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彭城那帮蠢货吃|屎都赶不上热的,调令过去多久了还没动静!”

    沈成君见他眼底都是熬夜熬出的红血丝,头疼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对传令兵温言道:“在大帅面前不要提撤退,他若心情不好当场能劈了你。”

    然后在对方的颤抖中,沈成君完美地充当了他一贯的笑面虎角色,轻言细语道:“再给彭城军的主帅发一封加急军报,两日内赶不到邺城,着令副将先斩后奏取而代之。明白了就快去。”

    传令兵连“是”都说不利索,连滚带爬地跑了。

    沈成君这才转向苏晏,以过来人的语气叹息道:“年轻人还是太沉不住气,你看你自己满嘴的水泡,上火了能不能先歇会儿?”

    苏晏哪还顾得上和他顶嘴,无比烦躁地坐下,被一块铁片刺得瞬间又弹了起来,索性不爱休息了,在中军帐里转圈,焦急道:“两天再无援军,我们就要被困死在这座孤城了——呼延图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多兵力!”

    方知翻了翻情报,汇报道:“强行把回鹘人赶鸭子上架,‘借’了五万人来——真惨,本就是个西北小国,现在怕是举国的青壮年都在这儿了。”

    苏晏疑惑道:“回鹘乃大梁的属国,不去求救么?”

    “求了,陛下没理。”沈成君喝了口水,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这位君王闹得当场咽气,“得亏侯爷没在这儿,不然怕是能被气死。”

    苏晏想起几日前收到的家书,心有余悸道:“在金陵也没好到哪儿去……我爹向陛下请求出战,被驳回了。可怜靳逸将军尸骨未寒,战友却一个个地被用各种理由告老还乡,情何以堪。”

    沈成君呻|吟了一声,栽倒在案几上:“别不是我们扣留他儿子的事被陛下知道了,在变着法子折腾我们吧……商陆将军手下都要造反了,萧启豫到底醒了没?”

    “醒了。”方知冷漠道,“军医为防止伤口恶化,趁他昏迷时将他左腿截肢。赵王殿下醒转后,闹了一天一夜,哭着喊着要回金陵,要状告大将军谋害皇嗣——还说我们都得死。”

    苏晏尚未作出反应,那边半边身子还缠着绷带的雁南度提刀站起:“都得死?!那老子先让他见阎王!”

    此人近日好不容易养好了伤,不顾诸位同袍的反对,即刻上了战场,一片混乱中七进七出,杀了个翻天覆地,比之前四肢健全时的凶残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这么一说,中军帐顿时又嚷开了,苏晏谁也不想理,掀开营帐,打算自己静静。

    他缓缓地在土丘上坐下,目之所及,尽是老弱病残。

    邺城已经没有能打的士卒了,苏晏在七天前就明白了这一点,他们如今只是负隅顽抗。军心不稳,以燕州军的一小撮人为首,天天都在抗议,而突厥那方还不时到城楼下劝降,闹得苏晏连砍了三颗脑袋都阻止不了逃兵与日俱增。

    “再这么下去……再这么下去……我可能真的回不去了。”苏晏这么想,手臂的旧伤隐隐作痛。他的肩膀在第一次上战场时便受了损,后来连续作战,更是雪上加霜。

    可能快下雨了,苏晏望向南边,眼睛毫无预兆地一酸。

    他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在想家,他也厌倦了这么久以来的撤退与拼杀,江南成了苏晏一个遥远的念想,只能在难得安眠时窥见一角如梦似幻的绮丽。

    伤春悲秋的思绪只持续了片刻,苏晏重又站起来。他擦掉眼角一点湿润,迎向旁边气喘吁吁跑来的传令兵:“怎么了!?”

    “大帅!”那传令兵刚停下,双脚便脱离一般软了,跪倒在苏晏面前,他面色铁青,长途跋涉之后嘴唇皲裂,身上数不清的细小伤口。

    苏晏扶起他:“出什么事了!?”

    “金陵……金陵……虎符!大帅,是虎符!”那传令兵双手颤抖奉上一枚小小的铁质物事,苏晏浑身一颤,整个天灵感如同被闪电击中一般刹那空白。

    那虎符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苏晏从自己腰间摸出它的另一半,两块虎符立刻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沾着温热的体温与血迹,能从简单的纹路中遇见金戈铁马。

    来之不易,苏晏忽然有了个很奇怪的想法:“陛下怎会同意将全境兵力给我?”但他顾不上深思,即刻整理了甲胄,大步迈向中军帐。

    “沈成君!帮我写一封调令,着令留守徐州骁骑卫急行军北上!”

    作者有话要说:  激动

    第58章 改元

    宫墙之下本就鲜少有欢言笑语,夏日炎热,除却蝉鸣,更是空旷。

    代东宫之位监国,又是在皇帝病倒、且已至暮年的时候,再加上近三个月来萧启琛不仅没犯大错,反而将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于是这几乎成了某个暗示。朝臣们背后嚼舌根,还有些人自乱了阵脚,恨不能指着萧启琛的鼻子教他注意身份。

    前几日皇后阴阳怪气地来教训一通,期间说话颇为尖酸,连“贱婢所生的庶子”都说了出来。但萧启琛不为所动,客客气气地送客了。隔天他便去了萧启平府上,将这事当笑话说给对方听。

    “还质问我是什么身份?”萧启琛气定神闲地想,“难道我不是皇子吗?现在才来说这些话,还有用么?”

    这么想着,踏入东殿时,萧启琛几乎是带着微笑的。木几上铺有软垫,萧启琛挨着凭几随意坐下,半条腿支起来,手肘便靠在了膝盖上。他瞥了眼放在当中的几封奏疏,飞快地翻了翻,没发现要紧事,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萧启琛望向天慧:“今日你们统领怎么不来凑热闹了?”

    天慧为难道:“他怕是有别的事吧……统领也并非每日都那样闲的。”

    萧启琛“嗯”了声,翻出新呈上的战报来看。字迹是苏晏的,以往这样的战报不是张理就是沈成君代笔,自从知道朝中萧启琛监国后,他便每一次都亲自来写了。

    谁也没有点明,这样缱绻的心思晦涩得刚好够他们二人心中一暖。

    虎符送到后,苏晏火速调动了留守京畿的剩余骁骑卫,以及北徐州驻守的精兵一万,急行军三天两夜抵达前线,连口水都没喝,便与突厥你死我活了一番。

    邺城之围得解,战线总算没收缩到齐鲁一带。苏晏此番吃了大亏,不敢再冒进,加上他说什么萧启琛都会准,朝中又无旁的谋士军师在,基本上苏晏的奏疏只是汇报一下他干什么了,自由度比起之前不是一个层次,自然有利于行军。

    骁骑卫此前留了一大半预备部队在徐州,如今上了战场才叫如鱼得水,遇神杀神地好好搅弄了一番风云,连下五城,重又将战场逼回了黄河以北。

    南梁朝廷的顽疾在于君臣离心,陈有攸说得没错,朝臣们没一个心头不打几下小算盘的,可见萧演执政有多失败。萧启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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