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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问得如何了?”

    王阿龙禀道:“按照太后吩咐,分开审问的。两个人嘴巴都很严,昏过去几次后终于熬不住,吐了点东西。”

    赵相如手扶着腰间的弯刀,大拇指摩挲着上面的錾刻兽面纹,眯眼看着玄武门城墙外被太阳热情笼罩的大地,仿佛不经意道:“说说看。”

    “他们的供词不尽相同,不过都说自己是受燕军主将吕方指派,混在被俘的百姓中,来行刺我国主帅的。”

    赵相如听到这,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沿着城头慢慢走着。王阿龙紧跟在后道:“这二人说,他们原本想趁机狙杀紫微门守将,可惜误打误撞,竟遇见了太后,燕人自知太后于邯郸意味着什么,想也没想就动手了。”

    这些发生的前因,赵相如并不关心,她打断道:“如果他们狙杀成功呢?就没有下文了?难道他们千辛万苦混进城只是为了杀个把守将?!”赵相如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王阿龙道:“你信吗?”

    王阿龙被问得额上全是汗珠,在太后的威势下,他连手都不敢抬起来擦汗,生怕自己的举动触怒太后。

    赵相如倒并没有痛斥他,只是点到为止:“你也是老人了,做事要更加用心才对。”

    王阿龙平时做事一向稳重,但是难免会有忘形疏忽之时,被太后这一说,赶忙点头称诺。

    赵相如决定亲自再审,于是让王阿龙带路,她又去了关押的大牢。

    那两个人被分别关押在不同房间,其中一个矮个的方脸手被捆住,身上都是鞭痕,血淋淋的,因为天气热,已经散发出阵阵臭味。他嘴里塞着嚼子,被剥夺了自杀的权利。

    王阿龙附在赵相如耳边低声道:“此人十分顽固,除了说出他是吕方指派的以外,其他话有不少是假的,与隔壁一印证就出了差错,可见是个奸猾之徒。”

    赵相如冷笑,再狡猾的狐狸,也得把尾巴给露出来!

    她也不废话,走到那人面前直接问道:“吕方派你来的是吧?刺杀完成后他交待你们做什么?说实话。”

    赵相如的语气是极淡了,给人感觉她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本不在乎是否知道答案。那方脸自然知道她是谁,鼻子里哼了声,把眼睛挪到一边,本不看她。

    赵相如咯咯一笑,王阿龙就知道这孙子要倒霉了。太后的手段别人不知道,他是见识过的,不见血就能把人弄得死去活来。

    果然,太后出声道:“把他嘴里的嚼子拿出来。”

    王阿龙一愣:“太后,万一要咬舌……”

    赵相如笑得眼睛眯成了两个弯弯的月亮,露出的眸子波光盈盈:“不妨事,取出来后,将他的牙齿全部敲掉。”

    那人一听,含着嚼子嘴里呜里呜噜道:“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我们燕人多义士,你别想从我这知道什么!”

    赵相如拿指甲在他的脸上戳了戳道:“是啊,横竖都是死,可是死也有很多种,其中有一种,叫做生不如死,你想尝尝吗?”

    她的声音霎时变得无比暧昧,仿佛在引诱他。方脸一愣,随即撇头不信道:“你们的刑罚我都已受过,不过如此罢了。”

    赵相如嗔怪地看了一眼王阿龙,表情妖孽。王阿龙接到赵相如的眼神,吓得把头一低,自己办事不力,看来太后是记上了。

    “不急,一样一样来。”说罢,赵相如示意王阿龙行刑,接着方脸的嘴巴便被撬开,原本坚固的牙齿被一颗颗硬生生敲下,牙龈露出巨大的洞,由于合不拢嘴,方脸的口水流了一下巴,里面还混着血丝。

    没一会儿,上下两排的牙齿都被敲光了,方脸的嘴里只剩光溜溜的牙龈,嘴唇因为失去牙齿的支撑而皱在一起,顿时老了十岁。他虽然觉得疼,但也没到不能忍受,于是恨恨地看着太后,嘴里却嘲笑她手段不过尔尔。

    孰料太后无声笑开道:“不过是老妇担心后面的游戏太有趣,怕你撑不住咬了舌头就不好玩了,所以先敲掉,免去你我的后顾之忧而已。”

    那人听完太后话中冷的意味,心中顿时对即将到来的酷刑充满了恐惧。人总是因为无知而恐惧,虽然他心中没底,但是还是强自镇定道:“凭你什么伎俩,都休想让我开口!”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有些愤然,只不过没了牙齿,无法将音发清楚,总是呼噜呼噜的,顿时少了一半的气势。

