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混过,那应该是懂规矩的,我就不废话什么报不报警的了。”

    电话挂了,通话时间19秒。

    汪泽感觉脑子里被丢了一颗核弹,爆炸的蘑菇云冲破他的天灵盖,脑浆蒸发,颅骨汽化,全部意识灰飞烟灭。一时间他竟不知道此时此刻是现实还是梦境,还是自己放空出现的幻觉。

    炉子上的水开了,“咕嘟咕嘟”的水泡震得咖啡壶哆嗦个不停。汪泽伸手摸了一下,指腹瞬间耸起几个亮晶晶的水泡,痛得他倒抽了一口气。

    并不是幻觉。

    他慢慢摸索起快要消散的意识,低头看了看手机:距离那通电话已经过去1分27秒。

    刚才电话里那个男女莫辨的声音说,你女儿在我们这里,明天凌晨三点,s区小公园,带上一千万旧钞来接她。

    托托,凌晨三点,一千万。

    汪泽拧开水龙头灌了一口凉水,然后给太太打了个电话。

    17秒后,他摔开门冲出店去。

    *

    流歌送完最后一份外卖回到店里,已经五点过半。她停好车,看到店里黑漆漆的,没开灯,似乎没有人在。

    她推了一下门,厨房的后门豁然洞开。

    ——都有事走开了?流歌有些奇怪,她看到熄灭的燃气炉上放着一个咖啡壶,用手一摸还热着,再打开盖子一看,暖暖的咖啡香气扑了她一脸。

    应该没有走远吧,流歌想。她把咖啡倒出来,顺手洗了壶,然后把货款再次清点一遍,放进钱箱。

    她收拾了客人留下的杯盘碗盏,擦了架子洗了盘子刷了锅子,拣了几个临期的小蛋糕,就着凉水吃了——做完这些已经过了六点,但店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她转头望向厨房里的衣帽架,点心师浅灰色的围巾还挂在上面,没有拿走。

    正门上又挂出了“临时休业”的牌子。

    挂钟“嚓嚓嚓嚓”地走着,都是时间的脚步声。

    流歌莫名地想起了梦中那个画面,在荒漠中伫立的战士的尸体。她和她的同伴们也是这样被抛在了时间里。

    她依然不知道走的那个人是谁,也因为没有看清其余人的长相,无法确定身份,所以不能通过排除得到结论。

    但有一点或许不会错。

    那个人丢下他们,自己离开了。

    *

    外面的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路灯并排亮起,附近小区的饭菜香随风飘来。隔壁小书店的阿姨已经打烊回家了,还剩下另一边的杂货铺,陪着“快乐王国”一起亮着灯。

    “怎么就你在啊?”杂货铺的大叔一边搓手一边踱了过来,“今天可真够冷的,怎么不开空调?”

    “就我在,我不冷,”流歌说,“一会儿老板又要心疼电费了。”

    “他刚才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啊,”大叔说,“那位小哥是什么时候走的,我倒是没看见。反正你们今晚不开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流歌点点头。大叔又与她寒暄了几句,也关店回家了。

    远远传来钟楼的准点钟声,一共七下。最后一声钟声刚落,店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流歌立刻扑过去。

    电话那一头传来点心师的声音。

    “你——”

    “你今天见过托托吗?”阿潇问,听起来有些急。

    “……见过,送外卖的时候见过,她好像被人送回家了还是什么的,”流歌说,“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然后飞快地丢过来一句话:“你待在店里不要走,我马上回来。”

    第49章 少女,蛋黄酥孵化出小鸡

    流歌听完阿潇说的事之后, 差点把茶杯捏碎了。

    “那我刚才看到的人……是绑架犯?!”

    阿潇点点头。

    汪泽走了之后,老板娘又往店里打了个电话。接到电话的点心师从她询问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了这件事。

    “她似乎也不知情,所以我就没多说话, ”阿潇说,“但我猜应该就是这回事——刚刚问你, 你又说看到托托和一个陌生女人走了,那就□□差不离了。”

    “那我们快走啊!快去找托托!”流歌说着就冲向大门。

    “你知道她们去哪儿了?知道去哪儿找吗?”

    流歌在大门前刹住了。

    “……那你知道吗?”

    “我刚刚去找托托的老师了, 她说托托放学是一个人走的。所以她大概是在半路遇到那个女人。”阿潇说着从保温箱里拿出了几个蛋黄酥——小鸡仔的暗恋, 小鸡仔的热恋,小鸡仔的浪漫。

    “所以呢?”流歌的眉头皱成灯泡里的钨丝,“都什么时候了,别管蛋黄酥了,这些我会收拾的!先找到托托再说!”

    然而点心师好像没听见。

    他把所有的蛋黄酥都放到一起,凑了满满一盘。然后他的手指依次抚摸那些圆圆胖胖的小点心, 嘴唇微微开启, 似乎在说话。

    流歌能听到五十米外虫子啃树叶的声音, 但此刻她只能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低吟,好像顺水流走的花瓣。

    阿潇不再开口, 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盘子。

    一个蛋黄酥裂开了一条缝, 酥皮一层层地掉了下来。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 好像有什么活物。

    流歌也忍不住走了过去,凑近脸看。

    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大,酥皮和芝麻“啪嚓啪嚓”地掉了一地。终于, 烤得油亮亮的外壳被从里面顶破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紫色的小脑袋,紫薯的颜色。柔软的绒毛上还沾着一点紫薯泥。

    “……这是啥?”

    “看不出来吗,这是小鸡仔啊。”阿潇说。

    从蛋黄酥里孵化的紫薯小鸡仔比蛋黄酥还要小一圈。它扑扇着翅膀,从那堆碎皮里站了起来,晃晃脑袋,甩掉沾着的馅料,尖着嗓子“叽叽”叫了两声。

    紧接着,抹茶小鸡仔和红豆小鸡仔们纷纷破壳而出。整个盘子上站满了小鸡仔,小店里顿时“叽叽喳喳”吵成一片。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阿潇笑眯着眼说,“我是你们爸爸,”指了指流歌,“她是妈妈,从今天起,你们——”

    他闭嘴了,大概是看到了流歌即将引爆的眼神。

    阿潇咳嗽一声,端着盘子走到窗口,打开窗,一股寒风顿时灌了进来。小鸡仔们被吹得东倒西歪,有几只立刻“叽叽叽”地跳起来,钻进阿潇的口袋里。

    “好了干活了,”阿潇说,“现在需要你们分头去找这个小姐姐。”他拿来了汪泽放在抽屉里的相框,照片上的托托冲着镜头咧嘴大笑,一点都不顾忌自己豁了颗门牙——那颗牙正在她手里捏着。

    小鸡仔们纷纷从盘子里跳出来,歪着脑袋把托托的照片上上下下地看了又看,然后互相叽喳几句,拍拍指甲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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