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有神,扁圆的形状,配上微微翘起的睫毛,一如三年前在王府中与慕笛一同种下那棵枇杷树时,慕笛望向自己的目光。

    他俯身下去吻了吻那美人的眼眸,轻声唤道:“慕笛,慕笛?”

    怀中的美人身子一僵,随即跪下去道:“皇上,奴婢不是皇后娘娘。”

    郅非听得这话,定了定神,道:“柳莺,怎么是你?”他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柳莺伏着身子,不敢作声。郅非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下去吧。”

    那一日在太皇太后宫中无意中看见这个小宫女,竟像极了从前在王府中与他同窗共读的慕笛,一问才知这丫头十三岁就进宫服侍,之前因年纪太小一直没能成为大丫鬟,后来太皇太后薨逝,宫里大部分奴才被送出了宫,只留了几个小的打扫宫殿。

    郅非惊叹这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他实在思念慕笛,两年了,这个女人竟然这么倔强。其实他何尝是要冷待她。就算她是罪臣之女,她怪自己不能与她同甘共苦,她不想给自己传宗接代,郅非都不在乎,他只想让慕笛陪着自己。他有时真觉得当这个皇上没意思,最想得到的却得不到。郅非不禁情不自禁,当晚宠幸了那个小宫女,又知她歌唱的不错,竟然连音色也与慕笛有几分相像,便给她赐名‘柳莺’。

    可是梦醒之后,郅非发现就算是柳莺再像慕笛,终究也不是慕笛,常常更加懊恼。

    此刻柳莺知道皇上又要发怒了,便忙不迭地退了下去。不出她所料,后脚还没出殿门,就听得茶杯摔碎的声音。她以前听说皇上虽对下人严苛却并不是不近人情,可她自从侍奉皇上以来,皇上动不动就发火,尤其是一早起来发现她不是皇后,更是要大怒。

    柳莺心想,无论怎样,能长得像皇后是她最大的福气,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不然可就要白头宫女做到老了。虽然皇上现在迟迟不想给她位分,但是日子长了,她总会攀上去的。

    魏原看柳莺脸色不太好,就知道她又惹皇上生气了,忙进的殿内,却见郅非背对他坐在榻上,面对着墙,愣愣地出神。

    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皇上,不然传召让皇后娘娘过来?”

    郅非一愣,道:“不许去,她若是想明白过来,会自己来找朕的。”

    “皇上,今时不同往日,您还不知道皇后娘娘的性子倔着呢,您传召她,叫她知道您还是惦记她的,她一定不会再跟您怄气下去了。到那时您自己不也舒坦吗?”

    “你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朕不是王爷了,岂能处处让着她?”郅非明明心里思念慕笛感觉心都要裂开了,每每魏原提议传召皇后却还是这样回绝掉。

    魏原两年来同样的话问了无数次,都是得到一样的答案,无奈何,只好服侍皇上带好头冠,赶到朝上。

    ******

    慕笛呆呆地坐在镜子前,早膳也不吃,就那样一直坐着。半晌,终于想起一句话来:“珍珠,我们出宫去看看琉璃吧。两年来一直派你去看她,我都还不曾出宫看过她呢。”

    珍珠听了这话,觉得慕笛这刺激肯定是受大了。“娘娘,皇上不让出宫的。”

    “不要叫皇上知道,我们偷偷出去,天黑之前就回来。”慕笛目中无神地说道。

    “娘娘,奴婢实在不敢啊,若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这谁担待得起啊?”

    不等她说完,慕笛已经站了起来,找出以前在山中与郅非避居时穿的平民一副,利落地换上,就径直朝门外走去。

    珍珠叹口气,她向来知道这位主子是说一不二的。只好吩咐人备好了马车,她知道会有暗卫保护,所以也并没有惊动皇上。

    琉璃正在院中哄着自己的儿子,他的眉目竟与爹爹越来越像了,琉璃看着那张小小的脸,就想起郅邕临去之前那张脸。她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回来,一抬头,却见慕笛刚下了马车。

    她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忙放下儿子,匆忙跑近前,两人一对视,都愣住了。

    琉璃涕泪纵横地跪了下来:“小姐!”

    慕笛也是心中感动,然而她已经两年没有流过泪了,此刻不知流泪是什么。她忙扶起琉璃,只是哽咽道:“你过得怎么样?”

    这话好像郅非找到她时也问过,她那时却不敢说不好。

    琉璃使劲点点头,“小姐一直从宫中派人派物来接济,琉璃过得很好。琉璃只求一生平安地守着郅邕的陵墓,好好把孩子抚养长大。”

    慕笛走进院中一看那孩子的脸,却也是吓了一跳,竟与郅邕一模一样。慕笛转念一想,若是郅非新宠的小丫头真的跟珍珠所说是像自己的,郅非对她怎会不爱?

    慕笛看着那个小男孩在院中蹦蹦跳跳,毕竟是有皇室血脉,天生一股贵气,倒也有几分像郅非。她问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琉璃低头,道:“单名一个‘思’字。”

    慕笛默默地点点头,珍珠看着这主仆二人相聚也是颇为动容,可之前她来看琉璃并没有跟她说慕笛和皇上之间的事,她也不知道琉璃知不知道慕笛偷食避孕汤药的事,此刻却怕她问出什么不该问的来。

    可琉璃还是问了出来,此刻她不在宫中,便是拿慕笛当自己姐妹看待,问道:“皇上对小姐可还好吗?你们也该有孩子了吧?”

    慕笛一下回头,目光犀利,只盯得琉璃后背发寒。她又反应过来那是琉璃啊,是从小侍奉她长大的琉璃啊,不能像防备其他人一样防备着她,便放柔了目光,道:“我们挺好的,但是还没有孩子,随缘吧。”

    琉璃笑笑,抻抻衣袖道:“早晚会有的,小姐别着急。”

    慕笛心里却隐隐作痛,不是这话题勾起她与郅非的种种往事,而是她想起孟行与周王妃的孩子也该这么大了吧。

    寒暄几句,慕笛就要走了。琉璃只道是宫中规矩,未敢强留。

    上了马车,慕笛却对马夫说道,“带我出城,一直向西,我要去见一个人。”

    马夫喏喏地道:“皇后娘娘,这。。。奴才实在不敢呐,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恐怕是要砍头的大罪啊。”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你是知道皇上对我怎么样的,若是你不顺我的意,我在皇上面前告你一状,你以为你会好过多少?”这话说出来,慕笛也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学会恐吓别人了?

    马夫不敢言语了,只好带着她出城。时过境迁,城外的景色与两年前不大一样了,但是慕笛已经清楚地记着孟行和周王妃的小院的方向,门前一株蔷薇,就像周王妃一样惹人怜爱。

    慕笛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去见孟行,就是心中一直有那么一个想法驱使她一定要去看他。

    远远就看见院中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坐在院中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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