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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苏嫣哪里能坐得住了?她暗暗托兰若将苏芷唤来,兰若本不答应,可想着见见二小姐,也不会出甚么大错的。

    苏芷顽心很重,一听长姐唤她,自是乐的过来,苏嫣便将以前从市集买来的蝴蝶纸鸢取出,似是不经意地摆在案头上,纸鸢花花绿绿的,十分显眼。

    小苏芷虽是吃着茶,可眼神儿却直往那纸鸢上瞟,苏嫣见状便道,“今日天气这样好,可惜不能出去放了。”

    “我…”苏芷正想答应,又想起赵氏的话来,只得说,“夫人说不教姐姐出门。”

    “我娘是怕我顽淘,冲撞了客人,咱们到后花园去,决计不会被瞧见的。”苏嫣进一步哄道,“便是教人瞧见了,我就躲到别处儿,蒙混过去,左右不会算到你头上了。”

    句句说到苏芷心里头了,见她仍不动弹,苏嫣便将纸鸢收了起来,说,“入秋之后,这样晴好的天气恐是不多了,还是收起来,明年开春再顽罢。”

    “长姐,那咱们道后院去罢,只顽一小会儿,别教人发现了。”苏嫣便与她勾了勾手指,道,“你知我知。”

    出门前儿,她将兰若支走了,后又装扮一番,二人沿着回廊溜了出去。

    后院人烟稀少,蒿草繁茂,许久不曾有人陪她顽,苏芷愈发似那出巢的鸟儿,拉着线圈儿,放的十分起劲。

    苏嫣则做于花丛中,望着苏芷那天真的模样,想到日后许是相见无多,不免有些个感怀。

    “长姐,你也来和芷儿一起顽呀!”苏芷一面儿跑着,一面冲她挥手,苏嫣便提了裙摆,笑着跑了过去。

    一双姊妹笑闹着,渐渐地就移到了院墙下,苏嫣手中一抖,那纸鸢在空中摇摆了几下,径直斜落到内院去了。

    “怎地掉了!”苏芷将小嘴儿嘟起,苏嫣便安抚,“无妨,姐姐偷偷去捡回来,你替我好生守着。”

    苏芷用力地点点头,便蹲在墙角下等候,直到苏嫣裙摆一晃,消失在门内。

    苏嫣疾走了几步,转过院门儿,手里攥着在那纸鸢,沿着回廊直直往前厅去了。

    却说苏复正同赵氏一道接待客人,好劝了几回,对那选侍嬷嬷说女儿久病缠身,颜面不得以见人。

    起初那选侍嬷嬷不为所动,赵氏便道,女儿咳疾未愈,恐污了圣体,铸成大错儿。

    见选侍嬷嬷松了口,苏复便使了眼色,李管家便端了方寸打小的银盘上来,红色绸布下,隐约可见数块儿明灿灿的金条。

    赵氏陪着笑,正要开口,忽听门外哐啷一声儿响,侧门儿便教人撞开了,几人回头定睛一瞧,那门外站着的,可不就是称病的苏嫣了?

    苏老爷干咳了几声儿,赵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很是难堪,忙地冲苏嫣使眼色,李管家就过去掩门,选侍嬷嬷却先一步站起,“这位可是苏大小姐?”

    苏嫣便上前行礼,歉疚道,“我大病初愈,没能听得父母教诲,还望嬷嬷见谅。我久病于房中,今日才感觉好些,不想却扰了客人。”

    选侍嬷嬷瞧了瞧苏复,笑道,“如此看来,小姐病体痊愈,想是十五日后的殿选,自然是能去得了,苏大人盖了印,我还有几家要拜访,就不多叨扰了。”

    “嫣儿的病情时好时坏的,只怕有损圣体安康…”赵氏急着辩解,将苏嫣推了推,可她只垂手站着,一言不发。

    “中太医医术高明,小姐若是入了,想是很快便能大好了。”

    待了片刻,苏复终是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由她去罢!”

    说完再不犹豫,径直盖了官印。

    赵氏心中万分不舍,也只得听那选侍嬷嬷说完规矩,人一走,她的泪珠子登时便掉了下来,哽咽着说,“你这孩子,怎地如此不听话,那里有甚么好的,教你迷了心窍,非要进去不可?放着好日子不过,硬要往那火坑里跳…”

    苏嫣只静静答,“女儿志向若此,只求父母体谅。”

    “为父不指望你如何风光,亦不指望你光耀满门,你好自为之罢!”苏复叹罢,拂袖而去,留得赵氏独自抹泪儿。

    因着此事,苏芷被苏老爷狠狠地责罚了,罚她数月不得出门顽耍,周氏虽是心疼,却不敢在这关头上触了霉头,只得苦水往肚里头咽。

    苏嫣拿了点心去瞧她,见苏芷伏在床头,一语不发。

    她走过去唤了几声儿,将她身子扳过来,苏芷却是双眼含泪,瘪着小嘴儿,忍着气儿。

    “都怪姐姐不好,以后天天给你送好吃的赔罪,可好?”苏嫣哄了哄。

    谁知苏芷仰起脸儿,问道,“爹爹说,因为芷儿犯了错儿,全家人就再见不到长姐了。”

    苏嫣一愣,抚着她的发道,“姐姐就在这儿,怎会见不到的?”

