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抿嘴不语,细眉蹙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容渺轻轻推了她一把,“是不是吓到了?你且放心好了,有咱们唐领卫护送,就是再来十伙八伙匪徒也收拾得了。”

    丹桂抬头,定定望住容渺:“小姐,您真的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容渺愣了。

    “您真瞧不出唐领卫他……对小姐……”丹桂知道自己不该说,可就是忍不住。她一直瞧着小姐对梅公子痴心不改,瞧着小姐为梅公子费尽心思,好不容易等小姐醒悟了,不再追着梅公子跑了,却又被嫁去北宫,服侍那残暴老迈的北帝。如果小姐跟唐领卫能够在一起,应该是能快乐一辈子的吧?至少唐领卫是个有担当的铁血男人,对小姐是真心的爱护……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这问题容渺不知如何作答。

    说瞧不出是假的,她又不是傻子。唐兴文为她做到了什么程度,她都看得到。

    可她能如何?

    人家没有出言告白,又何谈拒绝?况她与唐兴文经历过生死,感情比旁人来得深厚,她也不知该如何拒绝。

    可要回应这段感情,她自问做不到。她当初为他甘愿赴死,可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又如何欺骗自己,欺骗他?

    战争中两人相互配合,相互守护,早已形成一种默契。她能感受到唐兴文的心,他并没想过要什么回应,要什么结果,他只想默默陪在她身旁,替她遮风挡雨,若她率先说破,反辜负了他一番心意。

    车队走了十多天,来到了两国边境。

    容渺听见前方传来鼓乐之声,马车缓缓停下,唐兴文纵马到车前,“北国迎婚使奉旨来迎郡主。”

    容渺大感意外,前生可没有这出。前生她自己进入北宫,在前朝拜见过北帝就直接被押送去了冷宫,今生这北帝倒是真把她当回事呢!

    正要掀帘子,又听唐兴文低声道,“这迎婚使郡主认得。”

    容渺停住动作,听唐兴文咬牙切齿道,“是杨进!”

    容渺淡然一笑,“是他啊……”

    自打战后,杨进就失去了踪影,战争失利,军中愁云惨雾,镇北侯被幽禁,她要嫁往北国,哪还顾得到一个谋士的去向?再说,战场上的无名尸太多,死状惨些的,根本认不出谁是谁,当初看到杨进的名字列在阵亡名单中,唐兴文还唏嘘不已,回京后甚至给此人立了牌位。

    也不怪唐兴文不忿,他当成战友和恩人一般的人,转眼摇身一变,成了北国细作,他岂能忍下这口气?

    杨进的身份,向来是个谜。容渺倒不意外,她反关心另一事,当初,她把梅时雨交给杨进处置,不知他做得如何,是不是能让她满意?

    “早知他是北国人……我就该……”唐兴文握了握刀鞘,如今容渺要嫁入北宫,他若出手杀了北国迎婚使,会连累容渺吧?

    “北人虽可恨,他到底救过你我多次。比之那些暗杀陷害不断的南国人,杨进还没坏到极致。各为其主罢了……”容渺也只有如此宽慰,她知道被信任人欺骗的那种滋味。前生死前她睁大眼睛望着持剑的梅时雨事,就是这种震惊、沮丧、愤怒的心情。

    说话间,杨进已朝他们走来。

    第52章 男女大防

    一身大红麒麟补子官服,头戴高冠,长眉直飞入鬓,容色明艳照人。薄唇溢出微笑,“容小姐,好久不见!”

    从议和结束至今,不过月余,算不得很久吧?容渺撩起车帘,回以微笑,“杨贤士别来无恙。”

    这人凤眼薄唇,虽极俊美,却是寡情薄幸之相……容渺悄悄总结道。

    杨进眯了眯眼,车帘陡然掀开,望见容渺那一霎时,他有些恍惚,十足惊艳。

    从前她女装扮相自己不是没见过,可如今身穿郡主婚服,盛装高髻雍容而坐,突然便平添了几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沉沉威严。

    是在战场死人堆里历练出的戾气,还是她本就有他所不知的一面?

    明珠美玉佩在她身上,显然比那张银色面具更适合她,肌肤在战场上磨砺得粗糙了,这短短时日养好了许多,淡淡脂粉敷在面上,更突出美目朱唇。只是眉色浓郁,面色冷峻,——这女人英气逼人,藏于后宫,倒是委屈了她……

    杨进这样想着,不由揉了揉眉心。

    自杨进之后,又有数名北国礼官前来拜见容渺,各个规规矩矩,恭恭敬敬,令容渺大感意外。对北国人来说,她不过是一个战败国送来的战利品,北国官员竟愿如此礼遇?而这些人言谈之间,常常偷觑杨进神色,隐以杨进为首。难道是杨进耳提面命过他们,不许给她难堪?

    当晚未曾歇在驿馆,杨进早早打点好当地的一个官员府邸,布置一新,将主院让出来给容渺居住。

    唐兴文心中不安,悄悄来寻容渺,“……杨进既是北人,那之前战场上我军多次失利,想来皆是他的手笔,他又向来知道郡主的身份,为何不向北帝揭穿?郡主虏获了太子晟,北帝该恨小姐入骨。可这些北人对郡主如此恭敬,总让人觉得不安……”

    “这个我也想过。唐领卫只怕还不知,俘虏太子晟一事,便是杨进策划。他不知如何发现了凤飞烟是太子晟的人,策反了凤飞烟,由凤飞烟开启北军大门,然后借用我女子身份,接近并俘虏太子晟。想来他背后之人,是那北晋王,因此有意谋害太子晟,这件事最终对谁最有利,不是南军,不是北帝,而是那北晋王不是么?”

    “这……怎会是他?亏我在侯爷面前几番替他作保!”唐兴文恼恨不已,手指攥住刀柄,几欲将刀柄握碎。

    心念电闪,他忽然想起另一事来。

    “那……郡主为何应下这么危险的事,他……他拿什么威胁郡主?”想到杨进说的那句“你不如问问她是为谁甘冒奇险……”,唐兴文一阵手脚发软,这件事纠结他许久,想破头也想不通,不敢相信容渺为了他愿做到这份上,更不敢奢望自己在容渺心目中是那么重要!

    容渺挑眉望了他一眼,神色窘然,“没什么……是我自己想那么做。”

    若说是为他,他会误会什么吧?容渺不愿破坏目前两人之间的关系和默契,自己没想过再进一步,就不能给他任何希望。

    “……”唐兴文吞咽口水,手脚无措不知该何处安放,唯有紧握住刀柄,保住一丝理智,他上前一步,靠近隔间的珠帘,容渺就坐在帘后榻上,褪了礼服,穿一身家常衣裳,闲适自在的态度,对他并不淤泥于虚礼,是没当他是外人,还是……

    “郡主是……是不是……”额上全是汗,不知是出于紧张,还是兴奋。许多事他不敢想,一直恪守本分,无言守护在她身旁。可若她真是那样心思,他怎敢辜负?

    “唐领卫……”容渺敛容起身,不想再多做纠缠。

    可她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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