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知道多久,马车停下来了。

    有人问话请示。

    阿真偷笑,太阿岛上也有很多是北戈人啊。

    她将点心拿帕子包好,裹着阿提拉大大的披风,挑起车帘。

    天色已晚,天气越发寒冷,北风像刀子一样往人脸上吹,阿真狠狠地哆嗦了下。

    她飞快地打量所处位置,好像是个荒野小镇,人不多,不过马车却是停在一家小饭馆门前。

    于是她扬起笑脸,看向车前一护卫打扮的高大男子:“阿提拉正在睡觉,他和我说什么‘去买点吃的到车上就好’。”

    阿真说的话,一半是通用语,一半是北戈国语。

    于是那护卫就去买吃的了。

    阿真跳下车来。

    一边骑着马的几个佩刀护卫面无表情地看她。

    阿真微微红着脸:“我,那个,几位大哥,我和阿提拉说了,我想去出恭,他说让什么‘阿尔巴拉’陪我去……”

    几个护卫互相对视了下,其中一个骑枣红马的翻身下马:“走吧。”

    阿真笑道:“原来你就是阿尔巴拉啊。”

    那人依然面无表情,没理她。

    阿真缩缩头,跟着他往饭馆走。

    因为只是小镇上的一个简陋的小饭馆,所以茅房只是一个草棚子,还很漏风,于是阿真便不费吹灰之力地从棚子后侧悄悄溜走了,再从小饭馆后门来到街上,随手将手里的披风塞给路人,然后又偷偷地溜回小饭馆,捏着鼻子跳进羊圈。

    没一会儿,小饭馆便闹腾起来了。

    紧接着后院也有人打着火把过来了。

    阿真苍白着脸又往羊圈深处躲了躲。

    好在这时夜色深沉,羊圈里的羊比较多,又搭了棚子,光线很暗,应该看不出来。

    只是虽然留了个心眼,将阿提拉宽大的袍子穿了,可羊圈里又湿又冷的,阿真还是觉得自己快被冻死了。

    就算不冻死也熏死啊。

    阿真胃里翻腾,忍不住一阵干呕。

    闹腾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小饭馆渐渐安歇下来。

    不过阿真不敢出去,怕他们杀个回马枪。

    直到小饭馆打了烊,阿真才觉得安全了,努力活动着早已僵掉的手脚从羊圈里出来,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黑进了小饭馆厨房。

    果然厨房里还留着炉火,阿真尝试着拨弄几下,就烧起来了。

    阿真凑近炉火揉捏着手脚,让自己发僵的四肢暖和起来。

    她也不敢把火烧旺,只架木柴,让它慢慢烧,想了想,又往炉子上方的铜壶里加了水,慢慢热着。

    待手脚活动开来了,才去舀了点热水,虽然没烧开,也慢慢喝着。

    她看看脚上,当时因为没鞋子,就穿了阿提拉的靴子,虽然大很多,好歹也比较暖和。

    等天亮了,可以把它卖掉,好歹也是做工细用料珍贵的,然后去买些旧棉衣,这样就不会这么冷了。

    她这样想着,只觉得模模糊糊的想要睡去,又立刻警醒过来,无奈地叹气。

    越睡越冷,现在的她几乎都想把自己整个儿贴在炉子上了。

    想了想,又将怀里抱着的点心拿出来,就着温热的水,努力吃点。

    时间慢慢流逝,又冷又累的阿真又禁不住迷迷糊糊的想要睡过去,可还是只能赶紧挣扎着让自己清醒。

    如此反反复复,总算坚持到了天色微明。

    阿真将厨房中碰过的事物尽量还原,然后昏昏沉沉漂漂浮浮地出了厨房,抖着手,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悄悄打开后门,出去了。

    她不敢在街上随便乱走。

    北戈善武,经常有人打架生事,所以一般城镇中都会有士兵巡夜。

    而现在一般老百姓还没起床,万一碰到守夜的兵士就麻烦了。

    她只能尽量靠着屋角的影走。

    她也不敢停下来,怕一停下来就再也走不动了。

    尽管努力撑着振作,在走了不短的一段路后,她还是走不动了,只觉得全身都没了知觉。

    挣扎着找了个能稍微避风的破败屋角,她青白着脸色坐下来,眼前阵阵发黑。

    天明前的时候是最冷的,寒风呼呼地吹着,阿真努力将自己蜷成一团,缩进屋角,只盼着时间快快过去。

    她看着东边慢慢透出光亮来,神智却越来越迷糊。

    她想咬自己一口,让自己清醒清醒,却也是不能了,动都动不了。

    早知道就多在厨房待一会儿了,那里的炉火多暖和呀,她想。

    也不该把披风给人的,虽然是为了混淆视线,可那披风多厚实多暖和呀,她又想。

    只听吱呀一声,屋角对着的那扇小木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妇人打扮的女子,挎个篮子,想是去赶早集的。

    阿真努力睁眼看她,希望她能救救自己。

    却见那妇人连瞄都不瞄她一眼,就匆匆忙忙走了。

    阿真张了张嘴,想要唤她,可最后发出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阿真想,她是不是要死了?

