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色厉内荏,心情烦乱,从广州飞回来的一路上,我都为家阳父母亲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而觉得震惊,而另一方面,她的话也把我心里,一点点最敏感,最在意的东西剥开,暴露在阳光下:我,并不能,给家阳一个完整的家。

    家阳问我:“我把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怎么后来还要去非洲?”

    “家阳,”我拨拨他额角的头发,“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他看我:“你说。”

    “我们两个,曾经有过一个小孩子,还是在我没有出国之前,我在大学念书的时候。

    没有跟你商量,我自做主张的把他拿掉了。

    手术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家阳,我可能没有机会再有小孩子了。

    家阳,我不能,为你生一个小孩子了。

    所以我想走的远一点,我配不上你。”

    没有几句话,可是,说的真是艰难。我的喉咙疼。

    家阳没有说话,坐起来,看看我,又伏下身,手放在我的肚子上,他的手,非常温暖。

    他搂我入怀,轻轻问:“当时,疼不疼?”

    “有点。”我说。

    “有点?”他问。

    直到现在,我仿佛仍能感受的到那贴着我的脊背的冰凉的手术台和上面苍白色明晃晃的灯光,还有,我体内那翻江倒海般剧烈的剧痛。

    可最深的痛在心里,我总是想起,我失去了与家阳的孩子,心脏便会一剜一剜的疼痛。

    家阳说:“你没告诉我,是怕我为难,对不对?”

    “……”

    他搂紧我,亲亲我的额头:“菲,我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所以以后,再也不要想跟我分开了,你让我照顾你吧。”

    “我知道,你喜欢小孩儿……”

    “可是,我们在一起,是因为我们要在一起,不是为了生小孩,这个道理你总是懂的吧?”

    我也搂住他,脸贴在他的身上:“恩,你说的对。”

    “而且,我觉得,我们这样在一起,太圆满了一些,这样一个小小的遗憾可以证明上帝是公平的,我就更有安全感了。”

    我重重的点头。

    深藏许久的秘密,终于在今天告诉家阳,我就轻松了许多。好象负重跋涉了很久,如今男人说,这包袱让他来背。

    原来事情如此简单,这个人,枝繁叶茂生机勃勃的树一样,可以让我依靠。

    “再说了,菲,你想一想,咱们两个,又有学问,长的又好,再生个大白胖小子,还让不让别人活了?”家阳说。

    “对啊。”我觉得他说的真没错,总得给别人留点空间吧,“这也是为了生态平衡啊。”

    “而且,”家阳认真的说,“如果不用生小孩,我们就不用戒烟了。你知道,小刘为了当爸,有三个月没吸烟,都馋死了。”

    “对啊,我们也不用控制喝酒了。”

    “嘿嘿,也不用避孕了。”

    “哇哈哈,什么时候想做都可以。”我说。

    家阳的眼睛亮晶晶的,慢慢压在我的身上:“现在行不行?”

    “你都受伤了。”我摸着他的脸,亲亲他,又亲一亲,“不疼啊?”

    他拧着眉毛跟我说:“忍着就更疼。”

    虽然我早有思想准备,不过第二天上班,我正翻译致联合国公函,当处长把我叫去办公室,告诉我,从现在开始停职休假,直到春节之后,听候人事部门安排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发愣。

    我拿着自己的东西往外走,心里想,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求仁的仁,没有遗憾。

    回了家,家阳看我拿了东西:“停职了?”

    “恩。”

    “我也是。”他说,“人事处今天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不用去上班了。”

    第六十五章

    程家阳

    我们在餐馆吃饭,商量以后的打算。

    我说:“我真的早就不想在这里干了,咱们去上海,去香港,不然,去巴黎,布鲁塞尔,我那里有很多朋友,凭咱们俩,到哪里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菲吃着油菜说:“我觉得咱们不要冲动,以静制动。上面就说停职,没说炒咱们啊,看看情况再说。哎,你不要吃羊肉,这是我的,对你的伤口不好。”

    其实,在收到人事处让我停职的电话之后,我的心里一直有小小的兴奋。真的,好象鹦鹉自己手里攥着钥匙,什么时候飞出去,全凭自己做主,挺爽的。而另一方面,我确实着急离开这里,我心里害怕,他们又会有别的手段加在我跟菲的身上,逼我们就范。

    “那你爸妈可就真要恨死我了,就这么真把他们二儿子给拐走了。”

    “你也不用这么想,第一,你对我,其实是搭救落水儿童,溺死之前被你给捞上来的,这是好人好事;第二,”我把筷子放下,用餐巾印印嘴巴,“我把我爸,你把我妈都气成那样,我看他们也不想再认我了吧。”

    她把我放在桌上的手握住:“家阳,会不会有一天,你后悔这个时候的决定?”

    “我现在就后悔了,”我说,“我后悔,我们浪费那么长的时间。”

    她站起来,隔着桌子亲吻我,在众目睽睽之下。

    我真是有面子。

    “现在的问题是,快到春节了,咱们去哪里?”我说。

    菲想一想说:“不如,去我们家吧。我也有很久没看到我爸我妈了。”

    “好,就这么定了,然后我们回来就辞职。”

    “让他们后悔去吧。”

    “对,让他们后悔去。”

    乔菲

    腊月廿九,我带着家阳回到我的家乡。

    北方城市的春节因为一场大雪而更添了浓厚的节日气氛。

    家阳脸上的伤口愈合了一些,白白净净的脸,嘴唇却冻的通红。我帮他把羽绒服的领子拉紧:“冷不冷?”

    “还行。”他说着就打了个喷嚏,“哎呀挺冷。”

    我们打了出租车回我家,路上我跟他说:“我都习惯了,我高中离家可远了,我骑车上学,走到一半,脚啊,手啊,耳朵啊就麻木了。可是后来你猜怎么着?”

    “怎么?”

    “骑着,骑着,它们又自己缓过来了,又不冷了。”

    “是吗?”

    “是啊,我没骗你,物极必反嘛。”

    他笑着就把我给抱住了。

    穿的多的我们象沾在一起的两粒元宵。

    我爸爸妈妈见到家阳非常高兴。

    第二天年三十,我跟着妈妈做了一桌子的好吃的。

    家阳跟我爸吃花生,打扑克,我心里说,小子,这下你完了,我爸是这个街道,三个住宅小区的冠军,传说中的扑克鬼见愁是也。

    我用手语对我爸说:“爸,你不用让着他,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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