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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三老爷被问到,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眉头微微蹙了蹙,对庄大老爷道:“母亲虽眼下买了楠木也用不上,但母亲既然十分爱那木头,就买了吧。”

    庄大老爷脸上几乎能流下墨水,瞪了眼庄政航,闭目道:“有一事,儿子生怕母亲为难,便没有跟母亲明说。”

    庄老夫人冷笑道:“你心里还有我?还有怕我为难的事?”

    庄大老爷眼睛再三挖在庄政航身上,无奈道:“这不孝子伙同外人,逼着儿子赔他秦氏的嫁妆,为了此事,儿子足足有五六日夜不能寐。”

    庄老夫人对秦尚要嫁妆一事,也是略有耳闻,但因想着不碍到她,于是就没理会,不想这跟她十万八千里远的事情就打到她身上,心里恼了,指着庄三老爷道:“我懒怠跟他理论,老三,你来跟你大哥说说。”

    庄三老爷转向庄大老爷,开口道:“大哥,嫁妆本就该给了二哥儿。再则,此事与大嫂不给母亲银子买寿材,不给母亲看玉枕无关。”

    庄大老爷斜睨向庄三老爷,冷笑道:“我却不知三弟何时这样好口才。”

    庄老夫人将一边卖乖的庄政航推开,盘腿坐在床上,瞪着庄大老爷道:“老三这话哪里不对了?你莫指桑骂槐,我知道你心里没我,你若要骂我,指着我鼻子骂就是,何必拐弯抹角。”

    庄大老爷忙磕头道:“儿子并没有。”

    简妍听庄老夫人说话,心道果然是寻常不出声,一出声就要惊人,庄老夫人才是好口才。

    庄大老爷道:“实在是这孽障欺人太甚,儿子没有办法,才……”才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庄敬航跪到床边,磕头道:“祖母要罚罚孙儿吧,父亲他体弱。”

    庄老夫人瞥了眼庄敬航,“你三叔三婶尚在前面跪着,你哪里来的福气抢在他们前头?”

    庄敬航望了眼庄三老爷,及后头来的庄三夫人,又望了眼不知何时退到后头的庄政航,忙缩着身子向后去,心道今日必定是有人设局要陷害他母亲。一时又懊恼,心道自己能力微薄,不能替父母分忧。

    庄老夫人对庄三老爷道:“老三,你问他方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庄大老爷见庄老夫人这是不肯亲自跟他说话,甚至连庄敬航也恼上了,忙道:“母亲,儿子被这孽障逼得无法,于是挪了府中银钱,实在是这孽障可恶。且,夫人那边已经将体己银子给了我,她哪里会去买什么玉枕,必定是有人无中生有。”

    庄老夫人听了这话,血气涌了上来,一口气堵着,伸长脖子,喘不过气来。

    庄政航忙站起来,快步过去,跪坐在床边,给庄老夫人顺气推拿。

    本要一拥而上的众人,见庄老夫人缓过气来,忙又跪下。

    庄三老爷一家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庄大老爷,见庄大老爷一脸坦然,就收回视线。

    庄二夫人听庄大老爷亲口承认了,心道好个没脸没皮的人,挪用了公中的银子,还说得这般天经地义。

    庄老夫人靠在庄政航身上,道:“老三,你问问他,可动了我的治丧银子没有?”

    庄三老爷转向庄大老爷,“大哥,你可动了母亲百年之后的银子?”

    庄大老爷沉痛地点头,握拳叹道:“若不是这孽障……”

    “混账东西!”庄老夫人怒道,指着庄大老爷道:“老祝,你也是他长辈,你给我打。”

    祝嬷嬷指着额头的疤道:“老夫人也瞧见了,老天保佑就叫奴婢死在老夫人前头,若是天不遂人愿,奴婢是情愿先老夫人一步吊死,也不能碍着老爷他。如今老夫人叫我打,我哪里敢下得了手?”

    庄老夫人又痛哭起来,捶摇头。

    简妍心里叹了口气,心想难怪庄家老夫人与子孙都不亲近,便是曾经养在身边的庄采芹,如今也不闻不问,必是早伤透了心。

    简妍抬头望了眼庄政航,冲他挤了下眼睛。

    庄政航不解其意,一边给庄老夫人顺着口,一边想简妍的意思,听庄大老爷张口就是他逼着他如何,轻声道:“既然父亲如此说,孙儿若是拿了母亲的嫁妆,反倒是不孝。凭祖母要什么木头,只管叫孙儿去买吧。”

    庄老夫人此时要木头倒是其次,就是气不过庄大老爷擅自动了她的银子,靠着庄政航道:“好孙儿,你母亲的东西,你为何不该要回来?我往日里不管就罢了,如今你父亲无法无天犯到我头上,我必是要替咱们祖孙两个主持公道的。”又看了眼庄二夫人,见她一脸气愤,于是指着庄大老爷鼻子道:“你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你弟弟、弟妹都是有涵养之人,不与你争辩就罢了。你身为长兄,不襄助他们就罢了,竟然还振振有词地动了公中的银子?你欠你儿子的,为何拿了公中的银子?这是叫咱们一家喝西北风吗?”

