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的利刃。

    他切齿道:“丹药可以给你,然而你戏弄我这件事……却让我们忍无可忍!”

    厉衡淡然道:“在下无意冒犯。若是有什麽能让大人消气的做法,厉某甘愿一试。”

    此话一出,柳睿感觉从心里凉到了指尖。

    什麽样的做法,厉衡难道会不知道麽?无非是种种的酷刑,以身体上的摧残来消解对方的怒意。

    而羽族的残酷手段……他真的不敢去想!

    似乎正是在等待著厉衡的这一句话,青鸾倏地立起身,将那亮白的长刃插在案上,朗声道:“三刀!你若能在身上插三刀,我便让你拿了锦盒回去!”

    此言一出,柳睿与西王母都变了脸色,唯有厉衡镇定自若地拿起了利刃。

    剑刃是由南极寒冰制成的,虽然会给伤口造成一份额外的痛楚,而在另一个方面,也能起到急冻创口,防止血流过多的作用。

    正是这柄特别的白刃,才能保证三刀下去还有命在。

    当然,事先厉衡也已服用护住心脉的丹药。

    可是柳睿并不知道这一切,他看著厉衡毅然决然地拿起了刀,脑子里就只觉得“嗡”地一下子炸开,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敖缙失手打伤南雀时的那种心痛。

    什麽敖缙的希望,南雀的需要,此刻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要让厉衡受到那种折磨。

    事到如今柳睿明白,厉衡绝不是为了谋求发达而为敖缙卖命;而自己也无法再将他当作一枚向敖缙证明自我的棋子。

    他明白,自己的心、自己的感情已经完全依附在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

    冷汗在瞬间沾湿了背脊,他再不顾暴露行踪,立刻要恢复身形将那利刃夺下,却惊讶地觉察,自己竟已经被下了定身咒。

    不能行动,不能说话,於是只能立在原地,看著厉衡转过头来,依旧是那麽镇定自若的一笑,然後举起那柄白刃,猛地向肋下插去!

    柳睿无法闭上眼睛,因此看见那冷酷的白光,消失在爱人胸前,发出短促而沈闷的撕裂的声响,而後从背後穿出!

    48

    一刀!

    两刀!

    三刀!

    每戳一刀,柳睿就禁不住发出一阵寒战。那连心灵都为之冻结的恐惧,令他的嘴唇青紫,几於窒息。他甚至希望那刀刃是割在自己身上,甚至剐掉鳞片也无所谓。

    因此此时此刻,他的心比那还疼上百倍。

    强忍住利刃穿体而过的痛楚,厉衡冷静地估计著自己的伤势。

    血流了不少,但不足以致命。自己那三刀巧妙的避开了要害,仅是从外观上看起来比较骇人。即便如此,他此时也已经消耗了大半的气力,变得真真实实的不堪一击。

    “三刀已毕,丹药……是我的了。”他抬头这样说。

    王母不敢拖延,立刻将锦盒塞进他手里。

    而羽族的青鸾则以一种惊讶的目光看向厉衡的身後。

    “你那小童倒还有点情意,被我定了身形,居然还能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厉衡闻言,立刻扭过头去,正看见满布了泪痕的一张脸,而已呈青紫的下唇上,挂著垂落的血痕。

    “快找个灵脉,带你的主人去疗伤吧。”青鸾叹一口气,解开了柳睿定神的咒语。下一个瞬间,厉衡便被一股强光包裹了,不由自主地被带出醴花阁。

    他印象中的柳睿,何时曾有过如此冲动?

    应该往哪里去?

    光化出了瑶池,飞速穿行在皑皑云雾之中,柳睿的心依旧在狂跳,在他的胸口上,从温热到冰冷而粘腻的,是厉衡的血液,渗透了彼此的衣衫。

    灵脉……他记起了青鸾说的话,可天上地下,让他去哪里寻找一个“灵脉”?更何况那些风水宝地,也一定早被别人占据了,要在一时半会儿间取得主人的许可谈何容易!

    这样绝望地想著,抱著厉衡的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而这时,一双冰冷的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带我去、去水晶宫里的灵脉……”厉衡轻声提醒他,“小心不要被守卫发现……”

    仿佛黑暗中的一束光芒,柳睿忽然记起了那隐藏在龙族深处的禁地。

    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了,当他的娘亲、也就是龙族从前的三公主曾经偷偷地带他去过一次──那是为了挽救柳睿父亲的性命,同样带他进去疗伤。

    可惜那一次的潜入终究是被发现了,而最後的结局便是,身负重伤的父亲被前任龙君打死,而母亲也随之自尽,就在年幼的柳睿面前。

    这是一段,无论何时想起来,都会淌血的回忆。然而此时此刻,有一种比回忆更加痛苦的恐惧感,逼迫著柳睿,令他无从选择。

    失去至亲的痛苦,他怎麽能够再经历一次!

    49

    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水晶宫边门,柳睿晃过守卫进入内廷,并努力开始回忆起通向禁地的道路。

    禁地的隐秘,不仅在於它鲜为人知,更因为在它外围有著极其严密的守备。除去轮番巡查的兵士,还有先代龙君亲自设下的法阵迷障。

    然而,一切似乎是冥冥之中有所注定,他记忆中进入禁地的方法竟然并没有改变。在经过一番小心翼翼地躲避与迂回之後,便隐约看到了掩映在珠树深处的灵脉水汽了。

    感觉到怀里身体愈发沈重起来,柳睿再不敢耽搁片刻,他半身化出蛇的鳞尾,小心翼翼地将厉衡围在中央,然後迅速跃入了温池中。

    原本清澈的池水涌起一片红潮。柳睿听见厉衡因为伤口沾水而发出痛苦的喘息。这一瞬间他终於再也忍不住,在一片氤氲的水汽中失声痛哭。

    为了厉衡所受的痛苦,为了自己几乎就要失去的所爱,为了那差点又要回归於惨淡与死寂的世界。

    被柳睿的蛇尾托著,厉衡在灵脉的水泉中载沈载浮。虽然受到了失学的威胁,但他的头脑一直都是清醒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不露痕迹之中,将柳睿进入禁地的经过悄悄地记在了心中。

    现在他整个人依靠在柳睿的怀中,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来自灵脉的强大治愈能力,他明白,自己的这个险计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可是厉衡却并不觉得高兴。相反的,他觉得心中仿佛有一种煎熬的疼痛,比伤口更加明显。

    他微微抬头,便看见了柳睿的眼泪──那是为他厉衡而流的,每一滴都淌进他的伤口和心里。

    此时此刻,比感动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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