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的儿时秘密——除了萧珩,没有人知道盒子里有什么。

    除了他们,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会打开这个盒子。

    盒子里,仍是零碎的小玩意。

    拂开那些她小时候喜爱的小东西,她见到了一本日记本——

    他还在等她,他一定一直在等她,等她找到他。

    钟贞抹掉眼泪,轻轻翻开。

    第一页,是她最熟悉的一个名字。

    萧珩。

    ———

    “我十岁那年,得知秦淑原是我的养母。”

    “在之后的六年里,我一直在学习,我一点点的学习,从各个方面,从我所能得到的书籍、影像、资料里,不断地想,我要怎么才能做出一场完美的犯罪。”

    “我要怎么样,才能不牺牲我自己……”

    为此,他一直忍耐。

    默默地计算时间。

    一天、两天、三天、一周、一月、半年、一年……

    ———

    钟贞小心翼翼地翻到下一页,空白,萧珩只在右上角写了日期。

    第二页,空白,右上角有日期。

    第三页,空白,仍然只有日期。

    …

    她翻完一整本,都只是日期,最后时间断在2012年8月13日,这一天的日期,他画了一个圈,之后就再也没写任何东西。

    ———

    审问室。

    “我原本,打算在弇城的一个冬天,杀了秦淑原……”

    “那时候我和她刚搬到弇城,没人认识她,也没人认识我……”

    “后来呢?”

    “我等不及了,她逼得我想立马杀了她。”

    萧珩眼底浮现淡淡的笑意,眉眼愈发俊美。

    “我准备在2012年的8月13日,杀了我的养母,秦淑原。”

    可在那年夏天的那天午后,萧珩遇见了钟贞。

    他日记本的日期,断在了那一天。

    “我为了那一天,准备了六年。”

    也是那一天,让他放下了那六年的准备。

    不是欲望。

    他对钟贞,是他不置可否的一见钟情。

    “那你为什么没有杀了你的养母?而是杀害了陈晖?”

    为什么。

    他的感情、爱都由她建立,由她维系,为她支撑。

    钟贞离开,他即崩塌。

    …

    清晨,彻夜的审问结束。

    萧珩被警员带领着离开这间审讯室。

    穿过无数护栏的走廊,外面阳光温暖明亮,细斜的影子掠过少年沉默的脸庞。

    年轻好看的轮廓,又绝顶聪明。

    他承受过世上最深的恶意。

    养母长达十多年的虐待仇恨没能真正毁了他。

    他清醒地独活了十六年,连深深的杀意都能隐忍在平静的面孔下。

    他逃过自身的戕杀与毁灭。

    却没能逃过深爱的人重蹈覆辙的悲剧。

    他用自己,完满这一场不渝的牺牲。

    真正毁了萧珩的,是他的执迷不悟。

    …

    萧珩望着前路。

    想起审讯室中男人沉重的叹息。

    似乎是所有人。

    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我这一生被秦淑原葬送,

    可你们不知道,对于我而言,遇见钟贞,我这一生才要开始。

    ———

    两天后,钟贞从紧锁的房中撬开了窗户。

    她踩在矮房顶上的黑色瓦片,手上车主空调管跳到地面上,得到了短暂的自由。

    昨晚,一门之隔,她听到大人们说话,萧珩今天会从警局离开,去别的地方。

    小镇街上很少有的士,于是,她坐了黑车去弇城。

    她只有一个要求,要快,要尽快赶到弇城警局。

    萧珩,以往都是你在我前面,这次,我要追上你,请你慢一点、再慢一点。

    哥哥,等等我。

    …

    警局门口,萧珩前后左右四位警员负责押解他,将他送入监狱,等候指令。

    他堪堪要俯身上车,一辆黑色轿车急急停在他身后不远处。

    萧珩神情一滞,警员在旁催促。他瞥去一眼,行人挡住了视线。

    钟贞摔下车门,警车已绝尘而去。

    她什么都不会知道了。

    他再也不会回头了。

    …

    她站在原地良久,始终不知该何去何从。

    低头。

    暗白的水泥地,分不清是被落下的越来越急、越来越多的眼泪还是雨水占据,变为深不见底的深黑色。

    抬头。

    天空昏沉,一霎时变为漆黑的漩涡。

    这个城市所有的建筑被连根拔起,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她自己。

    眼前景象如同水的波纹蔓延荡开。

    她瞬间失去了重心,朝下坠落。

    不断坠落。

    …

    …

    …

    …

    …

    梦。

    缠绕着一片醒不来的红。

    钟贞睁开眼。

    大脑空白了很久,右手下意识伸到枕底,摸出手机。

    晚上八点四十一。

    宿舍吵吵闹闹,她爬下床铺,十分钟内收拾好一切。

    她现在就要走,离开学校。

    时值隆冬岁末,火车站熙熙攘攘,春运热潮悄然来临。

    钟贞飞快订下一张连夜赶往北方的火车票。

    夜是那样漫长,车窗外是无尽的漆黑。

    她不敢合眼,望着窗外天空渐渐泛白。

    火车到站。

    今年北方的雪来得迟。

    她从的士上下车后,开始有雪花温柔飘落了。

    这是这座城市的第一场雪。

    天色朦胧,路灯仍亮着。

    钟贞进入酒店大门,上电梯,摁下楼层,来到房间长廊,找到那串熟悉的房间号。

    屏息,她抬手不轻不重叩了三下。

    她低头见到细缝里脚步声靠近的黑影,门从里打开,钟贞抬头看清来人。

    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她倏地抱住他,眼眶一酸。

    “萧珩,我做了一个梦。”

    作者有话要说:  不信你看第一章的开头

    这文我修过几次,但第一章开头我没有修过

    所以你们也入梦了

    ☆、四十八

    半个月后,全国高校陆陆续续地开始放寒假。

    钟贞今年大四了,念的新闻专业,临近毕业实习期,钟老师为她找好了实习单位和跟着学习的老师。

    这位实习老师是弇城日报的主编,和钟老师既是高中同学又是大学同学,是每年常会聚会的老朋友。

    寒假里,钟贞去报社的第一天,是钟老师送的,去的路上还是免不了一番叮嘱。

    一条消息闪入界面,钟贞不做声地打开手机微信,是同寝室的同学发的,问她身体近况。

    半个月前,钟贞和她一起去市中心玩,当时同学借了一辆电瓶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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