    庄大老爷羞得脸上通红,抬头道:“母亲,儿子过几日就能将家中亏空补上,母亲不须心。”

    庄二夫人听了这话,适时地开口道:“母亲,儿媳有话说。”

    庄老夫人点了头。

    庄二夫人道:“昔日大嫂持家,虽交口称赞,但也有些风言风语。儿媳虽听人提起,但为了一家和睦,也就没有说。如今大哥连母亲的丧葬银子也支了去,想必是十分危急,才出此下策。”

    庄大老爷只听到后面一句,点头道:“弟妹说的是,但凡有旁的法子,我也不会如此。”

    庄敬航暗中为庄大老爷着急,心道今日的事少不得是庄二夫人闹出来的。

    庄二夫人接着道:“大哥如此着急,又说过几日定有银子来补。未免旁人说大哥拆了西墙补东墙,还请母亲做主,彻查府中账目。”

    庄老夫人此时顺了气,直了直身子,问庄大老爷:“你要拿了什么银子来补?”

    庄大老爷方要开口,庄敬航道:“父亲早年借了同僚一笔银子,如今那同僚家境宽裕了些,要还了父亲银子的。”

    庄二夫人凉凉地道:“敬航这孩子,当真是口齿伶俐。”

    庄敬航忙低下头。

    庄大老爷道:“敬航说的是,不过几日,定能补上。”说着,心里盘算着杭州的地,几时能够出手。

    庄老夫人见庄大老爷面上有些惶恐之色,哂笑道:“你又唬我。你说实话,说了,也就罢了。大家有难同当,一家子人,哪里用得着掖掖藏藏。”

    庄大老爷咬牙不说话。

    庄二夫人道:“求母亲彻查账目,不然,大哥大嫂要顶着个贪墨的骂名。”说完,望了眼庄三夫妇,见庄三夫妇两个都不出声,心里恨道:叫人欺上门了还不吱声,果然是没出息的。

    半响,庄三老爷道:“母亲且斟酌着办吧,务必保重自己。”

    庄老夫人心道最后一个一心为她的竟然是个姨娘肚子里出来的,咬牙恨声道:“叫二老爷回来,咱们一起瞧瞧你大哥是怎么补上亏空的。”

    庄三老爷答应了,叫庄玫航去。

    庄大老爷唯恐叫人查出来不好看,忙坦白道:“母亲不需叫人去查,儿子叫人将杭州的地卖了,过几日银子来了,就能补了府中的亏空。”

    此时,庄三老爷也忍不住对庄大老爷侧目,庄大老爷咬着牙撑着。

    庄老夫人听了这话,反倒不生气了,面无表情地望了眼庄大老爷,叹道:“你有脸说,我都没脸听。你们往日里嫌我识字不多,如今瞧着,你们读了,也不一定知道什么礼义廉耻。”

    庄大老爷跪求道:“母亲,儿子有错,儿子担着。只是夫人她如今七灾八难的,又才吐了血……”

    庄老夫人冷声道:“若是她死了,我就自己个到衙门认罪,为了买棺材气死儿媳妇,这罪我认了。”

    庄大老爷听了这话,忙道:“母亲,儿子不是那么个意思。”

    庄老夫人摇头,对庄政航道:“给我捶着腿,我倒要看看你父亲唱的是哪一出。”

    庄政航低声应是,又叫锁绣速速上茶。

    庄大老爷见庄政航背着身子,心道那孽障不定心中如何得意,恨声道:“母亲,都是这孽障……”

    庄老夫人道:“有一事说一事,你莫骂他。你本扣着他母亲的嫁妆,他为何要不得?”

    庄大老爷忙道:“这孽障不学无术,自幼便败坏他母亲的嫁妆,如今那嫁妆已经去了好些。”

    庄老夫人道:“我素来不爱管事,凭你们怎么胡闹都罢了。你当我不管事,就是个傻子?他是你儿子,败坏的也该是你的东西,你养儿不教,怪着谁了?依着你的意思,我老婆子烂命一条,有了你这么个不孝儿子,活该叫你如今花去我的棺材本?好好,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庄大老爷被噎回去,半日寻不到话反驳。

    庄敬航忙道:“祖母,父亲此举,乃是迫不得己,与二哥……”

    庄三老爷道:“三哥儿,住口吧。”

    简妍低着头跪着,一边用手指抠着昂贵的地毯,一边想,庄老夫人这话对的很,只是这庄大老爷又是跟谁学的这一套?难不成真如安如梦说的,安老太爷当官之前就是个无赖?心里想了想,心道如今煽风点火也用不着她,自己只在一旁看戏好了。

    庄老夫人侧着身子躺下,庄政航殷勤地给她捶着腿,心道庄老夫人骂得庄大老爷狗血淋头,真真是过瘾。心中大快,给庄老夫人捶腿也捶得越加用心。

    庄大老爷跪了一会子,忽闻到一股药香,回头就见庄大夫人斜斜地挽着头发,穿着一身家常的驼色衣裳就过来了。

    庄大夫人不言不语地在庄大老爷身边跪下,嘴唇惨白,脸上也没有多少血色。

    庄二夫人见庄老夫人背着身子,唯恐她不知道庄大夫人来了,出声道:“母亲,大嫂来了。”

    庄老夫人一声不吭,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祝嬷嬷此时不哭了,早接了玉环递过来茶,润了嗓子。

    又见见庄老夫人喝了两口水,心气平和了,祝嬷嬷回身就问庄大夫人:“大夫人,玉枕可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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