    赵相如越看他这模样越是可笑,明明心中已经怕的不行,却还嘴硬。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让他体验下生不如死的感觉了,看到时候这张没了牙齿的嘴是不是还能这么硬。

    敢伤害庞澈的人,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于是在闷热的刑房里,赵相如冷眼看着这个方脸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手段有多残忍,因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伤害。

    “我说!我说!”那人终于支撑不住,松口喊道。

    赵相如冲提着他正欲过刑具的士兵挥挥手,示意暂停,沉声道:“你可以说了。”

    “吕将军派我等……来,只为刺杀守将……一旦……一旦完成,则在城内放火,届时将军……自会领兵来攻。”方脸已经被酷刑折磨得奄奄一息,这些刑罚他闻所未闻,更未料到竟会让他如此痛苦。

    赵相如冷笑:“到这份上了,还不说实话。”她用眼神示意手下继续施刑。

    方脸被拖向刑具,他一想到那些刑罚就头皮发麻,用尽力气大喊道:“我说的是实话!为何不信!”他拼命想让自己不被拖走,却是徒劳无功,以他现在的力气,本无法和狼军的士兵相抗衡。

    “你说的是没错,可是刺杀任务万分危险,主将身边又多是亲兵,纵使你们得手,却也是翅难逃,还有谁能在城内放火告知城外的燕军呢?”赵相如笑笑,“既然说的不尽不实,也休怪我无情了。”

    说罢赵相如转身离开牢房,王阿龙赶忙跟上,牢房内传来的惨叫声久久盘旋,令人不寒而栗。

    “隔壁的那个也如法制。”

    “诺。”

    “从燕军手里救回的百姓要隔离审查、仔细甄别,所有人的底细必须盘问清楚,若不能有五个以上百姓为他作证,则由专人看押、提审。”

    “诺。”王阿龙躬身应道,二人已走至大牢门口。

    望着门外的夕阳,赵相如低声道:“看来还有燕人的细作混进城了。”

    燕军似乎真的在等待城内刺客放出的消息,连续几日一丝动静也无。而王阿龙的动作一点也没有慢,在分别对两个刺客施以严刑后,他们终于承认在百姓中还有两人负责与城外的燕军联络。

    另外一边,针对救回俘虏的隔离审查也进行的差不多了,有十来个人因为缺少旁证而被单独拘押,其中有六个人最为可疑,王阿龙都让人将他们单独看押起来。

    最后经过那两名刺客的指认,剩下的两个放火报信之人确实在那六人中,他们被分别带入牢中拷问,剩下的那些人,赵相如本着宁枉一千,不漏一个的原则,将他们继续关押。

    最后,王阿龙将审问的结果禀报太后。

    彼时庞澈已经清醒过来,伤口愈合得也不错,赵相如心情大好,对着王阿龙赞许道:“这件事你办得不错。”

    王阿龙哪里敢真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前两天太后因为庞澈的事心情郁,自己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会儿纵是她表扬,王阿龙也不敢接,只得微笑着谦虚道:“一切都是太后训导有方。”

    赵相如眉眼含笑道:“既知燕人伎俩,总要将计就计还以颜色才对。”

    “不知太后如何打算?”

    “他们想在邯郸城放火,便如了他们的愿。想必此时吕方正伸长脖子翘首以盼,太叫他失望了总不好。”

    “诺。”王阿龙领命而去。

    不久,邯郸城北燃起熊熊大火,滚滚浓烟直冲九霄,而玄武门守军一阵骚动,随即血凤旗就消失在城楼上。

    远处一直在等待消息的吕方听到斥候来报大喜过望,心想自己巧施连环计竟然擒到了一条大鱼,于是他立刻领着二十多万人马直奔玄武门而去。由于燕军营地就在邯郸北边,而通向玄武门的又是一条官道,十分利于行军,所以没多久,吕方和近三十万大军就浩浩荡荡出现在了玄武门外。

    吕方开始还有些小心翼翼,因为当初与派出的刺客约定,刺杀行动便宜行事,一旦得手,死的是哪个门的守将,就在同样的方位点火。这次着火的方向是正北,指的是玄武门,而吕方知道,玄武门十分大,这里的守将绝非寻常之辈,而据斥候观察,血凤旗日夜飘扬在城楼,可见镇守此门的将领很有可能就是赵太后本人。

    如果北方着火,血凤旗又消失,,意味着这次暗杀行动狙杀的正是太后,那可不是一条大鱼嘛。吕方对这个意外之喜既觉得高兴,又担心不够真切,因此部队行进中,他放出了几批斥候搜索北门情况,不过回报令他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四野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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