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任谁叫门也不肯应。郁归凡担心她的身体,急得正要命人破门而入,黄景常却出现了,后面紧跟拽着他袖子不放的燕于飞。

    “归凡,我同萋萋谈谈。”黄景常秀气的脸依旧一派平和,但在他转脸面向燕于飞的时候,线条却瞬间柔和了许多,“阿飞,你这里等我。”后者听话的点点头,自觉撒了袖子走到门边坐下守好。

    “萋萋,我是景常哥哥。”黄景常对里面喊了一声,起初并没有一点声响传出来,但没多久门就从屋内开了一个缝,黄景常推门而入又回身自门内锁上。

    “我们走吧。”郁归凡盯着禁闭的房门看了一小会儿,转头喊我离开,“景常表哥自会处理。”

    我点头称是,又对地上坐容端正的燕于飞嘱咐:“你好好坐在这里,不要乱跑。”他却目不斜视毫无回应,顿时恨得我牙根痒痒,这货不管是在清醒还是呆傻时,都是甚不得我心啊。

    “掌柜的到底同你说了什么?”那天两人谈了不到一个时辰,萋萋便从屋里冲出来找吃的,生龙活虎之迅速简直令人称奇。

    “表哥跟我打了赌,他说若是三年内我能让燕大哥自愿喜欢上我,他就自觉消失在我二人面前。若是不能,我就放下燕大哥,永远不打扰他们。”萋萋看上去信心满满,“还有半年时间,我一定会让燕大哥喜欢上我的。”

    望着她稚气执着的小脸,我那句“男女有别”就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年轻真好啊,我摸着自己的老脸不无感慨的想着,若是我也能有她这份令人称羡的勇气,现在会不会就不必远走他乡了,不知不觉我已经在楚门蹭了两年多的饭。

    这几日楚门有了件新鲜事,莲池中央据说百年才开一次的雪顶睡莲,竟有含苞待放的迹象。这一生才能遇到一次的奇事,连郁归凡做王妃的表姐都跑来凑热闹,同行的还有北川的长平公主谢琬琰。说到谢琬琰,她同哥哥还有一段过往。

    她曾作为北川使节前来恭贺拓朝枫新帝登基,那时哥哥作为七夜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礼部侍郎,负责接待和安排谢琬琰的饮食起居。那段日子哥哥不是在谢琬琰下榻的别馆,便是在前往别馆的路上,得了新鲜玩意儿也第一个想着往她那儿送。我笑他总算是千年的榆木脑袋开了窍,还怂恿他去跟拓朝枫表明心迹,我也好多个公主嫂嫂。哥哥闻言却随手给了我一个爆栗,警告我不要胡说八道,免得污了长平公主的名节,可眼睛里却满是我读不懂的寂寥。

    长平公主在七夜又呆了两个多月,便请辞离去。哥哥骑马将他们一直护送到了边境,而不过一月便传来长平公主下嫁北川骁勇将军的消息。那日我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哥哥,我在屋子里等得都睡着了,拓朝枫终于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哥哥扶了回来。

    我这哥哥性子虽跳脱,但平日素养极好,饮食喝酒皆控制有度,鲜有过分,如今这般烂醉如泥,想必谢琬琰成婚对他是受不了的打击。我将他在床上安顿妥当,回头见立在一旁的拓朝枫也双颊泛红,似是喝了不少,便顺手给他倒了杯茶。这是我同他在登基后第一次见面,一时不知是行君臣之礼,还是如常相处,只好颇有些尴尬的沉默不语。

    他却一口喝干了杯里的茶水,将茶杯扔回给我:

    “还是这样呆呆笨笨的没长进,再给我倒一杯。”

    听他自称“我”而非“朕”,我顿时松下一口气,只跟他如常相处。

    “哥哥他……”我将斟满的茶杯重新递给他,又望向榻上的哥哥。

    “他心里苦闷无处排遣,只能借酒浇愁。”他踱至桌前坐定,慢慢品着手里的茶。

    “是因为长平公主?”我挨着他坐下。

    “你竟知道?”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点头:

    “我曾劝他求你赐婚,他不肯。”

    他默然,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半晌缓缓说道:

    “嫣儿,我不能答应他。参辰明白,那谢琬琰亦明白。”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握住我的双肩扳过来面对他,漆黑的瞳仁直直盯着我,“我希望,有朝一日你也能明白。”

    ☆、琬琰

    绿筱媚青涟,娇荷浮琬琰——上次来七夜,我未来得及一睹长平公主的芳容,今次于楚门中相遇,顿觉唯有她的形容举止,才不辜负“琬琰”二字。园中那一池浮漾百流暗香萦绕的莲花,竟生生被她比下了颜色。与他同行的郁文茵若单看,也是一位冰肌玉骨的美人,此时一比举手投足间却不免少了些飘逸出尘的风华身段,怪不得会令我那平素眼高于顶的哥哥一见倾心,念念不忘。

    然而虽贵为公主,谢琬琰却也不免受制于人,燕于飞曾经同我分析过当今北川的局势。北川皇室大权旁落,太后母家权势滔天公然干政,太后的胞弟薛伯庸更是目中无人自恃功高,屡屡在朝堂之上让年轻的皇帝颜面扫地,民间更有“宁入薛府,不为公主”的市井童谣。楚门的发迹曾仰仗北川皇家的荫蔽,多年以来一向与皇室共进退,如今长平公主亲临楚门,恐怕朝中形势已经剑拔弩张,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这北川是要变天了。

    果然,谢琬琰下榻后,郁归凡开始忙碌起来,早出晚归的一连几日都抓不到影子。黄景常也好不容易说服了燕于飞,让他陪着萋萋去远在随曲的外婆家省亲。

    “忙过这阵子,我一定去接你。”黄景常拍拍燕于飞紧抓着他不放的爪子安慰道,“你帮我保护好萋萋。”

    “景常!”燕于飞不舍的将黄景常搂进怀里,“你可一定说话算话。”

    “一定。”黄景常安抚着燕于飞的后背保证道,不在乎周围人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掌柜的这样倔强内敛的人肯同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想必一定是动了真情而且用情很深,燕于飞这黑心鬼,只是变傻真是便宜他了。

    “景常哥哥,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么?”萋萋扑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满脸跃跃欲试的兴奋,“这段时间,就只有我跟燕大哥在一起,若是成了,你可不许反悔。”

    “好。”黄景常微微点头,露出个无奈的浅笑。

    目送载着那两人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黄景常微微叹下口气。

    “掌柜的可是担心燕于飞真的被萋萋抢了去?”见他情绪有些低沉,我不禁开起了玩笑。

    “并不担心。”他摇头,“只要他喜欢,怎样都是好的。”

    “燕于飞那黑心鬼定是上辈子救过许多人,才能这辈子遇到你这样全心全意待他的傻瓜。”我不满的撇撇嘴,“掌柜的你要把他宠到天上去了。”

    “有朝一日,你也会遇到那么一个人,让你觉得这世上除了他的幸福,其他什么都不甚重要了。”

    我不语,低头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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