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敢去报信,只能眼睁睁看着韩光等人逃离。

    消息被报到韩老爷那时,韩老爷正打算午歇,他对母亲的过世并不难过,当年如果不是她无能,在父亲过世后,家中财产怎么会被族人霸占,迫使他们不得不做灾民,做了乞丐。

    更何况而今他也没有这个心思去难过,等她出殡时,当着商客的面哭一哭,便可以了。现在哭?哭给谁看?于他有什么好处?

    呵。

    被子还未焐热,他就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一个是谢放,一个是另一个下人。他没有听清楚,但一会谢放急敲门:“老爷,柳莺他们跑了!”

    韩老爷心头一沉,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起身去开门,问道:“怎么跑的?什么时候跑的?”

    “两刻之前跑的。”

    韩老爷讶异:“为什么如今才过来禀报?方才他们去做什么了?”

    “他们不敢来报信。”谢放拧了拧眉,说道,“听他们说,是夫人和大少爷,一起将人放走的。”

    韩老爷几乎又站不稳了,他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为什么谁都要背叛他?

    他的妾侍,他的庶子,都背叛他。可如今连他的妻儿,都要跟他作对。

    韩老爷的精神恍惚不已,气血再次攻心,踉跄得只能用拐杖撑扶,他低声笑着,笑得阴冷:“好啊,全都有出息了。不是足不出户,什么事都不管了么,可为什么要放走那贱丨人?不是傻了么,怎么还会做出这种事来……”

    “大少爷好像已经恢复正常了。”谢放说道,“听下人说,从他的谈吐看来,似乎从未痴傻过,过往,都是装的。”

    韩老爷再次震惊,他咋舌半晌,蓦地发笑:“好好好……全都在做戏骗我,我的妻子,我的儿子,全都巴不得气死我。”

    他笑着笑着,俯身呕了一口血,那血暗含紫色,看起来余毒又攻了心脉。他这次终于没有想起宋大夫,满脑子都是将背叛他的人都杀了,他们以为,他没有他们,这个家就散了吗?

    不会!

    就算母亲妻儿都不在,他仍可以娶妻纳妾,重新来过。

    再娶的妻子,再纳的娇妾,他定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韩有功发了狠,连这余毒也不顾了:“将他们母子,带过来。”

    “不必管家跑一趟,我们已经在了。”

    门外男音朗朗,是他听了二十余年的声音,可又陌生无比。韩有功看向门外,那说话的男子,的确是他的儿子,但他一眼就能看出,儿子没有半点痴傻的模样。

    刚才震怒,而今见儿子康健,韩有功心中的悲凉大过愤怒,声音都在发抖:“你为何要骗你爹十余年,你可知道这十几年来,我苦苦盼着你康健?请了多少名医?费了多少钱财”

    不提他所遭受的背叛,开口便是钱,韩岳更是肯定,他带母亲离开韩家的决定,没有错。

    “您难道不是怕别人笑话你有个傻儿子,所以才总将我往外头送,一年不过让我回家一两次,要么是中秋,要么是过年,待了几日便将我送走,说是求医,实际上不过是为了顾全你的面子?”

    韩有功冷笑:“是又如何?你骗我,我弃你,谁也不亏欠谁。可是,你将我的妾侍放走,将你弟弟姨娘放走,你便亏欠我了。”

    “父亲可有听过一句话,父债子偿。”

    “你是说,我欠了他们?”韩有功厉声责问,“我欠了他们什么!”

    他欠的,实在太多,从一开始,就亏欠了,就错了。韩岳无心指责父亲,可韩有功几近发狂,瞪圆双目盯着他,抬手指向他的鼻子:“是你,是你装疯卖傻给我下毒的对不对!我这毒不是一日之寒,算起来,从你回家之日起,到如今,正好用来下毒。”

    “不是岳儿。”韩夫人神情漠然,看着他说道,“是我,是我在你最爱的沉香里下毒。”

    韩老爷猛地一怔,他什么都想过,可就是没想到沉香竟会被人下毒。那沉香是他的心头好,不但可以安神,还是象征地位的东西,却是他一直费解到底是在哪里的毒丨药!,他愕然:“你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韩夫人吃吃笑了起来,笑颜阴戾,似无神无魄,突然两眼一瞪,朝他扑去,掐住他的脖子,厉声,“因为我要让你给嫣儿偿命!!!”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韩夫人突然就来了狠劲, 惊得韩有功往后倒,摔了一跤。韩夫人也顺势倒下,可她并没有松手, 掐得韩老爷两眼翻白。

    如果不是韩岳上前阻止,病弱的韩老爷只怕被她掐死了。

    韩岳是对这父亲毫无感情, 可他不想母亲杀了她的丈夫。母亲而今已经有些疯癫了,万一哪一日她恢复神智,忆起今朝,只怕会瞬间癫狂。

    韩夫人被儿子拉开时,似乎知道拉开自己的人是她的儿子, 没有撕咬他,只是还想上前掐韩老爷,直到看见谢放上去护住他,她才渐渐冷静下来。

    等韩老爷喘过气来时,韩夫人已经像个没事人那样坐在一旁, 捋着自己一撮头发嘀嘀咕咕。

    谢放眸光微敛,她果真是疯了。

    被自己逼疯的。

    韩有功气得对外面大喊:“你们还不进来!抓了他们!杀了!杀了!”

    他这一喊,门外的下人齐齐涌了进来,可正要上前,就见韩岳偏头盯看, 眼神冷厉,煞气刺人,刺得他们全都一顿。

    “还不将他们抓住!”

    谢放一步上前,对韩老爷说道:“老爷, 事已至此,家丑不可外扬,如果让外人知道您杀妻杀子,只怕……”

    “住嘴!”韩有功怒不可遏,但谢放说得未尝没有道理,他是可以杀了他们,但他也要继续在横州做生意,发生了这种事,谁还愿意与他往来?

    不能因小失大,不能因为这些贱丨人而失去他辛辛苦苦维护的名誉。

    “关起来。”韩有功着实是累了,他觉得自己也要跟她一样,发疯、发狂。

    “谁敢?”

    韩岳冷眼一盯,盯得下人颇有压力,都不敢轻易上前。人一般都不怕相处久了知根知底的人,可韩岳突然从傻小子变成雷厉风行的将军,谁都不敢上去,怕被他咬一口:“爹,今日我会带着我娘走,你若拦,我只能动手。”

    韩有功笑得阴气森森:“你走?好啊,你们走吧,我不会给你一个铜板,你休想从我这里拿走半个子儿。”

    韩岳见他还以为自己惦记着韩家的家产,失望地摇摇头:“你以为谁都在意你的钱,可实际上,除了你自己,没人在意你的钱。”

    “那你们滚,就算你们穷死饿死,也别想再踏进这韩家大门一步!”韩有功认定他们二人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所以绝对挨不了几日。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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