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而冷漠地旁观着身前男人的一举一动。

    明明装水的竹筒和丹药瓶子就挂在他胸前,轻轻摇动,叮铃作响。

    他却似乎怎么摸也摸不着——

    是这样着急地找,以致于竹筒的边缘都把他的手指划破了!

    可他反倒松了一口气。

    十分谨慎地慢慢倒出瓶里唯一那颗丹药来,拇指顶开竹筒的盖子。

    本来摸什么都很重。

    现在对着姜梓莘却小心翼翼、有如笨拙的轻抚,很明显是实在不愿意弄疼他。

    药和着水进了肚子。

    水喂得有些多了——

    并且还在喂!

    姜梓莘皱起了眉,却没把他推开。

    等竹筒自己移开,已洒了很多,弄得他的衣襟也完全湿了。

    如果是以前。

    他非得骂死服侍他的人不可!

    可现在。

    控制不住倏忽湿了眼眶——

    这呆子……

    竟然把五感都给了他?

    贪狼喂完他祛毒的药就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了,像座雕像一样。

    如古寺中那爬满蛛网、古藤的石佛,日升日落,岿然如一,恍若时光在静默中悄然停滞了。

    两人相处过的时间不算长。

    在那段时光里,他可从来没见过这家伙能静静待哪怕只是一炷香的时间。

    不是逗猫惹狗,就是拈花惹草的。

    可恶至极!

    可如今……

    即便他此刻起身走了,贪狼也是不会知道的。

    就这样走到门口。

    跨出房门的一瞬间,转身看着贪狼。

    死寂般沉默的屋子里,那身影透着绝望。

    就像当初他在映月雪山上自毁五感,独自于黑暗中等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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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着门扉,抬头望向夕阳

    ——像是橘子的顶端也终于沉入了大海。

    橙色的余晖中,往事蒙上一层纱。

    如,他们已经了结了的本就算不上明朗的过往。

    低笑着,姜梓莘不知该作何感想。

    原本如果他这次真的死了,那死了也就死了,一了百了。

    尘归尘、土归土。

    缘聚缘散。

    不欠谁的。

    心甘情愿,别人也就没欠他什么。

    结果得干干净净。

    不必再儿女情长,不必再难以自已地时而伤心、时而喜悦。

    像疯子一样。

    喜欢上谁是他控制不住的事情,而他求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痛快。

    贪狼给过他一个回答,他也给了自己另一个回答。

    以一个苗疆人的方式,给了这份感情一个轰轰烈烈的结束。

    结果如何,已经不想再去回忆第二遍。

    雪山黑蛇啊……

    本是生性冷漠,对情爱压根儿就没什么兴趣,这才把自己的同心蛊送给了九尘。

    谁知,却彻彻底底做了一次爱情里的疯子。

    叹息不出。

    闭着眼抹去泪水,不得不自嘲一番。

    谁曾料想自己竟会为爱做出那种事。

    厉害了。

    重而缓地长呼一口气。

    可贪狼呢,他这样做求的又是什么?

    偏头看向那依旧伟岸,却实在邋遢颓废的身影。

    姜梓莘:是自责了,所以把五感都给了我?

    冷笑一下,眼光也变得冷漠而嘲讽。

    我姜梓莘会需要谁来可怜、愧疚?

    “呵……”

    摇了摇头,这才发现辫子被人编得好好的。

    不知道一个失去了五感的人,要怎样去完成这样一项艰难的任务。

    也不知那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做这件事。

    有点烦。

    他讨厌一切暧昧、不干脆。

    闭了闭眼,始终还是觉得太累了。

    儿女情长,不是他姜梓莘的风格。

    当断则断。

    至于贪狼为他做的这一切?

    大不了把五感还给他也就是了。

    没了五感他依旧能活。

    而贪狼,爱跟谁风流快活跟谁风流快活去。

    呵,跟他再也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他已死过一次,够了。

    绝对不会让自己再试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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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梓莘跟所有苗疆人一样,想到就做,不知犹豫为何物,撞破南墙也不回头。

    而贪狼对这一切完全不知道。

    更别提解释、挽留什么了。

    他就像一个还未被审判的犯人,关在禁闭室中傻乎乎地期待着门外那道光。

    却丝毫不知,那扇门打开、重见光明之时,就是他被宣告死亡的时候。

    姜梓莘抓着贪狼的手正要念蛊咒……

    后脑勺赫然被什么打了一下!

    疼得他凶光毕露地转头去找罪魁祸首。

    黑漆漆一个不知什么东西骨碌碌滚在床脚。

    姜梓莘拿着它抬头往前一看。

    找到了把它弹射出来的机关。

    走过去试探着用手拍了一下,砰一声特灵敏地又打出一颗!

    吓得他连忙一闪!

    没他挡着,正正地敲在贪狼的脑袋上……

    那家伙跟呆鱼被木梆子敲了一下似的,居然活了?!

    反手敏捷地接住了那黑石头。

    姜梓莘见他又开始乱摸,一下子就理解了他是在找什么。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下意识间唰地就跑回去躺到了床上。

    假装自己还没有醒。

    也许,只是想看看这家伙要做些什么吧。

    贪狼把那黑石头往嘴那个方向敲了好几次,磕得牙龈都出血了,这才终于成功地把它咬住并且咬破了。

    果子溢出一股清香来,飘得满屋子都是。

    姜梓莘刚醒过来,自然知道饿。

    见贪狼自己先吞咽了一口就明白了,原来这玩意儿就是这家伙的食物啊?

    把自己捡的那颗也拿起来试着咬了咬。

    ……没咬开。

    正想拿着在床头啪啪啪地磕上几下——

    嘴被什么堵住了……

    手里的果子就这样掉了下来,咚地砸在床上,又滚回了它原来躺过的地方。

    百果的香味弥漫在鼻尖,清甜的液体滑入喉道,软绵绵的东西卷住了他的舌头。

    现在换他成了呆鱼。

    恼羞中,脸红得跟吃了、并且还抹了一大把辣椒似的。

    他以前再看贪狼顺眼都没跟他有过什么近距离的接触。

    但现在看来,自他不省人事之后都不知道跟人家亲了多少次了!

    妈呀!

    贪狼突然觉得头不断地很疼很疼!

    像是机关里放着的黑香果一股脑全打出来了?!

    赶紧站起来想去检查一番,尽管以他现在的情况也没办法检查出什么来。

    但当那痛感随着他起身,依旧精准地出现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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