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以为我不愿说,便换了个问题:“你叫什麽?”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骆筱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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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与偷盗之人如此有缘。

    下了马车之後,那人付了钱,便让马夫赶著马车走了,之前我并不知道他是何人,还以为马车是他的,结果他告诉我,是为了照顾我这个昏死得手脚不得动弹的病患,才雇的马车。

    本想与他就此别过,但是如此一来,日後却不知如何找他,他倒是大方,说不需要了。我想请教他的尊姓大名,他哈哈大笑:“免了,你若去打听我,只怕是惹祸上身啊。”

    呃?所以我是被什麽恶霸救了吗?可是眼前人,怎麽看也只是一个年纪比我稍大的普通百姓啊。

    谈话间,有一个富甲一方模样的商贾趾高气扬地非要从我们中间过去,虽然小爷心里不爽快,但这毕竟不是墨莲,没有老爹罩著,我也不敢肆意造次,我和他都各自退後一步让开了道。

    没想到等那商人远去了,他忽得手上多了一个钱袋:“天色已晚,要不要一块儿住店啊?反正有人请客。”他笑著看著商人离去的方向。

    愣了半响,我才惊觉,原来,我居然被一个江洋大盗所救?!难怪他说打听他会惹上是非,看来一定是结怨多了,人人得而诛之啊。

    我这是造的什麽孽啊?

    我救的,是离江这个盗了他人镇派之宝的偷儿,如今,救我的,是名符其实的盗贼,上苍啊,你玩我呢。

    这天色的确不适合赶路,但我也的确不想和此人再一路同行了,如若被误以为是他的同党,小爷我身无半点功夫,岂不是容易惨死冤刀之下?

    他回过头来一副了然的模样,对我笑得令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据我说知,你身上没有钱吧?”

    小爷我身上确实没钱,就算有钱,你在救我的第一时间也该被你全数摸走了吧?

    越想越觉得可能,愣是把小爷对他的感激之情磨灭的差不多了,如果上天能让我自己抉择,我定不会选择此人做我的救命恩公。

    不过我是什麽人,墨莲的教训就是看钱不看人,当即我便应了下来,总之明日豔阳一起,便各奔东西,仅此一夜又何妨?

    “我说,恩公,你至少也该告诉我您贵姓吧,难不成真让我一路称呼您为恩公?”

    他挑眼想了一下,“锺耿空空。”

    “锺耿?真是少见的姓氏啊。”

    “只要你不去打听我就万事大吉了。”

    我自然知晓,虽然我是下九流的人,可也是爱惜小命的。这天地间,我骆小娘,哦不,现在是骆筱良最在乎的三样东西,路离江为首,吾命次之,银子再次。

    所以我绝不会傻到自己跑去跟人家宣布自个儿跟江洋大盗有关联。

    但是眼前的关联还是要的,撇开我如今身无分文不说,就算有,我估摸著也会接受这盗儿的邀约,说句实在话,这红尘滚滚之中,何人不爱钱?

    那些商人就不必说了,没人期待他们煞费苦心经营商号是为了兼济天下。还有十年寒窗苦读的书生才子们,也难以痴想他们只是一心一意为了江山社稷,谁不私心衣锦还乡啊。还有天底下各类营生,哪个不是为了一文两文而斤斤计较,所谓最明目张胆空手套白狼的小偷大盗贼儿,就更不必希冀他们会劫富济贫了。

    随空爷,嗯,“锺耿”这个姓氏不仅不多见,而且因为是复姓而稍稍拗口,所以我便称他为空爷,我们一路打听著这小镇最好的客栈而去,看来,这人也是不受罪的主儿,这他人之财挥霍得如此心安理得,还非要挑好的,虽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不过如此看来,以後我还是小心为妙啊。

    跟著这个名叫锺耿空空的相貌平平的有点偷盗手段的男人,走进这家客栈时,我还自以为是地觉得捡了大便宜呢,可惜当人在眼下做一个决定时,并不能预料到它正确与否,只有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之後,历经沧桑变幻,再回首,才能断言是否做对了。

    所以,此时的我,并没有想到,我居然上了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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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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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想要打听消息,天底下最方便的去处便是客栈茶楼。这些个端茶倒水的小二哥,个个猴精猴精的,可谓学富五车啊,比说书先生还要见多识广呢。所以对於想要打探消息的,来这些个地方就对啦。

    不过,对於像我这般只想安安静静吃个晚饭的人来说,实在是种煎熬啊。先别说各种不同话题错综复杂,四周人声嘈杂,这我倒习以为常了,毕竟墨莲的大堂也好不到哪里去。最主要的是,我对於他们所说的,一概不知,听得我云里雾里,而偏偏,那些我不熟知的事物,都那麽吸引我,搞得小爷心痒痒的,竖起耳朵认真去听,结果夹东西屡次失手,撒了满桌子的青菜萝卜花生玉米。

    对面只手撑桌,只手提著酒壶就往嘴里倒的人又一次向我瞥来一眼,我赶紧正了正为了听清楚隔壁桌谈话而斜得不像样的身子,轻咳一声,装作认真吃饭。

    “你们听说了吗?伍府珍藏的名药被盗了!”

    伍府?是不是王爷嘴里的“伍家”呢?不过天下姓伍的多了去了,不会这麽巧的吧。

    想到这,我突然感慨万分呐,两天前我还是坐著馆子里陪人卖笑的小倌,还见到了明知生活在同一个朝代同一个天下却有著天壤之别的大人物,那是做梦都不可能梦到的事情啊!

    看看自己行动不便的右脚,唉,怎麽短短两天,就翻天覆地似的呢?

    “谁偷的?客倌你居然问是谁偷的?!”那小二哥夸张地一脸错愕,嘴里都能塞进两个馒头了。

    “有什麽不妥吗?”那客倌疑惑地问道,连我也放下筷子仔细去听了,

    “天呐!这世间能闯进伍府然後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完东西全身而退的人,除了锦衣卫就只剩下锺耿空空啦!”

    我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人,那人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喝著酒,见我瞧他,也瞧了我一眼,之後就继续夹著凤爪啃去了。

    “这锺耿空空是何许人也?这名字不常听见啊?”那客倌一道问出了我的心声。

    “天呐!你居然连锺耿空空都不知晓?!”我说,这小二哥不去瓦肆做说书人还真是可惜啊,这般神情兼备啊。

    “这有什麽?我乃一介书生,又不是江湖人士,哪里知道这些人?”那客倌也受不了小二哥的装模作样了。

    “好吧,小哥我今儿个就给您讲讲这锺耿空空的江湖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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