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会猜不出?我爹最恨北人,他不会感激你,反会直接告发你的预谋……用我而饵,就说暴病垂危,思念家人,将他们引来幽禁。”

    她说这话时,有着令他也为之讶异的冷漠平静。

    “我没有朋友,只有战友,而他们将与在我疆场上敌对。我不会求你为我而手下留情,圈禁我父亲以后,你容我回一趟南国,我会以齐跃的身份,用讨回镇北侯的名义,招揽父亲的旧部,然后你等着我,带他们向你求降。之后请你好生厚待于他们,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你能不能答应?”

    “不必的……”他喉头滚了滚,紧得难受,眼眸眯起,眉宇间泛起浓浓的心疼,“你不必如此,我说过,你什么都不用做,交给我,如果这一切是罪,是错,让我一人承受。你只管安心地在我身后,不必理会这些烦恼,你……”

    她踮起脚,轻轻掩住他的嘴,“这是我活着的意义。杨进,你是北帝,而我是南国女,我们生来就是死敌。可你要留我在身旁,我就得与你一同面对这些风雨。除非……除非你放我走。你愿不愿意?我注定不是个会在后宫安守本分的嫔妃,我有自己证明价值的方式!”

    前生,她将全部感情甚至生命,托付给了梅时雨。

    今生,她将自己、家人和故国,都抵押给了这还不知前路如何的感情。

    她总是太拼,玩得太大……

    一旦钟情,就再也不能轻拿轻放,保留半分。

    那一夜的火树银花在心底扎了根,然后疯长成汹涌的狂潮。要么拼尽全力,要么死,是她不曾脱口的承诺。

    杨进,你听懂了么?

    “还有,等这一切结束,杨进,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弯起嘴角,她用指尖点点他的脸颊,“你别输,别伤,更别死,好好听我说,还要陪着我,跟我一起哄回我爹……”

    舌尖在牙关之后打转,半晌,他只轻轻吐出一个字。

    “好。”

    北帝亲征讨逆,落后于大军数日,以突袭之势现于敌军后方,两面夹击将敌军包围,尽灭之。

    闻其淑媛容氏领随军医者,承其伤兵疗养之事,一时引为军中佳话。

    北帝亲征凯旋,四海皆惧其威,十数年外族不犯。

    回程至晋阳城外,百姓夹道迎其军,北帝携容氏登楼,城下山呼万岁。

    晋阳行宫内,住在后园的容渺收到了一份莫名其妙的赏赐。

    “这是皇上给我的?”

    容渺狐疑地望着来人,——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官家内眷打扮,颇端庄规矩,身旁跟着三五个同样服色的妇人。行宫是早就打点好的,来的这些人却不像婢子。

    “臣妾的丈夫便是晋阳城守,这几位都是府衙僚属,奉皇上命,前来替娘娘更衣梳头。”

    “陛下?”疑心更重,杨进这是搞什么鬼?眼看前头再走两天就到京都了,宫里一大堆麻烦事等着他们呢,两人这一路除了军情,旁的都没时间说,这突然派来一群妇人打扮她作甚?

    木偶般被那些妇人按到水里先洗了个干净,接着绞脸的绞脸,梳头的梳头,衣裳上了身,才发觉行制可疑,不像是宫中样式,更像是民间礼服。

    束腰扎得她几乎要断气,怕坏了杨进的事,不敢多言,生怕露了什么马脚。她能想到的可能,一定是杨进又出于什么目的要作场什么样的戏,毕竟那人并不是个有闲工夫胡乱折腾她的大人物。

    被打扮成一具浓妆艳抹的人偶,容渺头上被蒙了一层红纱。心里开始打鼓,这太怪异了,身上这身衣裳她曾亲手绣过类似的款式,这是民间成亲才用的嫁衣!头上遮住视线民间叫做盖头,只有她的丈夫才有资格将它掀起。

    蓦地,心脏砰砰乱跳,隐隐知道杨进究竟想做什么了。

    外头吹吹打打,热闹非常。人声鼎沸,好像涌进许许多多的人围在四周。

    帝王命贵,从来不许陌生人接近,出现在民间,需加倍谨慎。可在她听来,那正与老翁说笑自称“杨某”的声音,怎么那么像是杨进本人?

    第83章 结局

    杨进身穿一身大红,从人群中挤出来,连连向四周民众拱手致谢。

    他的新娘已被扶了出来,他快步离开人群,牵住新娘的手,引她往青庐而去。

    丝竹之声渐止,众人的声音低沉下去。接着响起高亢的唱礼声,她与他行对拜之礼。

    眼眸下望,只看得到他的粉底玄靴的足尖。高亢的唱礼声响彻耳畔,一字一句清晰传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梁燕成双对,白鹭偎山池。夫当敬内婉,妇当奉寝食。子息不知数,绕膝长乐时。至此终有伴,永世结相思。”

    “礼成!”

    人群再次涌上来,纷纷贺喜。杨进拱手笑言几句,余光目送着容渺被人带进正堂中去。

    正式的婚宴在夜晚才开始。行宫大门口来客络绎不绝,官眷们招呼女宾,那些个城守、太尉陪杨进在前厅迎客。

    容渺步入正堂,只觉一阵热气袭来。丹桂和红杏就守在内室,见她被扶进来,规规矩矩地磕头请安,“陛下命人将我二人悄悄带出宫来,不想竟到了此处。陛下吩咐,今晚依旧是娘娘和陛下的婚仪,担心娘娘一个人心里不自在,命我俩好生陪着。”

    容渺早湿了眼眶。唯隔着红纱,只得拼命点头。

    一整天都在眩晕的感觉中度过,此时握住两个侍婢的手,才觉得这梦真实了几分。

    他竟给了她一个这样热闹的婚礼,他像一个寻常的新郎官般,来者不拒地与人饮酒,笑着应对每一句贺词。

    近二更天时他才迈入内室,怀里抓了一把金叶子打赏门外服侍的人。

    丹桂抿嘴一笑,将容渺的裙子理了理,然后起身将门打开。

    一阵清风吹进来,夹裹着一丝酒气,接着门被阖上,杨进缓步靠近床前。

    容渺的心快要跳出胸口,这一晚竟比宫中那晚合婚更紧张。

    手攥住裙子,手心里全是汗意。

    红杏奉上托盘,上面放着两杯酒。

    杨进眯着眼,伸手将容渺头上的红纱揭去,然后将酒递到她唇边。

    眼前陡然一亮,一室喜气的红光,她瞥见杨进顺势坐在她身畔,手臂绕过她的手臂,低哑的嗓音带着几许酒后的颓靡,“娘子,我们喝合卺酒吧!”

    这称呼太陌生,他的笑颜太惑人,她脑中一片空白,许久才反应过来。

    抬起手,指尖微颤,她不知为何,激动得一直想要落泪。

    一杯酒饮尽,他挥退了红杏和丹桂。

    屋中只余新婚夫妇二人,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不知说了句什么。

    容渺已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耳畔嗡嗡乱乱,总是忆起自己许诺的那句“待班师回朝,我与你做对真夫妻”。

    而现在,就是她兑现诺言的时刻。

    “这场婚礼,是我欠你的,时间匆忙,许多处都来不及好好安置,你若不满意,回宫后我再与你……”他温柔地解释,并不掩饰对她的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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