他的家庭都处于磨合期的缘故,心里总觉得缺乏安全感。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很久,直到第二天长了两个大黑眼圈。我觉得他想剥夺我出去工作的权利,因为他想要控制我。或者他根本就瞧不起我,他认为我不行,我没有足够的工作能力。我甚至想到了更遥远的将来,随遇而安的我,生活在法国,依附于我的丈夫,自己没有事业,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直到有一天人老珠黄,他爱上年轻貌美的女郎,把我狠狠甩了。我除了自杀,简直没有别的路走。

    这些可怕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面翻滚着,翻滚着,最终还是让我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谁也不能靠,我一定要出去找工作!

    当之后一天早上,我跟他说了我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只是笑了一下,“好吧,如果你坚持。”

    那一刻我非常讨厌他,我从来没觉jp的笑容是如此的可恶过。我要用事实给他还击。

    可是,此时我已经二十八岁了,已婚,中国法语语言文化专业的本科毕业生,曾在法国蒙彼利埃大学参加过翻译专修班的强化课程——没有法国文凭,没有任何商务方面的从业经验,甚至没有一个对外汉语教学的证书——这是一所中学的人事部负责人问我的,在他问我之前,我竟不知道在一所正规的教学机构教授中文,你总得有一个对外汉语教学资格证的。为此我十分尴尬且局促,慌乱之中,人就会忘了要保持风度,我从背包里面把从中国带来的影集拿出来,翻到我最觉得骄傲的几页给对方看,嘴里飞快地跟他说:“先生,您看,这是我在中国为法国和比利时的高官和政要做翻译的照片。这位,还有这泣,您都是知道的,对不对……”

    这位先生可没有忘记自己的凡度,似乎是仔细地看了看这两张照片,然后和善地对我说:“是的,女士,您真是了不起,我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政要。可是,真抱歉,我们只是给孩子们寻找有资格认证的汉语老师……”

    已经是冬天了,莱芒湖面的游船和飞鸟越来越少,小山岗上也戴了雪项,到处都是凋落的树叶和开得冷冷清清的杜鹃。我从那所中学骑车出来,是一个下坡,狠狠地摔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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