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知道的,白德意的家庭并非那么简单。

    一个电话就能把存活了十多年的集团完全压垮,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能拥有的权利。

    “好吃。”白烽汶淡淡的评价道。

    他们吃惯了芬姨做的饭菜,吃到林悻做的,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林悻就等这句话。

    几个人吃完饭后,林悻主动收拾碗筷却被芬姨抢了过去,林悻也没说什么,到白烽汶旁边坐下。

    他适时开口,“白叔叔,暑假可以帮我找份工作么?”

    白烽汶冷冷的盯了过来,他皱眉问道:“工作什么?”

    白德意也插嘴:“你才十六岁,找什么工作啊?”

    林悻抿抿嘴,说:“我要赚点零花钱。”神情有点尴尬,毕竟收童工的只占少数。

    白烽汶从来没有观察过林悻的穿着和鞋子,面前这个张着大眼睛的男孩面色白皙,嘴唇红润,即便是光头也显得那么清隽。只是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有些灰色,袜子破了几个洞都还在穿,一双鞋子被洗了很多次也永远不换,他想,自己疏忽了太多。

    白德意听这话就决定不管了,那是白烽汶的兄弟,又不是他的。

    果然,白烽汶淡淡的说:“期末完了给你买衣服。没钱找我拿。”

    语气强烈,引得林悻有些不满:“我自己的生活凭什么要你来管?”

    虽然身居他的家里,可他也想尽自己所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不是蹭吃蹭喝。他想一辈子跟着白烽汶,但是不想一辈子都找白烽汶拿钱。

    性质完全不一样。

    白烽汶沉下了脸,心里有种被拒绝的不适感,也有种掌控不了的限制感。

    林悻中考考完第一个不是给他打电话,而是胡燃。第一个不是陪他吃饭,而是和胡燃。可以当着他的面和胡燃温珂“打情骂俏”,丝毫不在意他的情绪。

    白烽汶想,林悻说喜欢也是假的吧。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冷战。

    林悻想的没有白烽汶这么复杂,他就是觉得不能寄人篱下,想要为白烽汶做些什么。于是在白烽汶考完试的第一时刻,他厚着脸皮去找了白烽汶,“少爷,我得和你谈谈。”

    白烽汶高傲的没理他,擦过他的身体就走了。林悻被孤零零的留在教室门口,身体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一样,他停顿了良久。后来他想,他必须坚持。

    于是加大马力,跑去追赶白烽汶。

    亮哥在学校门外等着,白烽汶上车后只说了句别开,也没说原因,就这么尴尬的立在马路边。车后的喇叭连连惊起,白烽汶充耳不闻。知道从后视镜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估计了大概林悻离车身还有两米的距离,白烽汶意外的开口了:“走。”

    亮哥启动汽车,很快流入了车海中。

    林悻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他追不动了,就给白烽汶打电话。

    白烽汶没接。

    林悻这时站在茫茫车海边,看着远方,那里似乎有炊烟袅袅,也有刚刚放学的小孩拉着自家父母的手蹦蹦跳跳的身影。林悻看着,一股悲凉的感觉自心底升起,又莫名的带着些许快意。

    他第一次觉得,白烽汶不像别人口中的良好学生,不像老师口中的优质少年,不像白德意安心口中的稳重儿子。他一次觉得,白烽汶原来是这么幼稚的人。

    他那么小气,不容得他有一丁点儿的反抗。

    林悻突然懂了。

    十六岁的少年一般在家里犯着中二病,会谈恋爱会带妹妹出去逛街泡吧,谈着高中说着梦想。他们天真有些单纯,自命不凡,与兄弟高谈论阔谈天说地,不受经济阻力,背后有强大的靠山来蔽体。

    林悻不一样,他摸爬滚打,从小肮脏,只能靠偷偷摸摸的方式来让自己存活,他比同龄人成熟,说话直接散漫,自尊心不强,永远把自己处于低位,只在意他在意的人。

    比如胡燃,比如白烽汶,比如温珂。

    他只有他们。

    可现在白烽汶不理他了,他有些无措,自认为强大的白烽汶是不会在意那些细节的,白烽汶根本就不在意他,他只是做着一个男朋友该做的事。他从来不会想到白烽汶会在这个上面生气。

    因为违抗了他的话?

    林悻笑了下,嘴里喃喃道:“真是小气的少爷!”

    当天晚上十点,他才到家。

    白德意和安心坐在客厅看电视,芬姨回家带孩子去了。白烽汶带着低气压坐在一旁沙发上,看到林悻站在玄关拖鞋,他心里才平静下来。

    白德意温和的问:“去干嘛了?这么晚才回来?烽汶担心得饭都没吃下,以后提前说下哈。”

    林悻笑了笑,把手里拿着的袋子摇了摇:“白叔叔,阿姨,我买了板栗。还是热的,吃吧。”

    白德意心里动容,安心也起身接过,笑得眉眼弯弯:“林悻,你真好,我要是早生三十年,一定追你。”

    林悻坐到白烽汶的旁边,闻言愣了下,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结结巴巴说:“我...不好啊...”

    说完后他打开板栗的袋子,用纤长圆润的手指把板栗一颗一颗的剥开,放在一个小盘里。剥一个就被白德意和安心抢着吃一个,白烽汶的脸色更冷了。

    林悻剥了一个后递给白烽汶,白烽汶装作没看见把头撇到一边去,林悻作势要强喂他:“尝一个吧!”

    白德意和安心在一边笑得欢快,还没人这么逼过他们的儿子,很好奇白烽汶的反映。

    白烽汶在众人的注目下,皱着眉头吃了下去。或许是带着林悻指尖的温意,板栗在口中粉嫩炸开,酥酥软软,像极了林悻的味道。

    白烽汶难为情了。

    白德意和安心哈哈大笑,把自家儿子嘲笑了个遍,末了还说:“小悻,以后烽汶不干什么事,你去逼他,他就会干了。”

    白烽汶终于沉不住气了,腾地站起身来,说:“无聊!”就往房间走去。

    林悻对白德意和安心道了晚安后就亦趋亦步的跟着回了房间。

    白烽汶在洗澡,林悻坐在床头心里有些烦闷,他该怎么开口呢?

    没一会儿,白烽汶出来了。他主动拿着吹风机,眼睛雪亮:“我帮你吹头吧。”

    白烽汶不理他,林悻一把拉住他的手,“少爷,我错了。”

    白烽汶充耳不闻。

    林悻使用蛮力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按下他的身子二话不说拿起吹风吹了起来。

    男生的头发干的很快。

    不一会儿,林悻放下吹风机,凑到白烽汶的耳边轻轻地说:“少爷,你好小气。”

    白烽汶眉头大皱,来不及反应他就被林悻压倒在了床上,“白烽汶,你哪里不舒服?你为什么生气?我住在你家里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但是我不想随意的用你们家的钱,我想做些什么,你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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