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记得,你怎么倒记岔了?那明明是一株月见昙。”

    他的眸子,了然什么似地,与临砚清明的双眸对视。

    一瞬间似已交换了千言万语。

    “是么?”临砚笑了笑,“是我记错了。”

    不可能……他心中暗忖,许笑飞不可能将这件事也告知教主,这未免太过事无巨细。

    这件事只有他和许笑飞知道。可是……

    酒是上好的佳酿,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酒液里蕴着浓郁灵气,连修道之人都可醉倒。酒过三巡,临砚就不知不觉地喝醉了。

    也许他心底正求一醉,所以就真的醉了。

    清醒于他,仍是痛苦……

    在许笑飞面前,他也下意识地卸下了防备。

    他好想撒酒疯,身体却虚软乏力,趴倒在了桌面上。

    他模模糊糊地感知到许笑飞抱起了他,送到床上,小心地让他躺平,替他除去外袍。昨天他是不是也是这么做的?

    像有一把火嗡嗡烧在脑子里,耳畔忽而静得可怕,忽而又有许多人絮絮耳语。临砚恢复了少许意识时,他也不知自己已睡了一觉,还是没有,他闭着眼睛,伸手摸索。竟有一个身影,坐在床边静默地陪着他。临砚摸到了他的衣角,将那块布攥紧在手里,轻轻道:“我们走吧。”

    “走?”许笑飞道,“去哪里?”

    “不知道……”临砚想了想,醉意醺醺的脑袋里却越想越是混沌,他几乎连自己是谁都快想不起来了,“不知道……走得越远越好。”

    那人沉默片刻,道:“你想躲开他么?一走了之不是办法,你该再去看看他,他很想你,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你说什么?”临砚也不太听得明白,睁着一双失神的眼睛,喃喃,“你不肯……不肯走?”

    “我不能。”

    沉沉夜色里,他听见了许笑飞的回答。

    临砚醒来时,许笑飞已不在了。

    他在临砚半梦半醒间又说了一些话,临砚回忆不起,无法复述,但那些话似在他心里留下了确凿的痕迹。

    而不是天明就已消逝的露水。

    许笑飞是凌晨走的,他走出院子,而后就不见影踪。盯梢的众人,竟全都丢失了他的踪迹。

    暗卫长宋七以为他要动怒,低头跪倒,战战兢兢,谁知临砚只沉思片刻,道:“退下吧。”

    竟放过了他。

    临砚抬脚向教中的某个地方走去。

    一个他踏足过千百遍的地方。

    他终于决定……再去见沈惊澜。

    第60章 终章

    不多时,临砚就到了三松轩。

    在教主所住的内院门外,他停下了脚步。这地方他来过许多次了, 曾几何时,他为了教主的病和教中事务常常在外奔忙, 但只要一回来,就天天往这里跑,只恨不能再多看那人一眼。

    正是知道相聚的日子已越来越少了, 所以每次见面, 两个人都尽可能地哄着对方, 说些有趣的事情, 让彼此都过得更愉快些。

    教主笑起来时的神情, 他们聊过的每个话题,坐在院子里对酌时的醇酒, 还有那时光风霁月、朗日晴天的光景, 他都记在心里,永远都不会忘记。

    可是……到了此时, 他竟鼓不起再见这个人的勇气。明知道教主就在里面, 就在他一抬脚就能见到的地方,他的脚却像重逾千钧。

    临砚闭了闭眼睛,目中蓄满伤痛之色。

    犹豫半晌,深深吸了口气,面上重新显露决绝。

    他终于走了进去,缓缓环顾四周。

    庭院里仍是老样子。已到了秋深时节,几株枫树上红叶徐徐飘坠,由于每日有人清扫,倒还不曾有落叶堆积。

    沈惊澜立刻感知到了来人,临砚一走进,就闪现在了庭院中央,一边注视着他,一边顺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以前是因病痛缠身,能坐下他就不想站着,如今身体转好,这多年养成的习惯倒还一时难改。

    他先是静默地看着临砚在院中左右张望,等了片刻,忍不住开口埋怨:“这么一个大活人就坐在这里,你还在找什么?”

    这一次他的行动和言语没有受制。沈惊澜知道临砚对他何等看重,正是看重,他随口一语便可化作扎入这个人心脏、扎得满手鲜血的尖刺,但即便拥有这样的力量,他也并不想用。他宁愿让他的话语,化作抚慰人心的柔风。

    听到他的语声,临砚的身子显见地一颤,终究转脸望向了他。

    他第一句话却是:“我想知道,许笑飞在哪里?”

    沈惊澜笑了,笑得有几分意味深长。他微笑着道:“你怀疑我把他藏了起来?”

    临砚望着他的眸子里本来恍惚慌乱,此时光芒渐渐凝聚,变得锋锐而清醒,道:“不只是怀疑。”

    他朝沈惊澜走近,最后站定在他面前,低头看他。

    临砚轻轻道:“我以前只顾着妒忌,却没有细究过,他身上其实有很多疑点……我着实没有想到……”

    不止是这几天,“神出鬼没”的许笑飞留给他的疑虑。

    其实早在最初相见,他们一齐拜入逍遥派的时候,许笑飞就好像认得他了,还牢记着他身上的一处旧伤。

    许笑飞不像是逃脱了沈家灭门之灾的另一个幸存者,也不会同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因为他胸口那道火焰形的旧伤,是他和沈惊澜创立天绝教前,在环境险恶的幽州东躲西藏、颠簸流浪时留下的,本来没有别人知道。

    许笑飞为什么会知道?

    他渐渐冷静下来,才重新开始思考。

    沈惊澜带笑轻叹一声:“你总算想通了。”

    下一刻,他腰间一紧,已被倾下身的临砚用力揽住,临砚的一对眸光凝滞在他脸上,不再是瑰丽的金光,却同样的浓烈与深沉。不是入魔,又似入魔。

    临砚轻声地、梦呓一般道:“教主,你最近可喝过桂花酒?”

    什么?沈惊澜一怔,没料到他突然这么问。

    临砚的唇已压了上来,重重地吻着他,舌尖主动探入他口腔,肆意地索求掠夺,沈惊澜自也不甘示弱,回应得更热烈,一直到临砚几乎快喘不过气才肯稍稍放开他。

    临砚气息紊乱,双唇微张,嫣红唇瓣上还沾着晶亮的水迹,眼里恍然:“果然……教主爱喝果酒,这儿的地窖里连一坛桂花酒都没有。”

    从沈惊澜口中,他却尝到了一丝桂子的清香。灵力充裕的百年金师桂酿成的酒,才能将一缕香气留到现在。

    到了此刻,他再无怀疑。

    许笑飞,和教主是同一个人。

    沈惊澜笑了笑。

    ——你还有闲心想这个?

    他没有说出来,但他的举动无疑已透露出了这句话。他方才只是稍稍将临砚松开一些,这时再度托着他的脑后狠狠将他按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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