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呢? ”

    王皇后长出了一口气,似乎还未回过神,只怔怔地看着李舒白,不敢开口。

    李舒白又说道皇后殿下,你不是问我,是否想要取而代之吗?我今日便在这里告诉你,也告诉天下所有人;别说那个位置,我就连跨上丹陛一步,都没兴趣!”

    说罢,他转身看向黄梓瑕,而黄梓瑕也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带来的箱笼,朝他微微—笑,走了过来。

    他凝望着她,轻声说:“走吧。”

    黄梓瑕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将箱笼中的那卷先帝遗诏取出,递给王宗实,说:“王公公,这个给您,解答您的疑问。”

    王宗实惊疑不定,缓缓打开那卷遗诏,看了一看,然后终于瞪大了双眼:“这……这并非那份遗诏!”

    “是啊,真正的遗诏,已经毁掉了。因为那个剥墨法,只能在侵掉表层浓墨的时候,显现出里面的字迹一瞬间。我只是按照那个字迹内容,伪造了一份粗看起来一模一样,实则一入手就会感觉不对的假遗诏,”她此时得脱大难,握着李舒白的手笑意盈盈,灿若花开,“王公公,其实您是对的’这世上,并没有那么神奇的事情。”

    王宗实呆呆地看着她,许久,才苦笑了出来:“真没想到,连我也栽在你的手中。”

    黄梓瑕笑着向他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王蕴。

    王蕴站在王宗实的身后,默然看着她,不言不语。

    他是琅邪王家长房长孙,是如今家族中最大的希望,他为之骄傲的这个数百年世家,还需要他支撑下去。

    他有太多的东西要承担,注定无法为她豁出一切,割舍一切。她在他的心里,永远只能排在家族的后面。

    而如今,她已经找到了,将她放在世间一切之上的人。

    所以他也只能心甘情愿地认输,放开她的手。

    黄梓瑕放开李舒白的手,向他敛衽为礼,深深低头。

    王蕴也向她低头示意。

    他没有提那封婚书,她也没有提那封解婚书。

    至此,心照不宣,一切结束。

    宫中御林军要紧处已全部换上神威军,李舒白走下龙尾道,只听得殿外阵阵欢呼。

    他微微回头看黄梓瑕。她就跟在他的身后,隔了半步之远,却始终,他不曾快一点, 她也不曾慢一点。

    他微笑着停下来,在京城最高的地方,看着面前广袤的大明宫,远处的长安城。

    初春的阳光之下,京城的柳色已经鲜明,所有的花树都已淀放出嫩芽与蓓蕾,嫩绿浅红装点着这天底下最繁华的城市,触目所及,鲜亮夺目,灿烂辉煌。

    这是长安,是七十二坊百万人的长安。

    这是大唐,是江南春雨、塞北明月的大唐。

    在这高天之下,长风之中,春日之前,李舒白微微笑着,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 抬起,向后伸去。

    等了片刻,有一只纤细而柔软的手,轻轻放在了他的掌中。而他也加重自己的掌握,将她紧紧牵在手中。

    十指相缠,再不分开。

    一世长安

    京城最热闹最繁华的缀锦楼,今日依然是宾客满座。

    “各位客官”小老儿今日又来说书。哎,说的是,前日先帝驾崩咸宁殿,新皇于柩前即位。这扶立先帝之人,各位可知道是哪位? ”

    众人立即异口同声议论道:“还有哪位?自然便是夔王殿下了!”

    说书人一声击鼓,说道:“正是啊!自今年以来,满朝纷纷扬扬,尽说的是夔王企图倾覆我大唐天下,可谁知如今先帝龙驭归天之后,也是夔王自东宫迎接幼帝登基。

    这耿耿忠心,当初又有谁知?果真是周公恐惧流言日啊!试想,在谣言说他杀害鄠王、为恶鬼所侵而企图篡夺江山之时,又有谁知晓真相!”

    “夔王本就是李唐皇室中流砥柱!先帝驾崩后,还不就靠他支撑幼帝?”

    “这么一说的话,王皇后——哦不对,应该是王太后了,她之前不是常涉朝政的吗?都说‘今上崇高,皇后尚武’的,如今又怎么了? ”

    在一片议论纷纷中,那说书人又将手中都昙鼓一敲,待得满堂寂静,才说:“此事说与各位,可有分晓。区区在下不才,唯有耳聪目明,早得消息。原来先帝临大去之时,王皇后伺候于前。先帝询问皇后,朕龙驭之后,卿如何自处?王皇后泣道,臣妾唯有追随陛下而去。”

    “皇后死了? ”有人赶紧问。

    “自然没有。陛下劝解她道,幼帝尚需你爱护,又如何能使他幼年失怙呢?但王皇后虽然打消了追随陛下而去的念头,终究是悲痛过甚,以至于如今与当初宣宗皇帝的陈太妃一样,因痛苦而陷入癫狂,幽居行宫,怕是此生再也无法痊愈了。”

    “真是想不到啊,原来王后与陛下如此情深。”众人都钦佩嗟叹道

    二楼雅座之上,穿着一身橘黄色锦衣,里面衬着青紫色里衣,还系着一条石榴红腰带的周子秦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回头看向李舒白和黄梓瑕:“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听到了。”黄梓瑕淡淡道。

    “怎么可能?你们觉得可能吗?王皇后那样强势狠辣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先帝悲痛发狂啊?”

    李舒白不动声色地一指窗户,周子秦会意,赶紧将门窗“砰”的一声紧闭上。黄梓瑕提起酒壶给他斟了半杯酒,低声说:“陛下早知自己不久于人世,所以,向王宗实要了一颗阿伽什涅的鱼卵。本来是准备给夔王殿下的,后来,便转赐了王皇后。”

    周子秦倒吸一口冷气,问:“王宗实知不知道陛下要……要谋害王皇后?他怎么不拦着陛下呢?”

    黄梓瑕与李舒白对望一眼,心下都想,王皇后本就不是王家人,只是他们用以安插在皇帝身边的棋子而已。如今王芙的儿子李儇顺利登机,王芍,或者说梅挽致的利用价值已尽,继续活下去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哎,这阿伽什涅这么可怕,我现在每次喝水都要仔细看一看水里才放心。”他说着,低头看看杯子,没发现红色的小点,才放心地喝下,“麻烦死了,还是赶紧回蜀地吧,好歹那里应该没有人养这样的鱼。”

    “放心吧,王公公已经走了。”黄梓瑕说道,但也不自觉地看了看自己的杯子,心有余悸。

    “走?去哪儿?”他赶紧问。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小皇帝身边亲近的是田令孜,王公公手下的神策军前几日损伤惨重,被参了本之后神策军便换了护军中尉,如今是田令孜上位了。”

    “神策军损伤惨重……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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