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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内突然的骚乱声已经惊动了正在帐中休息的王翦,他立刻从床榻上一跃而起,披上战甲,抄起放在床边的长剑,就要出帐察看此时外面传来一名亲随的声音:“将军,鱼山赵军突然来犯,人数不明,西侧值守的士兵们已经在抵御,请将军快出帐来主持大局。”

    王翦听完一撩布帘,走出帐外。众亲兵见到王翦出帐,赶忙躬身行礼。王翦扫了一眼,只见外面站着个不更打扮的士兵,知道是来报信的,道:“速带我去。”

    那不更应诺,领着王翦和一众亲兵来到大营西侧,此时秦营内战鼓声已起,大批秦兵涌向大营西侧,抵御赵军的进攻。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落下无数火箭,直奔秦军大营秦人最密集的地方而去。秦人猝不及防,火箭瞬间死伤无数,而没有到人的箭矢,则散落在大营各处,或烧着了营帐,或点燃了堆放的粮草,秦人惊慌不已,只能又分出人手去灭火。

    火箭纷纷而落,王翦恰巧走到那附近,还险些被一支流矢中。一旁的亲兵见状赶忙护着将军向后方撤去,箭矢的击方向多集中在营地西侧,他们只能向东面一侧退却。

    “将军,赵军怕是偷偷潜入了一旁山坡上,对我军营地发动的攻击。”偏将齐粟赶到,一边喘着气一边向王翦说出自己的判断。

    王翦退到了一个较安全的地方,看到远处赵军骑兵已经冲到了自家营寨边缘的木栏前,正要强行越过栅栏,幸而秦军拼死反击,连弩、长剑花样百出,才使得赵军没能更进一步。但本来正在抵御赵军的秦兵们因为从头顶来的乱箭,而逐渐开始混乱。受惊的战马在军营中哀叫嘶鸣,有一些因为没有拴上缰绳而开始四处乱跑,却不料撞上流矢,倒地而亡。

    王翦当机立断道:“齐粟,你速领五百陷队之士和两千兵士从东侧营寨出发,绕上南面山坡,突袭赵军的弓弩手,务必将他们全部剿灭!”

    “诺!”

    “除了两万人警戒频阳方向,余下人马都随我来!”王翦大声疾呼,迎着飞来的箭矢,重回西侧防守。[].秦军本来因为箭矢横飞而有些低落的士气,在看到主将身先士卒的那一刻又重新高涨起来。他们及时修补漏洞,将长剑从栅栏中伸出以击伤赵军,同时保护自己。

    一直在秦营附近查探的赵奢所部斥候,听见这些动静,立即飞马回频阳城,将战况报与了赵奢和褒成二位将军。褒成听完的第一反应是立即发兵,趁势夹击秦军。

    连日来最焦虑的人莫过于褒成,他从和太后分兵的时候就知道大军所携粮草不多,这些日子又一直没有得到补给,粮草就要告罄,自己这边的粮食却多得可以吃一半扔一半。该死的秦军一直挡在道口就是不挪步,他纵然是想运粮去鱼山,却也不能够。

    褒成心中虽急,但到底不是年轻人了,不像庞援那么毛躁,只是以商量的口气请示主将赵奢,是否该出兵与鱼山的太后大军呼应一下。

    赵奢背对着褒成,正擦拭着手里的弯刀,铁刃若是没有每日的心呵护,时间久了便要失去锋利的刀刃和慑人的寒光。

    褒成看不见他的脸,不知他此刻是在沉思还是什么,只是他擦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过了半晌,赵奢才道:“你意发兵多少?”

    褒成想着频阳乃是秦地,若是赵军倾巢出动难免反复,必是要留下一些将士来镇守来压制和震慑反抗情绪,且人不能太少,对于频阳这座大城池来说,镇守的人太少,一旦出现叛乱,很难镇压。如此关键时期,千万不能陷大军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于是他斟酌道:“王翦大军虽是连番折损,却是百足之虫,断而不蹶。现下仍有十余万骑,我军若是正面攻击人数太少难免吃亏。只是频阳不容有失,城内需留下两万军驻守,赵将军意下如何?”

