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掉嘴里的泥:“哈尔!你们班回去向营部报告我们的位置和敌人数量,我们需要后援!叫他们调来两挺重机枪,一门m2迫击炮!”

    哈罗德点点头,回头做了个手势喊道:“三班!全体注意!——罗杰,提摩西,拉里,”他挑出了几个精于射击的老兵,“你们几个担任掩护组。剩下的人,奇数跟着我,偶数跟着塞缪尔,一口气冲过封锁线。”他又特地转向盛锐叮嘱道:“ray,你跟着我。”

    盛锐点点头,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

    “都准备好!拿好自己的武器!”哈罗德数了三个数,“冲!”

    话音甫落,他率先跳出战壕,爬上土坡,开始放低重心一口气向前疾奔。

    “跟上!跟上!”副班长塞缪尔催促道。

    战壕的胸墙是用圆木和铁丝垒筑的,大约一米五高。盛锐右手持着伽兰德,左臂在胸墙上方一撑,同时脚尖稍微用力一点地面,整个身体轻轻一跃而过。如果是以前,他得双手双脚并用才能爬过去。

    一离开掩体,他就立即全速跃进。

    冲锋的过程中,任何有意识地试图躲避子弹的举动都是徒劳的。除了自己本能的反应之外,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运气,要么毫发无损,要么肝脑涂地。

    “进攻队形!散开!散开!”哈罗德喊道。

    十四个人很快拉开成两条散兵线,每两人之间相隔约五六步的距离。这样的队形具有较高的自由度和灵活性,每个人可以在小范围内根据战斗情况调整自己的位置,但不能超前或落后太多,否则孤身一人落入敌人的火力包围圈,后果可想而知。

    起初,由于动作迅速得出其不意,他们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几秒钟后,回过神来的德军开始集中火力扑灭这支突围小分队。

    哈罗德用哈德逊冲锋。枪向对面涌来的德军射了一梭子,一边回头下令:“隐蔽!隐蔽!找掩护!”

    每个人都就地寻找最佳隐蔽角度还击,进攻队形被暂时打乱。盛锐原本在中间,但现在处在了最靠边缘的位置,已经能看见冲锋在最前面的德国士兵钢盔下的脸。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手中的步。枪发出了响亮的“喀嗒”一声。

    加兰德有一个即是优点又是缺陷的特点:当子弹全部射空之后,弹夹会发出一声金属鸣响,从弹仓内自动退出,提醒士兵及时装填弹药。

    然而在近距离交战时,这一声响无异于在提醒敌人:“我没子弹了呦~快来反攻我呦~”

    那名德国士兵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当即抓住时机瞄准了他。

    站起来跑是来不及了。盛锐立即侧过身,减小身体与地面的接触面积,双腿猛地一蹬旁边的一棵树。他之前那两个月里每天负重斜坡冲刺跑可不是白练的,这双腿现在有着强大的爆发力。

    野战服是棉缎质地,表面比较光滑。地面又泥泞湿滑,摩擦力很小。借助着蹬力,他飞速滑出数米远,堪堪躲开了子弹。但是对方拉栓的声音告诉他,第二发子弹就快要来了。

    哈罗德趴在距离盛锐不远处,目睹了盛锐的险境。但德国兵的位置是他的射击死角,他无法击中对方。情急之下,他拔出自己腰里的勃朗宁m1911a1,从地面上滑向盛锐:“ray!接住!”

    盛锐接在手中,拇指一挑,搬开握柄尾部左侧的保险栓,来不及改变姿势,直接把右手别在身后,以自己的背部作为支撑扣下扳机,反手射出了一发子弹。

    只听“砰”的一声,在子弹的制止力作用之下,对面的德国兵像被人推了一把似地向后摔了出去。哈罗德随即上来补刀,把盛锐从地上拉起,和其他人一起冲进了城塞防御区。突围成功。

    在战场上,每个人都仅仅是为了身旁那几个穿着同样的制服的人而拼命。

    这就是为什么男人一起扛过枪关系就会特别铁的原因:在某一个瞬间,他们曾经是彼此的整个世界。

    十几个人像泥猴一样冲进了营区指挥部。

    整整两个连的援兵携带着班组重型武器开了过去。

    那股试图反扑的德军残余被碾压了,陷于苦战的大棒和十几名伤员都平安获救。

    这一天晚些时候,大棒和哈罗德之间发生了一场对话,以大棒的这几句话作为结束:“那个文物兵叫什么名字?我要他在我们排上。把外套给我,我去见中尉。”

    不久,84师334步兵团第三营m连的名单内正式多了一个外籍列兵:ray sheng.

    十二月,84师开赴德国西部莱茵河附近的阿登地区。

    这个严寒之冬,在阿登森林茫茫的冰天雪地里,将有一场西线最大的战役。

    德国,勃兰登堡州,波茨坦。

    夜幕降临的时候,十余辆梅赛德斯l4500a重型卡车无声无息地出发了,向西行驶。

    这些车全都不开车头灯,首尾相连,由最前面的摩托车机动化部队为他们开路。他们将在野外摸黑开几个小时,到达下一个卸载点。

    最终的目的地,是西线的阿登地区。

    这样千里迢迢运输物资,实属无奈之举。

    本来,距离阿登地区最近的补给点是亚琛和科隆,但科隆早被盟军的飞机炸了个底朝天。不仅科隆,那些重要城市的上空,几乎每晚都有兰开斯特光临。据说丘吉尔拿着一本德国旅游指南,命令皇家空军按照上面提到的每个城镇一路炸过去,以报当初德国轰炸英国之仇。

    鉴于这样的形势,许多前线补给品不得不长途跋涉从相对安全一些的大后方运过去。

    运输过程是分段式的。先用重型卡车将物资运达下一个集散中心,换成更多辆轻型卡车继续上路。就这样以接力的方式一直运送到莱茵兰,在阿登地区东部设置分散的补给站点,最后由运输兵用摩托车和马匹输送到前线。

    黑漆漆的车厢里,除了集装箱,还坐着后勤部队的士兵们。

    祁寒身旁坐着一个名叫齐格弗里德·纳赫狄盖尔的年轻男孩,是他在柏林带的新兵。

    这个男孩是德裔瑞典籍,说的德语带有一点斯德哥尔摩口音。他的姓氏纳赫狄盖尔是德语“夜莺”之意,他又正好喜欢唱歌,有一副好嗓子。为了参军,他谎报了年龄,其实还不到十七岁,只是个大孩子。有人夸他唱歌好的时候,他笑起来的样子很腼腆。

    此时他正轻声哼唱起一首古老的德国民歌《忠诚的轻骑兵》:es ;einmal&reuer husar,(从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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