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和值钱的家当,并且在沈奕瑾好不容易熬过了痛苦,又跑到衙门告状,在知府面前痛斥他不孝,不给王氏看病,才害的王氏病死。

    那时,已经是又过了八个月,正值秋闱。

    沈奕瑾一直记得爹娘在世时始终盼着他能考上举人,光宗耀祖,因此尽管这几个月他过得极为痛苦,这一次的乡试,他是想去的。

    他想让爹娘在九泉之下能够安心。

    可是因为苗兰的诬告,害他失去了乡试的机会。

    百行孝为先,燕朝最重孝道,先帝甚至将孝道写进了律法,律法写明:凡学子在参加考试前,都应严查是否对父母尽了孝,不孝者,不允参考;凡是秀才、举人、进士,若有得此功名却不孝者,也应夺去名号,并发配徭役;凡朝中官员有不孝者,当立即罢免其职位,且终身不允再入仕途,以此警惕世人。

    接到沈鸿志和苗兰的状告,知府并未去查证,偏听偏信,便要夺去沈奕瑾的秀才之名,又要将他贬去做苦力,沈奕瑾虽有辩解,但知府根本不听他的话,认定了他真是不孝之人,对他十分厌恶,若非最后关头,沈奕瑾的恩师及时站了出来,以举人的身份替沈奕瑾做了担保,恐怕沈奕瑾早已经没了秀才的身份。

    但即便保住了秀才之名,知府也要求沈奕瑾要守丧满三年方能继续参考,那一年的乡试,沈奕瑾到底是没有去成。

    至此,都还不是令沈奕瑾彻底对官场失望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三年后的乡试。

    那一年的乡试,沈奕瑾去了,也考得极好。

    但在出名次之前,知府邀请了包括沈奕瑾在内的六名考生过府做客,其中有三人是乡绅之子,家里小有钱财,另外两名,则和沈奕瑾一样,是学问出众的寒门学子。

    宴席上,知府微笑着,向沈奕瑾他们三人隐晦的提出了需要给他送礼,这样才能拿到好的名次,否则只会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自己却名落孙山。

    沈奕瑾年轻气盛,不屑如此行径,他们三人之中,唯有他一人坚持没有给知府送礼,但也只有他,名落孙山,没有考上举人。

    而那日同他一起去的另外三名乡绅之子,名字皆在榜上,其中一人,还是解元,然而那人,却只是个学问普通,只会吃喝玩乐、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沈奕瑾心里苦闷,在酒楼喝起了闷酒,却恰巧遇上了那个得了解元的乡绅之子,当时他已经喝得烂醉,糊里糊涂的,在看到沈奕瑾时,便跑了过来,先是出言讽刺了他一番,之后又口无遮拦的,将自己与知府的勾当,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他给知府塞了十万两银子,想要拿个名次,而知府嫌弃沈奕瑾不识抬举,又记得三年前沈奕瑾被指不孝,二者相合,让他更为不喜,便所幸将沈奕瑾的试卷,换给了这名乡绅之子。

    沈奕瑾得知此事后,曾经尝试过要状告知府收受贿赂,罔顾法纪,但江南官场,官官相护,他人微言轻,根本毫无用处,甚至险些被害,而那知府却又高升了,被调回了京城。

    因为如此,沈奕瑾才真对官场彻底失望了,从此再不参加科考。

    饮了一口茶水,林老头抬手抚了抚自己下颚的长须,叹着气道:“沈奕瑾这孩子是固执的,一旦是认定了的事,便不会再更改了,尽管他心里还是想做官的,但倘若杭州知府还在,江南官场仍是污浊不堪,朝廷也毫无作为,恐怕是不会再生出科考的心了。”

    施南钺是个武将,但对此亦是深恶痛绝,他听完话,便皱紧眉头,沉默了下来。

    他最初领旨来到江南时,还不懂得陛下为何会唯独对江南这处的山贼如此上心,还赐给了他一柄宝剑,让他遇到问题,可以先斩后奏,无需顾虑任何,如今想来,除山贼并非是主要的,来到江南,肃清江南官场,才是陛下让他此行的目的。

    如此的话,沈奕瑾便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证人,他的存在,威胁到了许多官员。

    思及此,施南钺抬头看向林老头,神情严肃道:“林大夫,若我料想的不错,沈兄弟只怕是真有危险了。”

    第17章 证人

    施南钺说完,见林老头神情疑惑地看自己,正要开口解释清楚,但恰好沈奕瑾做好了晚饭,这时端着饭菜过来了。

    沈奕瑾过来时,后头还跟了两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洛正青和赫章。

    施南钺看到他们,并没有惊讶,只是看了他们一眼,而后就去看沈奕瑾:“你将他们唤出来了?”

    沈奕瑾把托盘放在桌上,对施南钺解释道:“他们来时,我正好听见了,想着外头挺冷,过后可能还会下雪,便让他们出来了。”

    洛正青和赫章原本以为是自己被看见了,此时一听,齐齐往沈奕瑾看去,望着他的眼神充满震惊。

    洛正青还好,回神后,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赫章却一副自然熟的样子凑到了沈奕瑾跟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问道:“你是说,你听见了我们的脚步声?”

    他们进来时,明明已经控制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了。

    沈奕瑾被突然凑到眼前的脸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告诉他道:“该是你吧,进来时踩到了枯枝,我听见了你的一声抱怨。”

    “……”

    赫章听着,先是呆了片刻,反应过来后便立即跳到了洛正青身后,扯了扯洛正青的胳膊,让洛正青挡着自己,不敢去看自家将军的脸色。

    洛正青皱了下眉,直径跪下,继续用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向施南钺请罪,言语之间,是将所有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

    施南钺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怪罪,他道:“起来吧,沈兄弟的听觉比常人要灵敏一些,他一早便发现你们了,并非是你们的过错。”

    说完话,施南钺又偏头朝沈奕瑾笑了下,然后将洛正青和赫章介绍给了他和林老头。

    林老头神色淡淡地瞅了他们一眼,很快便移开了视线,倒是沈奕瑾盯着他们看了半晌,过了一会,忽然开口道:“你们身上可带银子了?”

    他的话音落下,洛正青和赫章又愣了愣。

    反应过来后,赫章好奇地从洛正青身后探出个脑袋,眨巴着眼睛问道:“带了是带了,但你问银子作甚?”

    听见有带银子,沈奕瑾顿时有了好心情,他眉开眼笑道:“那你们替施南钺把欠的银子还给我吧,一共是十六两一钱。”说罢,他又低头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本账簿,摊开指给他们看,“他的药钱和这些日子住在我家花费的所有银子,我都一笔一笔记在这里头了,你们看看吧。”

    赫章低头看了看眼前的记录本,又抬头看了看沈奕瑾,满眼都是惊讶。

    他还是第一次见人施恩图报的如此直白坦荡,丝毫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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