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泽背上有伤,这会儿正趴着,很是不舒服。他想翻身,没受伤的那边肩膀立刻便被人按住了。

    滕冉帮他将被子向上拉了拉,“你别乱动,要什么告诉我。”

    洛清泽稍稍活动了下微微有些僵硬的脖子,“我没什么事,睡着了就好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滕冉对站了一屋子的人道:“听他的吧,你们都回去吧,我在这里就好了。”

    “我说的‘你们’里,也包括你。”洛清泽道。

    “我等你睡着了就会走,你要想让我早点回去,那就快些睡觉。”滕冉这般说着,心里想的却是要彻夜守着洛清泽,不然他烧得晕晕乎乎,出了什么事可就糟了。而且他身上那么多伤,他睡着了乱动,又碰到哪里也是麻烦。

    洛清泽没再和他争,“随你吧。”

    将保罗等人送出了门,滕冉又坐回到洛清泽床边,“我听你声音哑得厉害,要喝点水么?”

    洛清泽拧着脖子吃力地看着滕冉,回想着他与自己的相处中越来越温顺的模样,还有自己出事时他的惊惶,以及此时此刻眼里的忧心。洛清泽开始觉得,滕冉不答应自己,恰恰正是因为他也一样喜欢着自己,只不过尚有其他事要顾虑,比如白嵩宇,比如滕士康。

    可能是受高烧与药物的双重影响,洛清泽将害怕两情相悦后自己又不能长久陪伴滕冉的事完完全全地抛到了脑后,伸手握住滕冉放在自己身侧的手,认真道:“冉冉,先前那个你没回答的问题,我要你现在给我答案。”

    ☆、决心

    滕冉的手蓦地颤了两下,好一会儿才轻轻笑了笑,弯起的唇角却有着不易察觉的抽动,“怎么突然扯到那里去了,已经很晚了,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快点睡。”

    话已经说出口,洛清泽自然不肯再轻易放过他,“你给我答案,我就会睡,不然我们就这样耗着。”

    “这些话等你病好了再说。”滕冉渐渐不自在了起来。

    高热让整颗脑袋都昏昏沉沉的,洛清泽的思绪却清晰得可怕,那颗面对滕冉的时候特别容易软下来的心此时竟也坚硬了起来,“冉冉,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

    滕冉站起身,“我没有逃避,我只是需要时间。”

    洛清泽忍着伤口的疼痛慢慢坐起来,“如果你对我也如同我对你,那么就点头,不管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面对;又或者你对我一点那样的感情都没有,也请你明明白白痛痛快快地告诉我,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的选择。”

    痛感在滕冉心里升起,从起初轻微的刺痛很快变成几乎快要令人窒息的剧痛,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状况,和白嵩宇几次三番要求自己对洛清泽所做的事巧妙地重合了。

    洛清泽对自己表白,自己无法给出他确切的答案,这对他来说不是折磨又是什么?

    可是明明就好好的,他也答应了给自己时间,为什么又突然提起这件事?

    看他就那样站在自己面前,对于自己提出的问题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洛清泽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把他本就没有多少的耐心挥霍一空,洛清泽单手托着头,不满道:“还要想多久?”

    “你看上去精神挺不错的,应该不用我在这里照顾了,”滕冉向后退了两步,“我还是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他刚一转身,手腕就被人抓住了,随即身体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拖拽,让他感觉自己几乎已经离开地面飞了起来。

    下一刻,他就跌在了洛清泽柔软的大床上。

    再下一刻,洛清泽的脸就出现在了他的上方。

    滕冉心跳有些乱,抬手推着压在身上的洛清泽,“清泽……”

    洛清泽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将滕冉的一只手按在床上,让他动弹不得,“再动可能会碰到我的伤口。”

    滕冉不敢动了,紧紧抿着嘴唇,却不敢看洛清泽的眼睛。

    看到他眼底极力想要掩饰的恐惧,洛清泽微微皱起眉头,“你害怕我么?我哪里让你觉得害怕?”

    “没有,”滕冉声音很小,“你可不可以先让我起来?”

    洛清泽不再顾虑手臂上的伤,伸出右手捏起滕冉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想起来就回答我。”

    滕冉的头拼命向一旁扭去,可却敌不过洛清泽的手劲,在他不由分说的逼迫下,眼里渐渐漫上水雾。

    如果今天不是出了这样一件事,如果不是后来接到白嵩宇那通宣告这只是警告的电话,被洛清泽这样逼问,滕冉觉得自己大概会在无处可躲的情况下点头答应。

    但是他知道了,这些危险是他带给洛清泽的,他是真地怕了,怕往后还有更加可怕的手段在等着洛清泽。那些只存在于言语中的威胁一旦被现实化,滕冉所能维持的坚强便悉数被碾碎。

    一步行差踏错,很可能会带来万劫不复的后果。

    迟迟等不到他的回答,洛清泽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他放开钳制着滕冉的手,撑着自己重得几乎要抬不起来的头。

    “你压得我快要透不过气了。”滕冉一边轻推他一边软声争取自由。

    “我也不想一直这样下去。”洛清泽听到自己的说话声,嗡嗡嗡在脑中回响,好像自带循环立体音效一样。

    挣扎了半天好像没什么效果,滕冉累得几乎气喘,“那就……”

    “你的答案。”今晚的洛清泽超乎寻常地执着。

    滕冉闭上眼睛,努力让泪水回流。

    “冉冉,”洛清泽已经全然不顾及身上的伤,左手稍稍撑起身体,右手轻抚着滕冉的侧脸,“告诉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滕冉双眼却闭得更紧,“不要用这种方法逼我。”

    洛清泽却似看不到他的痛苦一般,已经沙哑的声音里竟透着淡淡的哀求,“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了,是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所有意义,我真地……不能没有你……”

    这毫无疑问是他两辈子加起来最软弱的一次了,他没有求过谁,也没有在谁面前这样明显地示弱过,说出这些话,已经耗尽了他全部力气。

    可惜,天不遂人愿。

    “你不要牵挂我不就好了!”滕冉觉得自己那颗拼命保持理智的心就快要被洛清泽攻陷,他不想自己终会受不住洛清泽的威逼和诱惑,从而做出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决定,只得这样歇斯底里地喊出来,以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沦陷,“为什么又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你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我承受不起你这样沉重的感情,什么牵挂什么意义,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不要随便加诸在我身上,给我平添负担!”

    洛清泽怔怔地看着他,手还停留在他颊边。半晌,他才自嘲地笑了,“这就是你的答案,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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