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仍没有踪影,流火却回来了。但他不是一个人,还带回了一个昏迷的少年。

    “先生。”

    将少年放在地上,流火直接给司马严续跪下了。他从来行礼都只是单膝礼,但这一次,却是双膝着地,直接俯首。

    “你怎么了?”司马严续着实吃了一惊,看到躺在地上的少年,纵是见多识广,也被少年那惊人的容色所震慑了一瞬。

    这就是七月的弟弟?和七月长得一点都不像,七月纵然相貌甚好,却万万没有这种倾城国色,这少年和七月,真的是亲兄弟吗?

    “流火,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快起来说。”

    “先生。”流火伏地顿首,慎重地行了跪拜大礼。“请您救救他!只要您能救他,流火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赴汤蹈火,万不敢辞!”

    这个从来都是飞扬跳脱的少年,露出了如此沉重的一面,司马严续眉头一蹙,预感到事情棘手。七月没有下落,流火一个人带着他的弟弟回到王府,即使是智慧如他,一时也难以推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先起来吧。”司马严续说:“能不能救他,也要让我看看情况,真要不能,你难道还打算跪死在哪里?还不快起来!”

    他最后一声近似于呵斥了,也是一物降一物,这个昔日连刀摩都降伏不了的骄傲少年,居然真的是被他管住了。被他这一声喝,立即条件反射似的直起身来,只是神情依旧沉重。

    “把人放到床上,我先看看。”

    流火的心情非常压抑,七月一去不回,不知生死,他却不能丢下小风不管。七月临走前殷殷嘱咐,托他照顾小风,如今想起来,竟像是托孤一样。可是,明知对方是设了个明套让他往里钻,他也只能选择相从,他无法违拗七月的愿望。

    “这是……”司马严续坐在榻边为小风诊脉,越诊越是不可置信。“蛊毒?”

    非常罕见的毒,但用毒的手法对他而言并不陌生,蛊毒,又是蛊毒,这本该是极其罕见的异毒,却在短短几天时间内,让他先后接触了两例案例。受害者的身份天差地别,毒性也并不相同,但缘起的根源却是同样,他竟和蛊毒如此有缘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马严续看向流火,神情少有的变得严厉。“七月去了哪里,这孩子,又怎么会中了蛊毒?”

    “不要敷衍我,既然你想要我为这孩子治毒,就把你所知道的,原原本本,事无巨细的说出来。”司马严续说:“我知道你对七月心思不同,但你要是为他好,就不要再隐瞒。从他隐瞒这孩子的存在,到三番两次的擅离职守,王爷早已疑心,只是王爷宽宏,不忍追究。但事到如今,你认为,还能够欺瞒得过去吗?”

    “先生,不是我不想说。”流火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说道:“只是我怕,我说出来,七月和小风……就都活不成了。”

    “先生,求求您,救救他们!”

    流火屈膝,再次跪在司马严续面前,苦苦哀求。

    “只要您能救他,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算是要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哗!”

    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昏迷的少年浑身一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还……活着?

    袭击白王被擒,他已经不抱活着的希望,哪怕被大刑折磨得死去活来,也不出声哀求。横竖,都是要死的,白王绝不会饶了他,相比从前禁制发动时的痛不欲生,如今这些肉体之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身上的衣衫已被皮鞭抽得破碎不堪,被吊起来的七月,已是衣不蔽体,遍身血痕。他双手被缚,悬吊于顶,整个身体只有脚尖勉强着地借以撑力,这样不上不下地吊挂在那里,十分痛苦。他低着头,垂眸一瞥,却见那原本贴身藏在怀中的长命锁片已经露了出来,正在他的胸前轻轻摇晃。

    流火……

    看到这块锁片,便像看到了它的主人,疲痛不堪的他,似乎又有了力量。

    少年飞扬的笑容在他的眼前浮现,那个任性的少年,只为了那一次心血来潮的相助,便对他种下了如此深重的情愫,痴心不悔。

    的确,是他救过他的命。可到头来,他和他,不知是谁救赎了谁。

    他知道流火的心意,可却迟迟没有回应。在他的心中,情知他们没有明天,与其总有一天面临失去之痛,还不如从未拥有。然而此刻,在真切的面对死亡之际,他后悔了。

    为什么要为了将来而舍弃当下呢?人总有一天都是要死的,是否因为早晚都要死,这世间的人们,便不能再相爱?

    若是……还能相见……我一定……

    “这么温顺听话的一条狗,居然也有反咬主人的一天,白王此次教训颇深。御下之道,果然不能疏忽大意,戒之,戒之。”

    粗糙的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他被迫和眼前的人对视。陌生的男人,邪气的面容,噬血的味道,兴味的眼光。

    “你就是七月。”那人端详着他,若有所思。“久闻其名,未见其人,原来你本人长得是这个模样,和你的弟弟并不像,不过……倒也是相貌姣好,惹人遐思。”

    “难怪,我养了十几年的小家伙会对你起了心思,一声不响地被你给拐跑了。这年头培养一个得力的刺客不容易,你说,你该怎么赔我?”

    “刀……摩?”

    听到这里,七月已经猜到眼前的这男人是谁。他活了这么大,满打满算也就拐到了一个人,还不是他主动出的手,是对方自觉自愿跟着他跑的。眼前这个男人,除了是流火从前所在无界组织的首领刀摩,还能是谁?

    在知道流火居然还活着时,刀摩不是不吃惊的。他所掌控的秘药他自己有数,要想配出解药谈何容易,如果真能那么容易就解决了,无界也就不会开创至今,没有一例杀手叛逃成功的先例。流火是怎么逃过三月死劫,刀摩也非常想知道。

    “不错,倒是个聪明的人。”刀摩似是惋惜地道:“既然是聪明人,又如何想要到弑主,难道不知,是自寻死路吗?”

    七月闭着眼睛不理他,他伤势虽不轻,但并不是没有力气说话。白王被袭受伤,狂怒之余对他动了大刑,但似乎在杀他一事上尚有犹豫,因此虽然受了刑,却还不致于致命。只是对于刀摩,他不知对方用意,也无话可说。

    “这么倔强,这是觉得反正是死,所以豁出去了?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刑罚,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刀摩粗糙的手指抚过他的脸颊,摩娑他的颈项,那种暧昧不明的触摸让七月浑身不适,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想做什么?”

    刀摩笑了,那种带着阴险的笑意就像是毒蛇看到了猎物,伺机而扑。七月心中微寒,就听刀摩说:“你若如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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