    为什么阿默他们还不来呢?

    都这么久了……

    阿真缓缓闭上眼睛,眼角却流下泪来。

    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阿真是被浑身针扎般的刺痛痛醒的。

    “唔……”绵绵密密的刺痛无处不在,让阿真忍不住痛哼出声。

    “醒了?”她听到有声音传来。

    阿真努力想睁开眼睛:“阿默……”

    她感到有人将她抱起,虽然已经轻柔,但还是带来更多的刺痛,她皱眉。

    接着后背心传来阵阵温暖,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阿真忍不住痛哼出声,此刻的温暖对她来说,却是极刑。

    “忍着。”她听到有人这么说,声音里带着无奈的温柔。

    “呜呜……苍梧……痛……”她鼻子一酸,忍不住委屈。

    “阿默?苍梧?他们是谁?都叫了一路了。”那个声音这么说,带点怒气。

    阿真终于能睁开眼睛了,一圈扫视过来,又颓然地闭上了。

    她好像又上了贼车。

    这似乎是阿提拉的马车。

    唯一不同的,只是多了两个跪坐在车角的侍女。

    “水……”她喃喃道。

    一个侍女连忙起身倒了水给她,有只大手接过,一点一点喂她。

    不过显然是没喂人的经验,阿真喝得很吃力。

    “感觉怎么样?”这回阿真听清了,果然是阿提拉的声音,自己正窝在他怀里。

    阿真顿了顿:“饿……”她说。

    另一个侍女又从车内小炉边上温着的铜壶里倒了茶出来。

    阿真慢慢喝了几口,感觉好了些,只是身子痛得厉害,脑子也昏昏沉沉的,只想再睡过去。

    “想睡就睡吧。”阿提拉道,替她轻轻揉捏着手脚。

    阿真便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马车里,而是在一顶宽广温暖的帐篷里。

    帐篷中间燃着个大火盆,帐篷内因此暖洋洋的,火盆边趴着两只大狗,阿真细细打量,感觉有些像藏獒,嗯,还是虎型的。

    而坐在一旁长毛毯子上的阿提拉正懒洋洋地逗弄着它。

    另有两个侍女跪坐在一旁。

    阿真瞧了瞧,好像依然是马车上的两个。

    可能是阿真想坐起身来而弄出了点声响,阿提拉抬起头来,见她醒了,微微勾起嘴角,似是放松又似嘲讽:“阿真的身子可是比绵羊还要娇弱,嗯?”

    阿真微微一笑,却是没力气说些什么。

    阿提拉走过来仔细端详了她一会儿,抱起她,让她靠进他的怀里:“瞧瞧,这一身好肌肤,都被你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他撩起她的衣袖,握着她的手腕轻轻摩挲。

    阿真看看自己露出衣边的手臂,红通通的,一碰就疼。

    她皱皱眉:“我身子本就不好。”

    阿提拉自一旁镶宝石几柜里拿出一盒透绿的药膏,勾了一大块,替她抹在皮肤上,凉凉的,减去不少不适。

    “看你娇娇弱弱的,却对自己这般狠,嗯?”

    阿真微微一笑:“我自幼好吃懒做,难得艰苦一次呢。”

    阿提拉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扳过她的身子,看进她的眼里:“小阿真,你可知,若我晚来一步,你便寒侵入心,再不可活?”

    阿真道:“如此,倒是多谢阿提拉了。”

    阿提拉皱起眉,目不转睛地看她,幽黑深邃的眼眸流光浮动,闪着不知名的情绪。

    阿真浅笑以对。

    却见他捏了她的下巴,便吻了过来。

    “唔……”

    阿真再不复淡定,只觉他的舌竟如此肆无忌惮。

    阿提拉似乎尝到了甜头,将她拥得更紧,更深入地吻她。

    阿真又羞又急,却毫无招架之力。

    阿提拉终于吻够了,看她苍白的脸色浮上红晕,沉静如水的眸子里也隐隐透着水光,心情很有些愉悦。

    他继续替她抹药膏,叹道:“小阿真,你这身皮肤本就敏感娇嫩,这次冻伤又如此严重,也不知能不能养回来,留下病可不好。”

    阿真喘着气,并不理他,也没力气理他。

    阿提拉双眼一眯,修长的手指灵活翻动,却是将她的衣襟挑了开来,露出半裸香肩,亦是冻得伤了,红通通的一片。

    阿真闭了闭眼,一把抓住他的手:“干什么?!”

    阿提拉舔舔唇,笑得很无辜:“给小阿真抹药啊。”

    说着还挑逗地挠挠阿真的手心。

    阿真真的气急了,喉头一甜,便溢出血来,继而眼前发黑,身子便无力地倒了下去。

    隐隐看见阿提拉大惊失色的样子。

    第十九章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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