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尘想了想,觉得是迟早的事,于是定了个更明确的方向:“等找到郁辰问问情况再说吧。”

    蕴芝防备心极强,宋怀尘根本不打算去撬她的嘴,他与郁辰关系说不上好,但却也承认对方是个能讲理的人。

    热腾腾一碗面食下肚,天色已经大亮。

    出门前黄药师看了看宋怀尘的白头发,法诀已经捏了起来,犹豫了下没往宋怀尘身上放:“反正道一已经看见了。”

    审问迟谷的地点依然是狄荣山名下的那家酒楼,为了接待八宗和世家代表,这一天酒楼不接外客,宗门长老与世家当家齐聚一堂,各占据大厅一侧,泾渭分明。

    宋怀尘一踏进大厅就获得了所有人的目光,在场的人就算没见过他也听说过他,见他突然变成一头发白,都忍不住望过去。

    陆亭云一挑眉,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笑道:“这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他不是以归一宗弟子的身份站在这里的,但他更不可能站到世家那边。

    “什么难题不难题的,到师叔这儿来。”房坚白当即接话,这一次他的两个弟子没在,八宗所有长老都没带随侍弟子,世家那边同样只有当家出席——当家虽不是家主,但也是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修为高气势足,与各派长老坐在一块儿,丝毫不落下风。

    黄药师不用说,修为没人看得透,宋怀尘虽是假婴,但客气点也能称一声元婴真君,在场修为最低的就是陆亭云了,他开口说话丝毫不显畏缩,让人高看一眼。

    显然房坚白人缘不错,他开口后,世家那边就有人附和:“有什么难的,我们今天在这里是为了共同解决采花大盗的案件,可是一条心呐。”

    陆亭云对开口的世家拱手行礼,然后转向宋怀尘:“宋兄——”

    让宋怀尘黄药师和他一起站到房坚白身后肯定不合适。

    宋怀尘对他一点头:“去吧。”

    陆亭云开口是为了把黏在宋怀尘身上的视线扯走,可如果宋怀尘和黄药师杵在两派人之间,更是想让人不注意都难。但陆亭云现在也没法其他选择,只得往房坚白身后走去。

    “失敬失敬,各位都到了。”又有人从外面进来,是狄荣山,他冲在座的修士们拱手行礼,为自己的晚到致歉,而后压低上身,伸手做了一个向内请的手势,“城主府的大人也到了。”

    从门外走来的是位墨衣文士,肩膀处袖有獬豸图腾,他走进来,屋内众人皆站起了身,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墨衣文士进门后站定,对众人拱手还礼:“在下城主府文书,受平阳城主之命,特为采花大盗一事而来。”

    相互见礼后,众人落座,文士向正对大门的主座走去,见一边站着的黄药师宋怀尘没动,停下脚来,伸手邀请:“二位贵客,请上座。”

    这次的厅很大,主座处设有一级台阶高的平台,平台下,与主座同面向,还设了两张座位,很显然是给城主府的人留的。

    众人的视线又集中过去,宋怀尘和黄药师对视一眼,上前落座。他们面对众人注目时的安然神态,显然是早就习惯了被人瞩目。

    自从陆亭云三人到平阳,世家们关于宋怀尘和黄药师的议论就没停过,宋怀尘是屠了胡射城的可怕大能,如今却在平阳开点心铺子?而那个突然出现的黄药师又是什么身份?世家暗探细细观察,他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就没他看不好的病。

    “一个杀人,一个救人,这是天底下最可怕的配合了。”世家们心有戚戚,却也只能说,“再看看吧。”

    如今见他们坐了城主府的位置,心中都是一松,不管这两人有多大来头,平阳城主都能压制他们。

    第63章

    狄荣山作为酒楼老板站在主座台阶下,靠墙的角落, 宋怀尘传音问他:“没人认识你?”

    “让别人知道我就是城主, 我还怎么走街串巷的体察民情?我那一屋子美人可不就要变成‘城主荒淫无度‘的证明而被迫成为牺牲品了?”狄荣山垂着头, 站得乖巧,传音给宋怀尘的话里带着自得的笑意, 看好戏似的,“哦,对了,这个文书官知道我是谁。”

    宋怀尘回了他一句:“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城主不能乱来, “看来这文书是你亲信?”

    “总得有几个得用的人代替我出面。”狄荣山承认了宋怀尘的说法,并且表示这名文书官出场得多,几乎能代表城主亲至。

    所以他进门时才受到了那般礼遇。

    迟谷被带了上来,两人不再说话。

    这一回迟谷没被城主府的阵法拖着, 也没雨淋着, 人稍微打理过, 虽然精神气不足, 看上去比上一次体面多了。

    体面归体面, 既然被审问, 文书就不会给他体面,直接让他跪在当堂。

    迟谷毫不反抗的跪了下去。

    文书在主位, 代表城主发话:“迟谷,你可知罪?”

    迟谷答:“知罪。”

    “哦?”文书架势摆得十足,一声“哦”挑着尾音,长长的扬起, “那你说说,你都犯了些什么罪。”

    “什么罪?”迟谷笑了下,觉得这问题好笑,“坏人闺誉,损人名声,做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勾当。”

    “把你害过的人都写下来。”文书一挥手,狄荣山端了托盘,给迟谷送上笔墨纸砚。

    迟谷提笔书写,时而停下思索,过了会儿将笔一搁:“就记得这些了。毕竟我的目的不在偷香窃玉,自然是哪儿容易,就往哪儿下手。”

    “是记不清了,还是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哪些人受害?”文书看着纸上的名单,“修士的记忆力有这么差吗?”

    “迟谷,我现在是在给你机会,”文书用劝说的口吻说着,“昨日我们在平阳地牢发现你时,问你是如何将人送进去的,你含糊其辞说不出来,今天让你写采花贼到底害了多少人,你也写不全。你到底是不是采花贼,是在维护谁吗?”

    “送人进地牢,自然是买通了守卫,我被抓了,还要连累其他人吗?”

    “连累。”文书冷笑一声,语调降了下去,“迟谷,如果你既不能证明你是,又不能证明你不是,那我就只能对你搜魂了。”

    宋怀尘看到,搜魂一词一出,八宗与世家都变了脸色。

    “阿弥陀佛,”藏经阁法明竖起单掌作佛礼,“还请文书官三思。”

    药师谷也出言道:“搜魂为禁术,毁人根基,不是罪大恶极,用不上这种手段啊。”

    世家也有说话的:“迟谷,如果真不是你,别再执迷不悟,如果是你,就干干脆脆说你的目的,也免得受搜魂之苦!”

    宋怀尘一直在用余光看金谷园长老,见他从头到尾沉着张脸,一句话都不说,就向黄药师传音:“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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