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低头翻看,发现是几本书和些日常用品,刚摸出瓶sk2来略显无语时,又碰到最底下冰凉的干冰。

    他非常困惑地拽出深红色的纸袋,才发现是两个还没化掉的哈根达斯,还有秦深写在袋子上的话:“少喜欢吃凉东西,你的肺不好!”

    这……

    正懵逼着走进号子,陈淼就摩拳擦掌地凑近:“嘻嘻,冰淇淋来了没?”

    “你真是无聊。”沈牧分跟他一盒,然后就默默地坐回床边。

    其实这天是春节,监狱里发了不少平时吃不到的东西。

    但巧克力味的冰含到嘴里,还是有种无法描述的奇妙滋味。

    他默默地微笑出来,又抬起微有水光的眸子望向天花板,心内是长久以来终于迟来的平静。

    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怎么能让丑陋的现实,无论如何都可爱?

    第42章 出狱

    把时间努力熬过去这件事,对于任何一个成人年来说都不陌生。

    牢狱生活再怎么辛苦,也在沈牧的沉默中逝去了。

    他从冬熬到春,又从春度到夏。

    终于赶到叶落之前接到了减刑出狱的通知。

    头天晚上,沈牧把剩余的生活用品分了分,而后就靠在墙边翻阅已显陈旧的日记,并没露出手舞足蹈的亢奋模样。

    陈淼讲“遗物”照单全收,笑嘻嘻地凑近问:“蹲完十个月,激动不?”

    沈牧回答:“还好。”

    陈淼啧了声:“十个月换贱命一条挺值的,从明天起你又是好汉一名,吴光却灰飞烟灭了。”

    “……想惹我揍你?”沈牧抬眸。

    “嘿,你又打不过我。”陈淼咧开嘴:“我是提醒你,不想再回来呢,就做事谨慎点,每种危机都有无数种解决办法,玉石俱焚也太耿直了点吧。”

    无论怎么样沈牧都该感谢这个财迷的舍身保护,否则自己可能早已被这些烂在泥里的人撕成碎片,所以他难得主动问:“那你呢,什么时候能出去?”

    陈淼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也快了吧,反正能赶上过年吃我妈包的饺子。”

    沈牧问:“你家人知道你……”

    陈淼回答:“知道也装不知道呗。”

    由于监狱里隔墙有耳,沈牧不能讲太多,恐给秦深留下话柄,唯有叹息:“等你自由了又想做正经事的时候,就去找我吧。”

    闻言陈淼立刻大笑了起来。

    谁都有各自的活法,沈牧唯有皱眉:“我弟弟跟你差不多大,这个年纪的人应当有阳光快乐的生活,虽然不懂你怎么考虑的,但还是不想看你这样。”

    “多谢操心。”陈淼态度悠闲:“我挺阳光快乐的,等冬天请你喝酒去。”

    “好。”沈牧合上日记本,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

    将近整整一年没有触碰过彼此了,见面时该讲什么话?拥抱还是亲吻?

    迟迟而来的期待终于在次日清晨浮出心头。

    沈牧从狱警手里接过布包,迟疑地走出铁门时,抬眼就望见越发风度翩翩的秦深,想着他应当已经适应这个世界了,不由欣慰地弯起眼睛。

    结果早就出了一手汗的秦深还没来得及表示,沈歌就毫不客气地扑过去拥抱住哥哥,喊道:“你终于熬过来了,我昨晚上都没睡好觉,你还好吗,咱们去医院检查下身体吧!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沈牧抚摸弟弟的短发:“没事,一切都挺好的,你个大小伙子可千万别再哭了。”

    “汪汪!”小幸运也凑近,扒着沈牧的腿求他抱。

    沈牧惊讶蹲下,被狗狗舔得发笑:“你都长这么大了呀,我快要不认识了。”

    “汪!”金毛使劲儿作揖,而后又拥抱住他。

    “两个戏精。”捧着鲜花的秦深越发郁闷,忍不住开口说:“……真不该带你们来。”

    “不用你带,我自己会来。”沈歌顶嘴。

    幸好齐磊还算唯一有眼色的,把捣乱的一人一狗拉开,站在旁边说:“恭喜。”

    “干吗搞得这么隆重?”沈牧失笑着把玫瑰拿到手里面:“我真的没事。”

    谁管他如何装坚强,下一秒秦深便用力拥抱住这个男人,用力到搂得他消瘦的脊背感觉生疼。

    沈牧从不自怜、也不诉苦。

    然而此刻的温暖还是浸润着他的灵魂,如此值得去依赖。

    “的确不会有事的,再也不会让你出事了。”秦深喃喃闭目:“不过别以为你不讲的就已经逃过去,等回家再一件一件认真说清楚。”

    ——

    依旧是熟悉的热闹小区,依旧是被翻修过的出租屋。

    时隔已久再走进去,所有摆放如初,竟然连个杯子、连个抱枕都没变过。

    沈牧牵着小幸运走进去左右观望了番,有些担心甚至连冰箱的剩菜还在保持原样。

    硬着头皮走过去打开查看,才发现只冰着几罐啤酒。

    他不由转身问:“……你平时吃什么,都没生活的吗?”

    秦深隔着窗户驱赶沈歌和齐磊快开车消失,然后才回头讪笑:“平时太忙了,空中飞人,连狗都要你弟来照顾,也没工夫去买菜。”

    “说好帮我照顾他们呢,怎么听起来像相依为命?”沈牧这般说完,便低头道:“我想泡个澡,休息一下。”

    “嗯,水烧着呢。”秦深答应。

    沈牧脱下崭新而略显宽大的外套,立刻就躲进了卫生间。

    秦深站在原地深深叹息。

    他当然理解他的感觉,之前自己出狱时做得第一件事也是洗澡,但好像多少水都洗不掉那种肮脏的自我厌恶。

    松开脚镣和手铐,不再被呼来喝去,结束了听到吹哨就蹲在地上的耻辱,当真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还好他之前有沈牧,还好沈牧现在有他。

    在茫然,也不至于走不过去。

    ——

    半小时后,沈牧从热气腾腾的洗澡间走出来,抬眸看到秦深正坐在笼子前喂狗,不由擦着头发靠近说:“抱歉。”

    秦深抬头:“嗯?”

    “不管怎么说我都太冲动,不该丢下你一个人。”沈牧扶着木地板坐到他旁边:“其实每天都在担心你过得好不好,可已经发生的事就没办法改变了。”

    秦深本有埋怨也有不舍,此刻露出笑来,就是全部的感谢与原谅。

    他怕惹得沈牧不开心,转移话题道:“洗这么快啊,还以为你得在里面待个把钟头,拿着花洒嫌弃自己呢,就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

    “神经病。”沈牧摇头,拿起颗狗粮隔着笼子喂金毛。

    谁晓得秦深毫无预兆地扶住他的下巴用力吻上去,直到把沈牧整个压在地板上,囚禁到自己怀里,才委屈哼说:“难道分开这么久,你就不想亲我一下吗?我都等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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