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仍是水葱一般的,身上还穿着新衣,便也放下心来,只说纵算不得富贵,好歹也是体面的。金玉再见黄芩,恍如隔世,颇有些感伤,又说:“黄夫人如今也很好罢?”翠环便道:“县公也真是,张口就问人家夫人,婢子也替你怪臊的!”白术忙笑道:“你们是故人,有话说是应当的。好比我刚刚,也想先问傅先生的好呢。”傅天浪笑道:“都好、都好,两位贵人光临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白术忙道:“卑职来拜见县公,原是应当的。”黄芩便道:“也都别说客气话了,都坐着说话才好。”

    故众人也都落座,傅天浪又问:“两位贵客光临,不知有什么赐教?”白术便道:“不敢,不敢。原是来回那宏宝一案的。”傅天浪也关心起来,道:“可是有什么进展了?”白术便道:“人是已抓着了。还请你们哪位去指认才好。”傅天浪与金玉闻言都宽心起来了。但白术却皱起眉来,道:“原是在赌坊抓着的,他竟也是个好赌的,所盗财物也都输得七七八八了,大多的只怕追不回来。”傅天浪与金玉便也有些忧愁,然傅天浪也不露愁容,只道:“这也罢了,也不差那点银子过日子。咱们如今人不多,且日子过得清静,也不必那么多金金银银的。”金玉也不理论,只要和傅天浪过日子去。白术这人,除了被骗那会儿,人生哪里知道没钱花的滋味,只信了傅天浪的话。黄芩却道:“旁的也就罢了,不知道傅相公近来都看的哪个大夫,吃的什么药?”傅天浪便道:“吃的还是从前的药,大夫是城里医馆的李善德,虽比不上太医们,但也很好。”黄芩便道:“果然是好大夫,是个名医了,不输宫里的太医。只是诊金不菲也罢了,怕有时有钱也见不上。”傅天浪不想黄芩如此留心,便也说不出什么话来。黄芩见他尴尬,忙又笑道:“不过也是凑巧,我有一小子就和他们医馆有亲故,下回我让那小子给你请安,以后你要请医,只问他去,保准能见得上人的。”白术却道:“哪个小子?我怎么不知道?”这话倒叫黄芩尴尬。傅天浪倒明白了,笑道:“自然夫人心细,你这做大老爷哪里记得这些?横竖要谢过夫人的心意。”说着,黄芩又道:“你们如今偏居,生活多有不便,若有什么的,只打发个人到咱们家问就是了。千万别见外才是。”那白术也一个劲儿的点头,只道:“傅先生有什么,都找我们。能帮得上的都能办的。”傅天浪只暗忖道:“怎么只冲着我一个人说话?”黄芩也觉不妥,故又淡淡问了金玉几句安。金玉只道人事变换,以往黄芩何等笑语嫣然、亲亲热热的,如今对他倒是不冷不热的。然而金玉又想:“细想来,她如今肯助我,已是她天大的好处,且她也嫁为人妇的,难道还要对我秋波不断不成?再说,我已有了天浪,何必管谁对我冷或热?”便宽下心来。

    这秋日渐渐凉了起来,傅天浪有时也竖着枕头,侧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细雨,只想:“如今教坊倾颓,也不知绿珠园怎么了。众倡伎的坟墓只怕无人料理了。”想来想去,他又自嘲起来,只道:“我与玉郎的葬身之地也不知在何处呢,还愁得了谁?”

    忽而听得书房响起人声来,是翠环的声音:“怎么画这么许多?好看也罢了,这是什么?”便又是金玉的言语:“你又知道什么了?这墨也太糙了!”那翠环笑道:“咱肉还快吃不上了,还要千金一两的墨么?且说起来,这宣纸倒也太贵了,县公下回写字能不能写双面?一个月下来能省好几两呢!”

    那傅天浪听了,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忽见荆钗拿着被铺走了进来,便对她点头微笑。荆钗来到床边,为傅天浪披上薄被,又听得翠环满口教训金玉,方笑道:“这丫头从小如此,也亏得是玉县公和傅相公,不然谁能容她?”傅天浪笑道:“哪里话?她这样的忠心侍主,谁不敬她?”荆钗叹道:“我只想着,怎么办了她的事。城内东门米铺那儿有个小子对她很好的,人品、模样也不错,原是要提亲的,她又不乐意,说要侍奉主人到老,不肯让那小子上门……”傅天浪闻言一愣,又道:“我明白了。”荆钗也不语了,只默默滴下泪来。

    傅天浪与金玉命人叫了那个小子来相看一番,果然是个好的,便做了主。那翠环知道了,竟就哭了,又说:“怎么就看不惯我,要打发我去配小子了?”金玉忙劝道:“我们哪里是为了这个?都是为你好,才让你嫁人的,难道你一辈子不嫁人?”翠环边抹泪边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好,我生来是个丫头,这是没得改的,只是嫁不嫁人,到底由我自主才好,否则我就一头碰死,也不出这个门的!”傅天浪、金玉见她如此,方不敢重提此事了。倒是傅天浪说:“荆钗年纪也该到了,不然也一辈子蹉跎了。”金玉便问了翠环,只说:“你自己不愿意,那你看荆钗有没有嫁人的意思?”那翠环便回了:“我看她倒很中意东门米铺的那个小子。”金玉、傅天浪帮她给那小子说了媒,又从库房里取了剩着的几件金器,给她做嫁妆。她感激磕头,又哭着喊着的,终还是嫁了人。不日,金玉也请了白术做媒,让天宝入赘了白术家乡一个富家里,故也离了此处,金玉只说虽然入赘,但到底是要成家了,便也填送了些财物给他,天宝磕头谢恩,临行前也是流泪不止,不忍离别。不过一夏一秋,如今唯有剩翠环、云枕在罢了。

    这天宝、宏宝、荆钗,打小就伺候着金玉,从小到大,不知殷勤着唤了多少声或喜或悲的“小王爷”,如今倒没影儿了。金玉有时吃茶,记不起来,还是会喊“荆钗”,要出门时,还是唤“天宝”或“宏宝”,这话音刚落,金玉自己就落寞起来,有时翠环听见了,还挤兑道:“我是伺候不好的。那让他们伺候爷罢。”这才让金玉脸上有些笑意,只跟翠环赔不是。这样他方渐渐改了过来。傅天浪倒是没跟云枕做主做媒,因他知云枕是不会走的,只道:“我们主仆二人合该老在一处。”云枕便苦笑道:“不止我们,金山、银山都是这样说话的。”听了这话,傅天浪又悲伤起来。云枕自悔失言,只道提起这个,又叫傅天浪想起二弟了。傅天浪苦笑道:“当年他有金山、银山,我有云枕、玉枕,如今也都离散了。”提起玉枕,云枕不觉红了眼圈。傅天浪叹息着摇头,默默落下来了。云枕只道:“每次提到略二爷,您都如此伤心,略二爷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傅天浪只取了帕子拭泪,便道:“我并不疑心他杀积云,因他应承过我的。”

    云枕闻言,颇为心惊,又道:“爷说什么呢?他又怎么会杀积云呢?这必然是奴人诬陷他的。”傅天浪道:“但他杀人,却是有前科的。”云枕听了这话,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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