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的身子已好了九分,安子砚特地叫她来药庐找他。沈子忱安排了人随从保护,路上却遇上了赵谐成的马车。二人互相见了礼,知道俱是去安子砚的药庐,索性就一同去了。

    安子砚的药庐在半山腰,他怕被人打扰,索性就在山脚遍植毒草。四周百姓知这山中危险,平素也没有敢乱闯的,以至于上山的路竟只有一条。山路又窄又陡满是荆棘,马车根本就没办法上去,赵谐成便提议留两个人在山下看守马车,其他人陪他们步行上山。

    虽是旧交,见了面其实也没什么可谈的。旁边随从都是军营里出来的,跟陆福生的话题完全不一样。虽有心跟陆福生说话化解尴尬,可是荤笑话不敢讲,素笑话陆福生又听不懂,久而久之也就无话可聊。一行四五人,却安静的夸张。

    六月里草木茂盛,赵谐成领着他们从树林里穿过,一路只听鸟飞禽语蝉鸣声声。行至一半,树林里却传来一阵幼童的声音,似是在呼救。陆福生还颇为诧异,不是说山中遍植毒草没有人烟么?怎么临近安子砚药庐的地方却会有小孩子呢?

    赵谐成听到,急忙快步奔过去。陆福生也跟了过去。只见林中有一四五岁的女孩儿手里正攥着一只小蛇与一只大鸟僵持,大喊:“师傅,救命啊!小青青要被这只坏鸟吃了。”

    那几个随从还没有看明白怎么回事,可那只小蛇是剧毒的竹叶青却都看出来了。这小女孩年纪如此之幼,怎会以如此毒物做玩物?赵谐成却过去抽出了随从腰间的宝剑赶走了那大鸟,一把将那小女孩抱在怀里:“宁儿,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

    那名唤宁儿的小女孩小心翼翼的将那小蛇装在袋中,撇着嘴就要哭:“师傅有事,宁儿闲的无聊,就带小青青出来玩。谁知道竟然撞见个大鸟,要吃小青青……”

    赵谐成拍了拍宁儿的背:“宁儿不怕,赵伯伯不是来了么!小青青也没有被吃掉啊!”

    宁儿呜呜哭了一会儿突然就止了,眼睛珠子骨碌骨碌的转,那几个随从的冠带鞋履,她一点不漏很认真的在看,很是好奇。看到陆福生的时候目光却突然停住了。

    宁儿在赵谐成的怀里扭了扭:“伯伯放我下来。”

    赵谐成将宁儿放下,宁儿扭动着小短腿跑到了陆福生身边。小手指指住陆福生,道:“你这美人从哪里来?怎跟我生的如此厮像?”

    随从闻言便笑:“好可爱的小孩儿,想夸自己美便是夸自己美,偏得先夸我们夫人美,再说自己跟我们夫人长得像。”

    宁儿没有理会他们,又道:“你是不是我失散已久的娘亲,如今过来寻我来了?”

    陆福生也笑了笑,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脸:“小丫头,其实姑姑也有过一个女儿,也跟你一样叫做宁儿。不过她过世的早,即便没有过世,如今也不到两岁半。可你少说也得四五岁,姑姑委实生不出你这样大的女儿。”

    宁儿捂眼便哭,又小跑过去扯住赵谐成的衣裳:“伯伯,娘亲不认我,还嫌我老!”

    陆福生有些哭笑不得。也走过去,摸了摸那小丫头的头顶:“姑姑怎么会嫌你老呢?只是说你的年纪与我那女儿的年纪不大相符。你若想叫我娘亲,只要你的父母同意,我可以认你做干女儿。”

    宁儿抱着赵谐成的大腿又是哭:“伯伯,我娘亲竟然要我再找出个亲娘来,再让宁儿做她的干女儿……”

    赵谐成给陆福生使个眼色:“你抱抱她。”

    陆福生愣了一下,将宁儿从地上抱了起来。陆福生不是没有抱过别的小孩,陆皎前不久刚生下孩子,陆福生经常抱,申琳家的豆蔻如今也两岁了,她也经常抱。可是四五岁的孩子还真是第一次抱,比那些小孩子要沉的多,陆福生抱的略有些吃力。可那宁儿却很高兴,兴高采烈的抱住陆福生的脖颈:“娘亲,宁儿也才两岁多,就是比别人家的孩子长的高了些。自家孩子长得高长得快,你不该高兴么?”

    陆福生抱了好一会实在吃力,赵谐成才帮忙接了过来。宁儿有些不高兴,趴在赵谐成的肩上不说话。赵谐成瞧了一眼陆福生,欲言又止。

    几个侍卫见宁儿可爱,一路上总是说话逗她,问她可曾读书、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宁儿也不怕生,一一作答。

    到了药庐赵谐成才将宁儿放下来,宁儿跑的飞快,嗖一下就进了房间,一会儿就拖着安子砚出来了:“师傅师傅,我娘亲来了。”

    安子砚披散着银发过来,一直在揉眼睛:“待会儿待会儿……别着急啊……我知道了……你这个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

    安子砚叫赵谐成陆福生二人一行人先在外间等着,几个随从按规矩没有进庐,只是守在院子里。安子砚洗了把脸过来,赵谐成仔细看了看他的脸道:“脸色稍红润些,眉毛眸子也都有些颜色了,恢复的不错嘛!”

    安子砚笑了笑:“承您吉言。我这一辈子不能只给别人看病,自己的病却一点法子都没有吧。”

    陆福生看着他们说话,自己端了个茶杯,掀开看看,里面却没有茶。安子砚看了她一眼,喊道:“沈攸宁,你娘渴了,你端一杯茶过来。今天为师给你做主,叫你娘认了你。”

    陆福生一愣,安子砚却又道:“听闻陆姑娘几日后就要成亲。安某一介江湖郎中,也没什么奇珍异宝可送给你做新婚贺礼的,索性送你一个女儿好了。你可想要?”

    宁儿端着个茶杯跑过来站在陆福生面前,将茶敬给了陆福生:“娘亲,你要是不要宁儿,宁儿就哭!”

    陆福生有些不解:“安神医什么意思?你是说,她……”

    安子砚道:“她生于庚子年二月二十一。”

    陆福生看着面前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儿的脸愣了愣,颤抖着手碰了碰她的脸:“宁儿?”陆福生生产时是难产,陆福生刚成产完就昏了过去,醒来时孩子就已经被抱走了。陆福生竟从始至终没有抱过她一次。谁能想到,还能有珍宝复得的这一天。陆福生抱紧了宁儿,眼泪哗一下流了满脸:“你是我的小攸宁么?你是我的小攸宁么?我一直都以为你死了。”

    宁儿装模作样的拍了拍陆福生的背,很是幼年老成:“宁儿是小孩子,宁儿还没有哭呢,娘亲怎么哭了?宁儿这不是还没有死么?”

    陆福生呜咽着“嗯”了一声,抬起头又抚了下宁儿的额头。

    安子砚皱了皱鼻子看向赵谐成:“我就说宁儿这动不动就哭的毛病是遗传她娘的吧!你偏不信,非说是我不会照顾小孩。看吧!我不会照顾小孩宁儿怎么比同龄的小孩子都长得高大?”

    陆福生闻言又生疑窦:“攸宁这个样子,是因为长生蛊是不是?”

    安子砚道:“对。因为你身上有长生蛊,所以连带宁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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