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腰,告诉他,自己喜欢他。

    易洛迦越想脸色越难看,难道说……这些……这些都不是在做梦?难道、难道这些都是真的?自己真的这么丢人现眼地对着别人死缠烂打了?自己真的……真的说了那些糊里糊涂的话了?

    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懊恼的神色,紧接着身下剧烈一晃,又重重颠簸起来,胸口的伤被猛然牵动,痛得他立刻皱起眉头。

    苏越被这么剧烈的震荡也吵醒了,睁开眼睛,深褐色的眸子在易洛迦脸上聚焦,半天才有了神采,愕然道:“你……你醒了?”

    易洛迦偏着脸,竭力维持着平时淡然自若的神情,但目光与苏越相接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一丝尴尬,嘴上却照旧漫不经心地问:“我们这是在哪里?”

    “马车上。”苏越说,“是刘管家在驾车。”

    “马车?”易洛迦拧起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要去哪里?”

    “别乱动。”苏越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躺好,紧紧握着易洛迦冰冷的手,说道,“我们要回商国,你不要慌张,靠在垫子上,让我跟你解释。”

    易洛迦被苏越握着手,轻咳了几声,问道:“商国?你的故乡?……为何要去那里?”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

    易洛迦在颠簸的车舆内看着苏越认真的表情,过了半晌,合上眼睛,嘴角却流露出一丝慰藉而苦涩的笑意:“……能听到这句话,倒也无憾。只不过我的病,我自己清楚,你不用再劳废心力了,只要临走前有人愿意陪着我,便已足够。”

    “易洛迦,你这算什么?”

    被斥责了的病人愣了一下,微微睁大了漂亮的蓝色眸子:“我说错话了?”

    苏越狠狠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说了这么多废话,做了这么多破事,好不容易把我给拖下水了,最后二话不说两眼一闭就要去死,你把我当什么?”

    易洛迦咳嗽几声,白净憔悴的脸庞上微微泛起潮红,笑着望向苏越:“可是舍不得我?”

    “……哼。”

    易洛迦闭了闭眼睛,噙着笑意淡淡道:“那我便活着,多活一日算一日,好不好?”

    苏越瞪着他:“要一直活着。只要我睁着一天眼睛,你也不许闭上。”

    易洛迦笑着说:“好。”

    “你死的权利被我剥夺了,我不许你死,你就不许死。”

    易洛迦还是笑着说:“好。”

    “我要你活很久很久,不能让我看着你走,那样我太吃亏了,只能由你看着我走……”

    易洛迦点了点头,抬起手覆在苏越柔软的头发上,揉了揉:“好。”

    苏越抱着病人,低声对他说:“你知道吗?在你昏迷的时候,叶筠告诉我,商国的王城里有一种白英玉酿,那是多年前商国征服陈国,陈王奉上的岁贡。我不能把你留在易北等死,我要带你去找那种药,我去求父王,他会把药给我的……你,一定要撑下去,一直撑到那个时候。”

    易洛迦把下巴抵在他的肩窝,闭上眼睛,消瘦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笑痕:“……好,一定活着。”

    “你不要骗我。”

    易洛迦抿着嘴唇,隐忍住喉咙间上涌的腥甜,轻声道:“好……我不骗你……”

    两人正在说着话,马车陡然一震,像是磕着了石子,车身整个倾晃过去,好不容易稳住了,却又听得驾车的骏马刨着泥地,发出不安的喷气声。

    苏越忙把易洛迦稳在靠垫上,自己撩开帘子,转头问道:“怎么了?为何停下?”

    在前面驾车的刘管家没有答话,是听到哗哗的冷雨滂沱声,外面正是黑夜,山谷间凄风苦雨,齐身的野草被大雨润湿,毫无生气地伏倒在一旁。

    苏越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祥之感,立刻对易洛迦道:“你在这里躺着,莫要出声,我下去看看。”

    还没等易洛迦阻止,苏越便身手敏捷地下了马车,外面的雨又冷又大,顷刻便湿了他的衣服,由于这里是山间,又逢大雨,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马车车头悬着的几盏萤囊小灯也已然黯淡得不像话。

    苏越摸着黑,往马车前头走去。手指尖碰到了刘管家的衣服布料,便压低声音,轻轻唤了句:“老刘?”

    “……”

    依旧没有人回答。

    苏越心里咯噔一声,已然明白了大半,伸手往上,果然摸到大片湿粘温热的液体。

    是血。

    手再往上几寸,触到一枝冰凉细长的羽箭。

    一股冷意瞬间弥漫到指尖,苏越站在瓢泼大雨中,抬头望四周望了一圈,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大山的轮廓,按照他们走的行程算来,如今应该到了东蒙故道,这里虽然临近商国,但毕竟还是易北的领地,不想易涛竟然狠心追杀易洛迦至此,连边陲之地都布下了伏兵。

    连夜大雨,四周不能见物,照理说是不可能用羽箭在山头射杀行进中的马车的,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最有可能的方法是……

    苏越暗自思忖着,低□来,非常小心并且缓慢地在车轮前头摸索着,果然,手上触到一根细软的绳索,正紧紧地绷拉着。

    这是一个机关装置,最早的时候是用在战场上的,设置绊马绳,一旦绳子被马匹绊倒,两边的固定暗匣中便会射出数道羽箭,将从马背上跌落的敌人射杀。

    但是老刘坐在前方,而且羽箭只有一根,极准地射中了胸膛,这种精准绝不可能是机关所为。

    那么,真相就一定是……绳索起到的不是触发作用,而是提醒作用,在马车被绊倒的瞬间,有人在光亮下,射杀了没有任何防备的刘管家。

    想到这里,苏越一下子便警觉了起来,他知道这意味着凶手不在山头,就在道路两边,离自己非常近的地方,只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熄灭了灯火,而且并没有妄动。

    苏越自知无法逃过,闭了闭眼睛,冷冷道:“是什么人?滚出来!”

    草丛里没有响动,雨声倒是更大了。

    就在这时,远处山谷中突然传来了密集有力的雷霆铁蹄声,遥遥浮起一片橙黄的火光,几百匹精壮骁勇的战马载着手擎鱼油火把的铁甲兵,溅起万点泥浆奔腾而来。

    “前方可是国贼林瑞哲?!!”

    领头的将军目光如炬,老远处就声音洪亮地大声喊道。

    由于雨声太大,苏越一开始没听清楚,只听清了林瑞哲三个字,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易涛果真狠,若是派了其他人前来,易洛迦尚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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