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动,终于有声音出来,“霍寒……”

    “千树姐你醒了!”

    “霍寒呢?”

    盛千粥看得心惊胆战,连忙按住她掀被子的手,“小心啊。”

    “霍寒!”

    “我寒哥没什么事,医生还在给他做检查呢。”

    他的手很烫,是真实的温度,温千树问,“我没死?”

    “呸呸呸!”

    温千树的脑子似乎塞了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头绪,也记不得昨晚是怎么上来的了。

    “我想去看霍寒。”

    盛千粥知道她不亲眼看到是不会放心的了,咽下满肚子的想说的话,“医生说你身体虚弱,还在发烧,我扶你过去吧。”

    他们走到病房门口,医生刚好从里面出来。

    温千树拉住他,“医生,他没事吧?”

    医生知道他们是一起被送过来的,“没什么大碍,就是腿部肌肉有点拉伤,牙齿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不过也不用担心,年轻人底子好,很快恢复的。”

    几乎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霍寒就注意到了,两人四目相对。

    眼中同时浮现只有彼此才懂的东西。

    盛千粥体贴地帮他们把门关上。

    霍寒看着她慢慢走过来,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尖上,有着极清晰的质感,他朝她张开双手。

    温千树轻轻地抱住他。

    像她昨晚想做而做不到的那样:“霍寒,对不起。”

    “傻瓜。”他的声音哑得不可思议。

    她柔软的手指轻压着他的薄唇,“医生刚刚说了,尽量让你少说话。”虽然她很想知道昨晚的具体经过。

    霍寒点点头,扣住她的手腕,“但有一句话我必须要跟你说。”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是严肃。

    温千树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那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摩挲着她手腕,低沉却有力的声音灌入左耳,“从今以后,你的命是我的了,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准伤害它。”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热,又要抬起头来。

    原来他知道。

    在千佛塔底的那次——

    原来他从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藏得最深的秘密被洞穿,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说,“好。”

    窗台上有温暖的阳光,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温千树蜷缩在他身旁,沉沉地睡了过去。

    前所未有的安心。

    第五十三章

    白天刚下过一场小雨,地上湿漉漉的,黄昏笼罩的庭院古朴而安静。

    樊爷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 有风吹来, 淡淡的花香拂面, 紧绷的神经有了几秒的放松,他想起了女儿身上的气息, 温香干净,令人眷恋,可他却不能抱抱她、连多看一眼都不能。

    昨晚她一定很害怕吧,连眼眶都哭红了, 抱她上来时,挂在睫毛上的泪珠刚好滚到他手心, 那处仿佛还留着那灼烫的温度。

    他也不知道这条路能否走到尽头,按照白夜多疑狠厉的心性,前面等着自己的是什么,难以预测。

    如果真的有万一, 谁来保护他的女儿?

    不是没有奢求过将来能全身而退, 恢复一个平凡父亲的身份, 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而不是躺在阴冷的地下,连个名字都留不下。

    如果女儿有朝一日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一定会以他为荣的吧?

    他眼底难得浮现一丝笑意,很浅, 几乎看不见,太久没笑了,嘴唇都牵不起来,很是生硬,只能在眼里心底笑。

    也只有在想起女儿的时候,才能感觉到暌违已久的发自内心的柔情。

    前头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樊爷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来人很是恭敬地叫了一声“樊爷”:“白爷让您过去一趟。”

    他点点头:“知道了。”

    那人侧身退下了。

    相思岭不知有多少白夜的耳目,昨晚的事想必也已经一清二楚了,就算对方不来找,他也会过去的。

    走到一扇精致的木门前,里面传来一阵笑声,樊爷脚步微顿,整了整衣领,推门进去。

    正对面坐着一个穿藕色旗袍的女人,化着淡妆,皮肤保养得极好的缘故,几乎看不出真实年龄,她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烟,笑意盈盈地说着什么,看樊爷走进来,“哎呀巧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起身走过来,“怎么还是这副表情?看到我一点都不开心吗?我伤心了啊,好歹我们还做过七年的夫妻……”

    樊爷笑了笑,“白爷。”又看向对面的女人,“米兰,你回来了。”

    米兰娇笑着把一口烟喷到他脸上,“前阵子听说你去了一趟英国,这么近也不来看看我。”

    樊爷仍站得笔直,不接话。

    军哥坐在一旁,狭长的眼睛眯了又眯,始终围着樊爷转,偶尔余光看一眼白夜,待会估计有一场好戏看了。

    半个小时前,他从这兄妹俩的谈话中得知一个惊人真相,原来这所谓的樊爷,竟然就是几月前车祸身亡的西江市首富千敏之,昨天被困在悬崖上的温千树就是他的独女,好家伙,他说为什么白爷特地要自己留在相思岭,守株待兔,没想到最后等来的竟然是这个人。

    他本就是个明眼人,通过只言片语就梳理清楚整个脉络。

    米兰先是以情人的身份接近千敏之,后来弄得他家庭破碎、妻离子散,自己取而代之当家主母的位置,见不得是看上了千家的产业,其实更多的来说是监视。

    这世上白夜只相信自己,但对于同母异父的米兰,他还是多少交付了一定的信任,由她来监视千敏之,再适合不过。

    但军哥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千敏之一定要车祸假死呢?西江市首富的身份说弃就弃,未免太违常情,再说,以千氏集团当明面的挡箭牌,这不是更方便运作吗?

    他忽然有了个大胆的假设——

    依白爷多年积累下来的身家,以及日益壮大的ty集团,恐怕不至于把所谓的首富放在眼里。

    或许他想要的从来只是一条唯命是从、绝对忠诚的走狗呢?

    你不能拔掉他的利齿,但要断了他所有的念想,安安心心地在身边当一只会吠但永远不反咬主人的狗。

    军哥为自己的猜测感到鸣鸣得意,但面上一丝情绪都不露,又看了白爷一眼,只见他轻敲着桌面,“老樊,这趟出去有什么收获吗?”

    “还好,”樊爷斟酌着说:“合作方原本还有微词,但看在白爷您的面子上还是让步了,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军哥在心里冷笑。

    这四两拨千斤地就想把昨晚相思岭发生的事抹干净了?不急,白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白夜倒了杯茶,推过去,“坐。”

    他坐着的椅子扶手上雕着一只全身发黑的双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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