    “夫人说,你要进做娘娘去了,不会再回来了。”说着,便真真哭了起来。

    这话儿说的稚气,可教她心头酸楚不已,这一去,合家相见时,不知是何年月了。

    她将苏芷揽到怀里,安抚了几句儿,说,便是当真入了,就接她进顽,里有各色好吃的、好顽的。

    苏芷一听,想了想,果然不哭了,撑起身子问,“长姐也会变坏么?就像上回罚你的那位娘娘一样。”

    “不会,姐姐永远不会伤害你。”两姐妹搂在一处,又一同将那点心吃完,才各自睡下了。

    秋雨连绵不绝,下了好些日子,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赵氏已有几日不曾见她,连用饭也是端到房里,苏嫣明白,她是心疼女儿,似这般不攀慕权势之家,实在是难得。

    她亲自下厨,煲了一盅鳜鱼笋丝汤,端到赵氏屋里。

    大约站了半个时辰,赵氏才将门打开。

    苏嫣将鳜鱼汤放下,道,“娘尝尝女儿的手艺。”

    见赵氏许久不答,只得转身离开。

    “这些日子,你将礼仪琴书仔细温习一遍,若是将来入,自是少不了的,还有你这顽淘的子,也要改一改…”

    说罢又是一声叹息,她声音微哑,可见憔悴,苏嫣便趁势偎到近前儿,道,“女儿记住了,到时候绝不能损咱们苏家的脸面儿。”

    “说甚么脸面儿,你能平安便好。”

    苏嫣晃晃手臂,笑道,“瞧您说的,表姐也在里,林姐姐也要参选,我们互相照应着,娘只管将心放在肚子里罢。”

    “你父亲不见你,心里却疼得紧,你莫要怪他。”

    苏嫣点点头,赵氏又道,“文远那里,你也需得一个交代,我实乃不忍心…”

    入那一日,丑时刚过,苏嫣便被窗外那几只青鸟唤醒了,她迷蒙着眼,但见骤雨初歇,半轮弯月如钩,倒挂在那一丛西府海棠的树梢头,天边儿已微微泛起了白光。

    苏嫣这会子大约醒了,这几日歇息的很好,养的起色红润。

    兰若还没起更,她便自行梳洗了,坐在镜前上妆。

    这一张面皮,便是不施粉黛,也足见颜色。只是今日华清里,定是群芳镜像逐艳,要保万无一失,自不能大意了。

    她本就肤色莹白,只挑了几缕玫瑰露匀在细粉里头,将面颊和雪颈薄了一层儿,唇若朱丹,添一份红色,便嫌太浓,只得用蜂蜜酿制的唇脂,均匀涂了,越发水灵娇嫩。

    待妆成之后,她左右端详了,遂捻了一撮儿朱砂香粉,在眼皮眉梢间轻轻一抹,霎时明眸流转生波。

    兰若端了铜盆推门儿进来,却见小姐已是梳妆完毕,坐在镜前回眸,若流云绯霞。

    “小姐起的这样早。”兰若过去,替她细细理鬓。

    苏嫣忽而摆摆手,道,“你先坐下。”

    兰若见她不似顽笑,便站到面前,苏嫣抬眸,容色静丽,道,“你我朝夕相处也有六年,可愿随我一同入?”

    兰若一听,屈膝便跪下了,“小姐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

    “话儿却不是这样说的,上回你也瞧见了,我不过是犯了小错,就显些丢了命,在里做主子的已是多有为难,况那些下下人。你服侍我多年,情分不浅,若你心有顾虑,我决计不会强求,不论是留府服侍老爷夫人,或是许个人家,我自会替你安排妥帖。”

    兰若仍是跪着答,已见泪痕,“奴婢早已想过,必追随小姐入。”

    “傻丫头,你要与我同去,也不必闹得生离死别一般,若我能得皇上眷顾,便有我风光一日,就保你一日周全了。”

    兰若这才破泣为笑,“有小姐这句话,兰若便知足了,时辰就要到了,我去将衣服取来。”

    一席早膳用的十分缓慢,因着怕弄花了妆,苏嫣只喝了几口花茶,便不再进食,只陪着家人同坐。

    赵氏替她夹了菜,便道,“里的吃食,哪有家里的好。”

    “且不说女儿不一定会选中,便是真入了,也是锦衣玉食,怎会受苦了。”苏嫣知她不舍,特意宽慰了几句儿。

    一家子人便不再说话,待将她送上车马,苏复才开了口,“凡事小心,三思而行。”

    苏嫣望着仍站在远处的阖府老少,久久没讲车帘放下,直到轩车消失在街尾,再也瞧不见。

    通往玄武门的路宽阔笔直,一路上皆是入选秀的车马,苏府虽不是甚么高官世家,也不能教女儿太寒酸了,这一顶翘盖四角车,内外皆是重新漆了一遍儿,马匹是新配的,四蹄健壮,打外头看去,颇具气派了。

    马车有序前行,奔着巍巍皇城而去,到底是官宦人家,虽多却不拥挤,次第而行。

    她微微撩开帘子,便见斜后方是一驾拢花车,里头坐的正是京兆知府谢大人之女谢云锦。

    前方一顶黄带轩车,不知又是哪家,左右瞧了,却不见林府的。

    半个时辰,便到了玄武门脚下,一眼望不尽的门前儿,各色车马停靠,众多卫尉监守城门,人总管则盘查往来行人。

    苏嫣扶正了发髻,由兰若搀扶着下了车,罗裙委地,步态娇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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