    赵奢听罢点头道:“眼下看来,如此自然是最好。只是你我二人总要分一下,谁领兵去攻,谁留下来守。”

    褒成心里盘算着想自己带兵去,但是到底不该由自己开口,于是道:“听凭将军做主。”

    赵奢笑得和气:“我知褒将军一向以太后为重,此次若由你领兵去,我觉得再合适不过了,我留下来镇守频阳。”褒成听赵奢这么一说,正遂了他的意,心中也感激赵奢体贴的安排,留了两万锐给赵奢,这才点了兵马去夹击秦军。

    南山坡上,赵军的弓弩手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庞援领着他们居高临下攻击营寨中的秦军。秦人阵脚大乱,仓促组织起来的还击本伤不到他们分毫,只偶尔有弩机发出的几箭矢能够飞上山坡,却本伤不了人。

    庞援杀得兴起,亲自指挥着弓兵们每一轮的击,丝毫没有观察周遭的变化,更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齐粟带着两千五百名士兵悄悄上了山,五百陷队之士走在前面。他们既没有打出旗号,也没有发出声响,小心翼翼地寻找赵军的踪迹。

    “弓箭手准备!”齐粟爬得气喘吁吁,腔中灌满了冰冷的空气,让他觉得刀割般地疼,可这一刻心中却是狂喜——赵军就在此处,且对自己毫无察觉。

    他朝陷队的士兵做了一个向下的手势,每个人都心领神会,猫着腰尽量将自己隐藏在枝干和灌木的后面,前行时极力保证不发出一丝声响。

    秦人本就天生崇尚武力,所有士兵都是敢死之徒,因此无人戴有头胄,而陷队之士则是从不怕死的秦人中挑选出的敢死队,一支军队中这样的人并不多,但却对提升士气,提高整体战斗能力有着极好的效果。

    齐粟一点一点接近了赵军的弓兵,直到他觉得距离短到再接近,敌人即将发现他的时候,突然站起身,拔出长剑大喊一声:“杀光赵狗!冲啊——”所有秦人都不再潜行,纷纷站起身子拔剑狂奔。

    庞援确实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他甚至没有想到在被完全压着打的情况下,还有秦人敢冲出营寨上山来,因此他绝大部分的士兵都在战斗状态,几乎无人负责周边的警戒。直到齐粟带着部下扑上来,毫无准备的庞援和赵军才大吃一惊。

    赵军赶忙调转箭矢方向,朝偷袭而来的齐粟等人去,营寨中秦军的压力骤减,王翦正在密切观察局势,见从山上下的箭矢明显减少,知道偷袭奏效,赶忙调来大股军队协防西营,一时间正面进攻的乐乘等人感觉敌人防守越发坚固,本来即将告破的敌军营寨又变得坚不可摧。

    庞援一边指挥,一边焦急地拉满弓箭对准一个秦兵放箭,那名秦兵左中箭,依着惯跑了两步倒了下去,再也没能爬起来,但跟在他后面的同伴面不改色,越过他的尸体继续向赵军杀来。

    秦人发起攻击时离赵军已经很近,几乎在三四息的时间内就冲进了赵人的阵地。赵军只来得及向偷袭者出了一轮箭矢,便不得不将弓箭掷在地上,拔剑相向。只是术业有专攻,这部分赵军来自武安,善却不于剑法,加之突然间遭袭有些惊惶,又闹不清敌人来了多少,个个心猿意马,本不是秦人的对手,转眼间竟被砍杀了百余人。

    陷队之士的勇猛程度超出了赵人的预期,他们甚至连甲衣都不穿,大冬天的袒露,挥舞着长剑四处乱砍,等闲无法近身。赵军不知这些冲在前面大吼大叫又不怕死的人只是秦军的敢死队,以为秦人个个都如此勇猛,自忖难敌,开始有了退却之意。庞援不知秦人来了多少,又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只望见秦军源源不断地向自己发起进攻,生怕自己被秦人包了饺子,把这九千弓兵全赔在山上,自己无法向太后交代,赶忙带着自己的部下且战且退。

    赵军并不知秦人连他们人数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何况这些武安军因为疏于近战,难与骁勇的秦兵匹敌,都被吓破了胆,拼命往山下逃。秦军见赵人不敌,越战越勇,一路顺着山势直冲而下,犹如猛虎下山,气势自然不同,赵军被冲得七零八落,一血连败之耻。

    赵相如一直在营中高处盯着战场局势,见山上箭矢突然零星起来、秦军鼓声大作便知不好,急忙派了偏将莫资,点了一千骑兵前去接应庞援。齐粟冲下山,在山脚下砍了两名赵兵,割了首级后,起身还要再追,却见对面突然来了一路赵军骑兵。齐粟到底还没杀红眼,知道今天讨不到太多便宜了,赶忙下令士兵停止追击。

    莫资顺手砍了几个追近了来不及回撤的秦兵,见秦军退去,也没有追击,只管送了逃回来的弓兵回营。

    作者有话要说:周六了,休息下~~~周日更新

    175频阳之战(十)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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