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异,去年官窑就出了这么一套!这冷暖玉在仙山所采,最娴熟的手工师傅打磨,世间再无第二套啊!”这位爷就这么轻巧巧地,全砸了?

    一名礼官几乎泣血。

    第二天就有人觑准机会,在容渺面前唠唠叨叨,明示暗示,劝她不要睡得太早,没事要多跟杨进说说话,弄得容渺烦乱不堪。

    北国人不是向来十分硬气么?这些礼官是不是内侍假扮的?腰都伸不直,骨头像是软的,说起话来支支吾吾,她都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还是丹桂出面,跟一个北国宫女套出了缘由。

    原来昨天杨进置下赏梅宴,想请她去的。她没去成,杨进砸了一桌珍品。

    容渺不由心下好笑,那个向来闲闲淡淡的杨进,也有乱发脾气的时候?

    今儿瞧着那些礼官眼底发青,是被他闹得一夜没睡好?

    可她没去也不能怪她吧?是他没说清楚啊,人都到了她门外,她也接见了,却平白赏了她一通斥责,半个要请客的字都没提。

    北国的绿梅,她曾在冷宫墙头见过,挂着雪、沁着霜,美丽极了。

    真是可惜。

    再见到杨进的时候,容渺觉得已经无法如从前一般直视他了。玩心乍起,很想惹一惹他,想瞧瞧他发脾气的样子究竟是不是像她想得那般好笑。

    第53章 斗气

    “大、大人,郡主有请。”

    车行二十里路,后方走来一个侍女,如此禀道。

    近两天杨进心绪不佳,引至一众北国官员都沉浸在某种令人不快的低气压中,这侍女显然感觉到了,即使面对的是含笑的杨进,不免也心中打鼓,十分忐忑。

    “哦?”这倒稀奇。容渺这位和亲郡主向来好打发,能靠她自己忍过去的不便基本都不会麻烦别人,更何况是麻烦到他?他拨去给她跑腿做事用的侍女小厮,她根本从没用过,这还是第一回她叫他们过来传话。

    杨进一扯缰绳,马儿回头,来到容渺车前。

    车帘大开,容渺端坐车内,望见他来,表情并没什么变化,“敢问杨大人,脚程如此缓慢,是有什么事么?”照这个速度下去,等他们到了北宫,只怕都入春了吧?她虽不急着去冷宫报到,但若误了北宫选定的吉日入宫,鬼知道那昏君会不会借此问责南廷,说不定还会给她安个什么罪名,让南帝有机会对付她父亲,那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杨进解释无力。

    天冷路滑,南国车马没走过冰面,他生怕有所闪失摔了她,特地嘱咐放缓速度,她倒不喜?

    余光瞥到一道明晃晃的刀光,唐兴文抱着出鞘的大刀警觉地守在不远处,是防他?

    怎么他觉着自己在这两人之间,显得十分多余。

    杨进冷笑一声,“郡主很急着进宫,很急着见皇上?”

    听出他低醇的语音中那浓浓的讥诮之意,容渺不由莞尔,“这是自然。北宫是靖安今后的归宿,皇上是靖安未来的夫主,靖安自是希望能早些拜见皇上,早些安定下来。”

    闻言,杨进突然四肢百骸都舒缓起来。

    他挑了挑眉:“甚好,请郡主记住这话。”

    扬手招来一个侍卫,吩咐,“传令下去,加快脚程,天黑之前要到杞县!”

    “这……”那侍卫显然是有行路经验的,闻言脸都黑了,天黑前道杞县?一夜不睡,天亮之前能到都是好的。

    杨进回过脸来,笑道:“郡主觉得可好?”

    容渺终是认识到了杨进这人在光风霁月的伪装背后是何等小肚鸡肠,她嫌行路慢,他就决定往死里整她?

    这条路前生她走过,也知道杞县在哪,杨进是不是以为她是那种无知妇孺,想借此给她点教训尝尝?

    她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就算她德行有亏,深夜与唐兴文“私会”,也轮不到他一个礼官来指责吧?他要真那么忠君爱国,大不了上几道折子告她的状,这阴阳怪气的态度真是讨厌极了。

    以前对他存有的几分好感瞬间全没了。

    “甚好!”容渺咬牙切齿,命人放下车帘,索性摆起了郡主架子。想看她笑话?就让他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整到她好了。

    杨进一甩缰绳,来到了队伍最前方,他打了个响指,身后的车队就飞速行进起来。

    饶是容渺已提前做好准备,马车在冰面上飞起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摇晃得东倒西歪钗斜鬓乱。

    丹桂一手撑着车壁,一手扶着容渺,“郡主,这杨大人是不是疯了?哪有这么行路的?这是要人命么?”说话间,也不知车底是不是越过了一块石头,车厢猛地跳起,车中三人登时离座,跌成一团。

    容渺咬了咬牙,将头上钗环一扯,“唐领卫!”

    唐兴文:“郡主可还好?适才一路突石。”

    “无妨,替我备马!”

    “这……”唐兴文犹豫倒不是怕容渺不会骑马,只是周围诸多北国官员和宫女、內侍瞧着,若回头向北帝告状,说这南国郡主全无仪态,像个男人一样抛头露面的骑马,不知会不会因此被北帝所不喜。

    不过转念一想,罢了,如果她真的入不了北帝的眼,也许他还有机会,私逃之类的事就算不成,也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唐兴文试探道:“不若郡主与属下同乘……属下的意思是说,嗯,属下可以护卫郡主。”

    “不必了。”容渺心中警铃大作,这唐兴文自打误会了什么之后,就变得大胆起来了,与他同乘?他没事吧?她可是来和亲的!

    “给我准备一匹马,要快。”

    吩咐完,容渺从手边随身包袱中,取出巾帕,将头脸蒙住,接着脱去裘皮外裳,随手抓一件暗色斗篷披在身上。

    红杏欲哭无泪,心中哀鸣:“小姐,那是奴婢新做的,,准备进宫后才穿呢……”

    容渺上了马,适应片刻,速度就渐渐加快,不一会儿便已不需唐兴文刻意放缓速度照应了。

    前生从北宫逃回来,曾偷骑过人家的马匹,被摔得不轻,在丹徒驻扎时就有意练习过,还曾约过凤飞烟一起骑马踏青呢。

    容渺马蹄飞驰,没有被冰面阻碍行进速度,亦不曾摔得灰头土脸。车队在杞县城外停住时,已然入夜,杨进吩咐属下停止行进,信马朝队伍后面走来,他听到哭声一片,不由勾了勾嘴角。

    那随行的一百美人各个钗散鬓乱,更有跌伤撞伤者数十,随行的侍卫也有因马蹄打滑或一时大意而摔下马的,哀声一片之中,容渺的车马显得格外宁静。

    “郡主可还满意今日的行进速度?”杨进斜斜瞥了一眼一旁的唐兴文,决定对这碍眼的家伙视而不见。

    车帘掀起,容渺长发松松挽起,雍容地倚在车中,“杨大人带队有方,本郡主很满意,适才还安心地睡了一会儿。赶车的侍卫十分得力,一路平稳妥当,丹桂,看赏。”

    丹桂强忍着眩晕和欲呕之感,低眉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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