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迪抹了把眼睛,把陈格扶起来,“快起来,地上凉。”

    陈格严肃地抬眼对陈迪说,“以后我照顾你,你不能天天伺候我。”

    陈迪头一歪,“我不。”

    陈格一怔,“为什么。”

    陈迪拿额头轻轻撞了撞陈格的额头,“因为哥哥温柔,温柔的人生来就是要被宠着的。”

    夜色桥头,有文人墨客吟诗作对,鸳鸯眷侣呢喃微语,时不时有牵手走过放飞一串孔明灯的璧人。

    陈迪有点羡慕地盯着一对对彼此相扣的手。

    陈格淡淡瞥了一眼,轻声问,“你在羡慕?”

    陈迪微笑摇头,“没…我就是觉得般配。哥选小嫂子的时候我得盯着点,不美不温柔的配不上我哥。”

    陈迪的羡慕全写在脸上,陈格哪能看不懂。

    “你…手又疼了吧,哥…给你揉揉。”陈格有点僵僵地牵起陈迪的左手。

    陈迪心里猛跳,格外在意地看着陈格牵着自己的手,“别这样了,别人会说你闲话。”

    陈格轻轻在陈迪手面上揉揉,“闲话总不能比弟弟重要。”

    陈迪一颗心都要荡漾成了四月的春水。

    第八章

    仅仅是轻轻牵着,陈迪已经满手心都是细汗,风一吹冰凉。

    街上人渐渐少了,客栈的轮廓也近在眼前,陈格轻声道,“我会着手找合适的宅子,等你手养好一点,就搬进去。”

    陈迪漂泊流离十几年,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和最爱的人一起生活。虽然仅仅是生活而已,他还是哥哥,永远无法逾矩。现在已经很好了。

    陈迪特别满足,紧紧握着哥哥的手。

    “陈家灭的真是好极了。”陈迪忍不住恶毒地想。陈家不灭,哥哥怎么会这么依赖我。

    只因为一个荒唐的独鱼胎记,陈家就忍心让亲儿子随波逐流自生自灭,正好,就让他们看看,陈家的荒诞行径触犯了天威,跟陈迪半点关系都没有。

    客栈门前一阵凉风吹过,陈格打了个寒颤,虽不至于寒冷,可入夜也有点凉,陈格又一向养尊处优,身子骨比陈迪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陈迪褪下外袍给陈格裹了起来,顺便把陈格往怀里一揽。

    陈格脸上淡然,耳尖微红。

    “哥,我这就去和重元君请辞,回来陪你隐居,哥说住哪就住哪,我听哥的。”陈迪一笑,送陈格上了楼。

    “对了。”陈迪出了门又退回来,严肃嘱咐道,“哥,我来回要走几天,这些天你多小心,有个女人对你图谋不轨…肯定是冲着陈家家产来的。”

    陈格正捧着热茶,听到陈迪嘱咐,眼神微冷,轻轻应了一句,“好。”

    陈迪才放了些心,回了重元六合。

    刚踏进院子里,演武场里打滚的小杀手们就带着满身土停下来往这边看,然后欣喜地围到陈迪身边叽叽喳喳吵嚷。

    “前辈,你好久不来看我们训练了。”一个小杀手抱怨。

    陈迪挨个摸摸孩子们的头,柔声道,“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我要去远处了,可能很久才能回来看你们。”

    “前辈要出大任务吗?”

    陈迪被问得一愣,随即笑道,“对啊,很重要的任务。”

    “是什么啊,能不能透露一下。”一群小杀手好奇地盯着陈迪。

    陈迪眼神温柔,“去保护一个很重要的人。”

    小杀手显然对这个类似护送的任务挺失望,又不死心地问,“要保护多久?”

    陈迪没回答,哄散了周身的孩子们,独自走向六合殿。

    保护多久?

    真傻,我又不知道我会活多久。

    ————

    六合殿,重元君正皱着眉看着陈迪递来的请辞书和一千两银票。

    “迪啊,你再考虑考虑。”重元君为难地看向陈迪,“你走了,我这生意可就难做咯。”

    陈迪诚恳道,“重元君对我有养育之恩,陈迪没齿难忘,可我也有了心上人,他…喜好安逸,我想好好陪他过日子。”

    重元君长长叹了口气,“罢了,以后多回来看看。”

    陈迪郑重一拜,出了六合殿。

    重元君端详着手中银票,许久,叫了一声,“连盼连期,你俩过来。”

    连盼蹦着高过来,就盼着能拿着个远点的任务好出去疯玩一趟。

    重元君问,“陈迪有心上人了?你们知道么。”

    连盼没想到是这个事,随口道,“陈家不是灭了嘛,留个陈小宗主无依无靠的,陈哥是护着他哥去了。”

    连期皱皱眉,轻轻拉了连盼一下,连盼才觉得好像说错话了,干笑了两声,“额,也可能是有心上人了,对,我见了,好看,贼好看。”

    重元君若有所思地放下银票,“行了,连宗主今日发来信函,召你们回去。”

    连盼的脸一下子垮了,“啊?为啥啊。”

    在这玩的这么逍遥,连盼才不想回那个严厉的家。

    重元君道,“你们盗墓下斗的世家我也不了解,就听说是连宗主找着了个油斗,这次想带你们哥俩去见见世面。”

    连盼哭天抢地,“妈呀我不去!全他妈是粽子!还臭!”连盼虽然没下过斗,可听家里断胳膊断腿的老人讲了不知多少墓里的诡异,吓出阴影了。

    重元君堵着耳朵赶人,“叉出去,吵死了。”

    连期把闹得要撞墙自尽的连盼捂了嘴给扛肩上带出去了。

    出了六合殿,连盼狠狠咬连期肩膀,啃出个血印子才松嘴,叫唤着,“死连期你他妈放我下来!”

    连期无可奈何,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连盼给放在墙角。

    刚把人放地上,连盼扁了扁嘴,大眼睛里忽闪忽闪地转着泪,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抱着腿缩在墙角在地上乱画。

    连期蹲下身给连盼抹眼泪,低声道,“没事,到墓里你走我后边,害怕了就捂眼睛,累了就叫我背你。”

    连盼哑着声音问,“粽子咬你怎么办,我不想你残疾。”

    “粽子没你咬得疼。”连期揉揉被连盼咬出血的肩膀失笑,“残疾什么,我得背你呢。”

    连盼抹了把眼睛,点点头。

    没了重元六合的约束,仿佛无债一身轻。

    陈迪开心地回了客栈,房间里空无一人,桌上留了张字条,陈迪捡起来扫了一眼。

    “老客户来人,我去见见。”

    “见什么啊见!”陈迪脸色一冷,把字条搓成团狠狠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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