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非有些不敢往下听,道:“知道不知道又能怎样,他心里另有旁人。”

    “旁人?谁?”恒昭被他说得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啊,你说的是云襄?他都死了多少年了,连魂魄都找不到了。”

    玄非轻叹了口气,“对真正在意的人,无论他在与不在,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心总是不会变的。冥君对紫垣,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恒昭看了他一阵,忽然问道:“你听说过黑巫丝么?”

    “嗯?”玄非摇摇头,“不曾听说。”

    “一种巫术,一种诅咒。”恒昭解释道,“中术之人不会觉得有任何异样,所以初时往往不会知道。可是他的气息已经改变,里头满满都是不祥之气。和他走得近的人,如果与他交情过深,难免便会有气息纠缠,那人便会深受其害。”

    听他说到这里,玄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恒昭继续道:“中术之人对他身边的每个人来说都可能构成威胁,那些仰慕他的,尊敬他的,爱他的……不管是对他抱有哪种美好的感情,从他那里得到的也将只有伤害。上仙以上修为的人平常或许不会受什么影响,可一旦受了伤,只要中术之人靠近他,他的修为便会折损,精力便会下降,重者会因此而丢掉性命。”

    玄非已经听得傻了,“青弋他……他……”

    恒昭点头,“当年与天魔的首战之中他便受了不轻的伤,你还记得吧?那时他曾是最靠近天魔的人,也因此着了他的道。天魔留他一命,其实是为了让他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点一点消耗掉他身边朋友下属等等所有人的命,这一招实在阴狠。”

    玄非恍惚道:“难怪自那之后我总觉得青弋变了,他虽然对别人依然温和友好,却似乎再不喜欢与谁过分亲近,就连对我与白擎朱翡也淡了不少。”

    “他身中黑巫丝,就必须要学会孤独,”恒昭叹道,“谁让那是三界中最残忍的诅咒呢?”

    玄非站了起来,蹙眉问道:“可有法解?”

    “有,可我还不能说。”恒昭知道玄非不会不追问,便又道,“你以为这么多年来青弋为何没将此事告知你们三人知晓?这东西不好解,他怕你们为了他会不顾后果,做出让他后悔的事来,这才始终独自忍耐,未曾开口。这件事上我是赞同他的做法的,所以你从我这里也问不出来。”

    玄非脑中忽然飘过了先前许许多多的细节,也总算明白了为何自己受伤的时候他不愿与自己多说话,为什么华承南生病时他从不靠到近前,为什么他的内丹在自己的体内时,自己感觉那么难受。

    这么多年来,他到底是怎样忍受这种孤独的?他处处留意,不想害了旁人,是不是小心得自己时刻都在害怕?如果真地有人因为他而失去了生命,那他该……

    青龙佩……

    玄非猛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大了看着恒昭,惊讶道:“帝尊,云襄君他该不会是……青弋那时将青龙佩送给了他……”

    “青龙佩由天地灵气孕育而成,是与青弋伴生的至宝,与他魂魄相连,他怎么可能轻易送人?”恒昭道,“青弋在首战中受伤后,次日本还坚持着要上战场,可云襄担心他,便趁他虚弱用药物将他迷晕了。云襄离开前看到了他床前挂着的青龙佩,便顺手带走了,却怎么也没想到竟被那东西夺去了性命。”

    青龙佩既与青弋魂魄相连,上头属于青龙的气息必然十分强大,云襄君的修为又低微,再加上战场上受了些伤,竟于一夜间丧命。他魂魄受损,无所依托,不得再入轮回,至今也找不到影踪。

    次日青弋醒来,发现青龙佩丢失,外出寻找才发现了此事。他惊异之余,探查了云襄君的死因,更是惶然无措了起来。

    “青弋慌张地找到了我,我与冥殒一起查找,才找到了有关黑巫丝的相关记载。可从那时到现在,这个问题我们也没能解决。”

    玄非失魂落魄地道:“我一直以为……我以为他对云襄君……”

    “他心里有你,玄非,一直都有。你那句话说得很对,对真正在意的人,无论他在与不在,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心总是不会变的。他对你便是如此,只是不知道黑巫丝还有没有解的可能,又怕害了你,所以这些他在万年前那场大战爆发前夕便想告诉你的话,直到今日也没说出口。”

    玄非抬手掩住半张脸,极力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好半晌才道:“他没有必要一个人承受这些的。”

    见他这样,恒昭心里也不好受,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开解道:“现在是你和他一起承受了。不过既然他想瞒着你,那自然也有他的道理,如果他知道了你已清楚此事,必然也会担心。所以便当是为了他好,你就假作不知吧,白擎朱翡那里也什么都不要说。”

    “臣……臣理会得。”玄非的声音里带着几许哽咽,即使他不想被人察觉,此刻却也控制不住了。

    恒昭又不甚放心地道:“不管你现在多想到他身边去,我也希望你能克制。”

    “帝尊放心,”玄非抹了把脸垂下手,“臣不会再做让他不好受的事了。”

    恒昭盘膝坐好,道:“白擎还没醒,你去看看他,今日便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开始,我需要你帮我尽快把天魔找出来。”

    玄非看了看他的姿势,“帝尊这是要……”

    “承南提到的那个天魔使用的离魂之法,我好像也摸出了些门道来,”恒昭摸摸下颌,道,“再探寻得深一些,说不准能通过此法制住天魔。”

    玄非表示怀疑,“帝尊都已经受伤了,还是别冒险了吧?”

    恒昭假意板起脸,挥手道:“最近一个个的,都只会惹我生气。快走,我看着烦。”

    离开天帝寝殿,玄非先到西方天看了白擎一眼,见他果如恒昭所说还在昏睡当中,面色却并不难看,这才放心地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本是想用这半日的时间好好修炼的,可总是静不下心来,满脑子装的都是青弋和黑巫丝。

    他索性不再为难自己,躺在床上认真地回想这万年间发生在自己与青弋身上的每一件事,尤其是从前被自己忽略了的细枝末节。

    可不想还好,越想心里便越堵得慌,只觉青弋对自己的那些隐晦的好,桩桩件件都饱含他深藏在心底的爱与寂寥。

    玄非带着满心的悔恨、惆怅与心疼,蜷在床上睡着了。

    上神将不大需要睡眠,可他这一觉睡得却极长,其间乱梦不断。最后梦见了自己失去内丹倒在青弋怀里,这次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直接被从青弋身体里冲出来的化为利爪的黑巫丝给杀死了。梦里的青弋看着自己因他而死,终于受不了黑巫丝的折磨,自毁了三魂七魄,永绝于世。

    被吓醒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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