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跟各路水匪、刺客拼死拼活。她甚至还跟他争过女伎……

    这世上除了唐兴文,知道自己最荒唐一面的便是他了吧?

    来势汹汹的一种饥饿女子很快搞砸了杨进的私密夜宴。

    杨进本人甚至被那些太过感激他的美人给缠住,轮流要给他敬酒,不少美人带着哭腔撒娇说“杨大人不喝就是欺负人家”……

    这些女人是什么做的?平时他摆个脸色,身边根本不会有人敢大声喘气。这些女人瞧不出他此刻十分不悦吗?

    好容易从脂粉堆里挣扎出来,杨进觑准在旁幸灾乐祸看好戏的容渺,一把扯住她袖子拽到厅外廊下。

    北风呼呼刮在耳畔,容渺缩了缩手,“杨大人费心了,虽说这点吃食不够美人们用,本郡主亦是十分感激了……”

    杨进满腔愤怒,本是要将她拉出来好生讥讽一番的,那雪夜寒风之中,朱红廊亭之下,一眼望进她波光麟麟的水眸中,对上她狡黠含笑的面容,忽然就忘了要与她计较。

    没忽视她缩回手指的小动作,他眸色黯了黯,猛地握住她的手,声线低回温柔,问她,“冷么?”

    自小生于南国的千金闺秀,该是不习惯这北国的冰寒天气吧?

    她指尖很凉,被他温热的大手一点一点包覆进宽厚的掌心。

    他的手有些粗糙,而她的也是,握惯刀枪棍棒,做惯粗重活计,她早已不复从前那个精致秀美的闺中娇娥。

    不知为何,这一瞬间她忽然为自己这样一双粗糙的手感到一丝赧然。

    如触电般,她想收回手去,他上前一步,将她握得更紧。

    容渺心惊过后,便开始负气。这算什么?

    “放开!”板着脸,冷冰冰的警告,尾音却带着一点点娇……

    他捕捉到了那不易察觉的丝丝不同,目光清亮大胆起来,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凤眸眯成一弯月,“给你暖暖……”

    温柔背后,透着暗哑,暧昧得令她不受控制地脸红心跳。

    “你……”

    训斥的话不及出口,却被他下一个举动惊得怔住。

    他陡然俯下身来,抬手抚了抚她的鬓侧,指尖擦过她的脸庞,似乎下一秒就要拥她入怀。

    容渺如受惊的小兽,那突然靠近的温热气息,突然在眼前放大的俊颜,让她慌乱得不知所措。

    男人都是这样的吗?只要有了机会,不论对方是谁,不论是什么身份,便要示以温柔,便要肆意撩拨。

    就在这暧昧至极的时刻,她想到了自己的前生,想到了同样不时敲打她心门、令她频频悸动的梅时雨。

    眸光霎时一冷,眼底泛起朦胧的水汽,容渺倒退一步,避开鬓侧的手,同时紧盯着自己被攥紧的手指,冷声道,“放开!”

    杨进低低地笑了一声,“我若不放,你待如何?”

    容渺抿住嘴唇,没有说话。那晶亮瞳仁中倒映的影,却令杨进陡然警觉起来。

    一回头,唐兴文怒气沉沉,立于两人身后不远处。

    那眼神,浑似刀锋,欲凌迟了他这登徒子一般。

    唐兴文一步一步朝二人走去,脚步缓慢而沉重。不自觉地握紧刀柄,如果可以逃脱这一切,他并不介意向杨进出手。

    可她愿意跟他走么?

    她身后还有镇北侯府,有南国。

    自那个胸臆澎湃的夜晚过后,他想了很多,从一开始的头脑发热、痴心妄想,慢慢冷静下来。

    她从没说过要跟他走。她躲闪他的触碰之时,眼中全是震惊和恐惧。

    可面对这杨进之时,她为何不曾避开?

    若非他出现在此时此地,他们又会如何?

    杨进促狭地朝容渺眨了眨眼,“你这侍卫,未免太过尽责。”

    容渺大为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没敢多瞧唐兴文一眼,一阵风般冲出院落。

    蓦地,整颗心都被那似嗔还羞的眼光撩拨到了,猛烈地一震。杨进心底漫起丝丝愉悦,她给他添的那些堵,霎时被快要溢出胸腔的欢喜所抚慰。

    这小娘……

    一时竟寻不到合适的词语去描述她的风情,如星辰坠入瀚海,荡起层层光亮的波纹。杨进脚步虚虚浮浮,如醉于美酒,如踩在云端,连带望着唐兴文的目光,都变得柔和许多。

    “她身份已定,此生只能是北帝的女人,生是北宫之人,死是北宫之鬼……”没头没脑的一句呓语,唐兴文却是听明白了。是警告他别痴心妄想,他和她之间隔着家国天下,隔着整个世界。他的痴恋永远不会有结果。

    他何尝不知?

    “杨大人何尝不是心有别想,另存阴私?杨大人与唐某有何区别?”唐兴文半是讥讽,半是自嘲,身为武人的骄傲不允许他认输,可在命运面前,他早已低头。

    杨进勾唇一笑,“走着瞧吧!”

    两天后,车队到达宋州辖制内,距城门四十里处,车队遭遇了又一场截杀。

    这回来的刺客明显比上一拨高明得多,人数更多,武力更强,也更有计划。

    南国侍卫长途劳顿,不适水土,疲于应付,所幸杨进带来的人战力不俗,双方僵持许久,城内巡防匆匆赶来支援,才将敌人击退。

    唐兴文在这场截杀中受了伤。

    进城后,容渺不再与杨进胡闹,乖乖地住进了早已打点好的别院。唐兴文与一众伤兵安置在前院,她着人打听了数回仍是放心不下,想亲自去瞧一瞧,却被杨进派人围了院子限制了行动。

    在容渺大骂杨进的时候,杨进正煞气凛凛地坐在州牧府中。

    “陛下,皆是微臣之过,微臣不敢辩驳,只求陛下饶恕微臣家眷,微臣愿一死抵过。”

    杨进面沉如水,沉默地望着地下跪着的州牧。

    一礼官出列,斥道:“若陛下有所闪失,你死一万次都没用!事先早已知会尔等陛下将至,竟令陛下在你治内受袭,我看你是全没将陛下放在眼里!”

    “冤枉啊!微臣岂敢!陛下,陛下请听微臣一言,微臣死不足惜,可……可万万不能担了这枉顾圣驾的罪名啊!”州牧啼哭不止,十分委屈。

    杨进不耐地摆了摆手:“朕没说要你命,大男人家,委顿在地哭哭啼啼作甚?起来说话!”

    州牧慌忙爬起:“是……是……”

    “待查出幕后黑手,再慢慢论罪不迟。”

    轻飘飘的一句,刚爬起的州牧双腿一软,又差点倒下去。

    他是倒了什么霉啊!好容易一见天颜,正想好好尽尽心意,以期新帝赏他个大官做做,谁知被一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刺客全给毁了。他的的确确是冤枉的呀!

    “刺客是冲着靖安郡主而来,似乎并没认出陛下。会不会是南国自家出乱子?”

    适才那“礼官”分析道,“这一年来南国内乱不断,朝臣相互倾轧,一味恋栈权势,保不齐是哪边瞧那镇北侯不顺,或是想借着破坏和亲,挑起事端……”

    杨进抿了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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