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海洋的脸色发青,因为郎乔说得对,连她这么一个看起来有些纤细的女孩都能轻而易举地按住他,可是,可是……

    “最早接到的通知里说,歹徒手里控制了人质。如果现在是春来集团和朗诵者在交火,人质怎么办?”

    尽管这时陶然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所谓“人质”是谁,郎乔还是皱了皱眉。

    “当然,这是我的借口。”肖海洋叹了口气,随即也不管郎乔听得懂听不懂,兀自低声说,“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知道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卢国盛他们那样的人,为什么还会有人把他们当成宝贝一样收藏,带着更大的恶意,利用他们干更多的坏事,我做梦都想亲手抓住他……”

    肖海洋说着,用力一挣……依然没能挣开郎乔扣住他的擒拿手,倒是挣扎的时候把她外衣兜里没放好的手机震了下来,也不知怎么那么寸,手机屏幕向下拍在了地上,又被尖锐的石子弹起来,顿时碎成了蜘蛛网。

    “放开我,放开我!”肖海洋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低声下气地央求她,“十几年了,我这十几年没有一天不想了结这件事,我活到这么大,文不成武不就,没有别的愿望……就算跟他们同归于尽地死在这,我也心甘情愿,你不明白,放开!”

    肖海洋理解的喜怒哀乐,永远和别人的喜怒哀乐有点偏差,这导致他跟人沟通的时候总好像隔着一层,像个不通人情的怪人,郎乔从未在他身上见过有这样质感深沉的悲恸和孤注一掷,她下意识地松了手。

    肖海洋惯性所致,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定定地和郎乔对视片刻,随后,他好像无师自通地突然学会了说人话,撂下一句“你自己注意安全”,然后转身就要走。

    “等等!”郎乔弯腰捡起自己摔得稀碎的手机,心疼得嘬了一下牙花子——这不是市局发的那个破玩意,是她自己的手机,几乎是一个月的工资,没来得及贴膜就殉了职,她把碎屏的手机贴身放好,“你知道吗,我高考之前也摔过一部新手机,结果那次数学居然过百了,是不是跟你考持枪证的原理有点像?”

    肖海洋:“……”

    “你相信玄学么?”郎乔一把拉开车门,“上来!”

    两人飞快靠近了废弃的车场――做为曾经的木材厂,这里十分空旷,背后是一片坡度平缓的小山,山上有成片的树林,草木虽然已经凋零大半,但枯枝败叶和长青树木勉强能够藏身。

    郎乔麻利地把车藏好,简单视察了一下周边环境,冲肖海洋招手:“跟上。”

    肖海洋表情有些复杂:“你其实没必要……”

    “别废话——嘶……陶副队可没说这地方这么大!”郎乔敏捷地顺着树林蹿上旧厂房后山的小树林,探头往下看了一眼,先抽了口凉气。

    木材厂也好、租车行也好,现在都已经破败不堪,周遭长满了杂草。占地面积却叫人叹为观止,足有一个学校那么大,外面围了一圈车,密集的枪声在里面响起,郎乔一眼看见一串刺眼的血迹。

    “明面上是租车停车的地方,实际藏匿着通缉犯,里面构造可能更复杂,我想想,我们从哪开始……”郎乔话没说完,肖海洋突然一把按下她的头。

    郎乔骤然被打断,先是一愣,随即,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两人大气也不敢出地躲在几棵并排而生的大树后面,听着那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乎跟他们擦肩而过后,又往另一个方向跑了。好一会,郎乔才小心地往她藏车的地方看了一眼,又压下肖海洋哆哆嗦嗦的枪口――幸亏这小子一紧张忘了开保险栓,不然当场走火就好玩了。

    她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小望远镜,见那伙人大概有十几个,个个拎着武器,步履飞快,往厂房背山的那一边跑去。

    “这些人干嘛的?”

    “我觉得是张春龄的手下,”肖海洋几不可闻地说,“你看,他们好像特别熟悉地形。”

    “等等,我记得陶副好像是说……是那个朗诵者把张春龄引过来的?可是这里不是春来集团的老巢吗?在别人的地盘上动手,那个什么朗诵者的头头脑子没毛病吧?”

    “张家兄弟一直藏在幕后,应该是很谨慎很怕死的人,陌生地方,他们不见得敢来这么快。可能朗诵者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无所顾忌。”肖海洋顿了顿,说,“小乔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满心疑虑的郎乔被他叫得一愣,心口毫无预兆地“咯噔”一下,不合时宜的记忆好像一根小针,不轻不重地刺了她一下。

    小乔姐……

    只有小武刚来市局的时候,才这样叫过她。

    “走,”她的眼神锋利起来,“跟着他们。”

    郎乔猜得没错,废弃的车场地下构造确实比外面看起来的还要复杂,堪比蚁穴。

    仓库、细窄的通道互相交叠,到处都是假墙和密道,完美地把对外做生意的伪装和藏污纳垢的地方分开了。

    费渡大致扫了一眼,已经隐约猜出来了——这里很可能是“罗浮宫”和“蜂巢”的前身。

    范思远不知事先来调查过多少次,十分轻车熟路,在张春龄猛烈的火力围攻下,他带着一帮人飞快地撤到地下。

    地下有一个四面都是厚重水泥墙的空间,仿造防空洞建的,入口处是一道厚重的保险门,可以严丝合缝地关上,保险门刷着与周围墙壁一模一样的灰色,不凑近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这里还别有洞天。

    门上留着观察镜和留给子弹飞的小孔,可以架十多条枪,简直像个堡垒。

    费渡被人粗暴地扔在水泥地面上,偏头一看,这么混乱的情况下,范思远他们那一伙人居然还把费承宇这累赘也带过来了。不知是不是失血的缘故,费渡的视野有一点发黯,他用力闭了一会眼睛,喃喃自语似的低声说:“我猜这里应该离苏慧抛尸的地方不远,对不对,范老师?”

    封闭空间里说话有回音,他一出声,周围几个范思远的信徒立刻很不友好地用枪口对准了他。

    费渡浑不在意:“你是跟着许文超和苏落盏找到这里的吗?怪不得……”

    范思远:“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苏落盏会知道二十多年前苏筱岚作案的细节。”费渡说,“苏落盏是个嫉妒成性的小变态,折磨人是她的乐趣,如果她‘机缘巧合’知道了苏筱岚当年发明的骚扰电话,一定会忍不住模仿——真是四两拨千斤的高明手法。”

    “你闭嘴!”一直给范思远推轮椅的女人突然出了声。

    费渡在光线晦暗的地方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这个过程中,你们一定多次目睹过小女孩们的尸体被运送到这里吧?真是可怜,那么多、那么小的女孩,花骨朵都还没打开,就被人凌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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