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了许多桃树,枝桠零落,被杂种的梅花一衬,倒不显得什么凄凉。

    “本来说是置办温室的,榆林说交错季节,反倒失了桃花的美,我就吩咐下人杂种了几株梅树,也不会显得凄凉,府院内,总得热闹些。”许是竹篱一直望着桃树,段碑出口解释。

    府院内,如何能不热闹呢?就连在外,也是要热闹的。

    空气中梅香浮动,冷香沁人心脾,风一吹,零落的花骨朵落在脚边,揭开了盛开的花。

    “段兄有何话,说罢。”竹篱双手背后,紧绷着后背,维持着深渊中最后一丝的清醒。唔,刚才被榆木强灌了几杯酒,现在有些发晕了。

    “听闻竹大人一直在查兵部账册?”虽疑问,却并不等答案。

    “大部分人应该都落在大人手里了,最后,怕也只有段家和苏家了吧!”苏段狼狈为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宋家虽置身事外,但总归有些参与的,至于位高权重者,呵,谁知道呢?

    “秦家之类的,宋家之类的,大人也知道。”

    “段家的,我可以送到你手上,只是大人需答应我个事。苏家的,怕是得看主子意愿。”

    话一挑明,就没什么好说的。

    “段兄此举何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段碑一低头掩住了表情,恍惚间讶然一笑。再抬头时,冷着面孔,含着小心与艰难,脸上方掠过一丝,转瞬消失,又变成看那位潇洒不羁的纨绔子弟。

    “示好。至少不会害大人,大人只需知道,段某,不过想偏安一隅罢了。”

    奇了怪了,混迹青楼赌坊之徒,竟然会想偏安一隅。

    作者有话要说:  争来争去,到最后才发现,所想所需的,不过是偏安一隅而已

    ☆、权策谋(十)

    后院内,鸟雀乱鸣,吵得人耳朵生疼。院中槐树孤零零的立着,枝叶凋零,满地落叶,触目惊心的败落。

    榆林拉着榆木疾走,至此才停住脚步,喘着粗气,抬手狠狠的敲了敲榆木的脑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将你送去当兵,本是不想你参与,来这干嘛?非得气死我才好?”

    若是榆木不当兵,肯定会跟着竹篱进京。一根筋的人多的是,恰好榆木就是,榆林也是。终究榆林技高一筹,拖着榆木当了兵,远离了是非之源。

    榆林本以为陈驰和王皓再不济,拖着榆木不来京城的本事还有的,谁知道榆木招呼都不打,连榆父都瞒着,真是胆大包天。

    不知怎么,榆林突然生出‘儿大不由娘’的心情来,晃头甩开自己不着调的想法,死死瞪着榆木,看他说得出什么样的解释来。

    榆木低头,抿着嘴唇,绷紧了脸,半玩笑半认真地开口:“兄长,我不是小孩子了,这龙潭虎穴,闯一闯也没关系的。”

    榆林怒极反笑,好小子,骨头倒是硬了。一巴掌拍过去,打得榆木酿跄。一开口,语不择句:“沈从流真是厉害,让卢志将你怂恿过来,又刺杀我多次,逼迫段碑退让,你们一个个的,真是好样的。”

    对立为敌,要么让对方绝地消亡,要么让对方倒戈相向,而段家二少爷,好巧不巧,就有榆林这个弱点,榆林生命垂危,十多年的感情也不会让他袖手旁观,而榆林,好死不死的,靠着榆木,勉强能拉得住。竹篱啊!若是让榆木知道真相,你猜,他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酒楼偶遇段明的那番话言犹在耳,可既已做出,又哪来反悔的地步呢?

    榆木大惊,眸中惊涛骇浪,闭目,归于平静,心中苦味丝丝蔓延,苦闷,布满胸膛。

    “兄长,你们争什么我不懂,谁利用谁我也不管,家国天下的,我管不了,也不愿管,至少,你们能平安。”微微哽咽的嗓音,苍白无力。

    “平安?榆木,你知道为何你在军营处处受到排挤吗?知道为何卢志将你提至身边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榆林退后几步,靠着白墙,沉压的烦闷像是寻了个出口,等着喷涌而出,出口语气咄咄逼人,撕开那层心知肚明的窗纸。

    是啊!榆木什么都不知道,孙淼也好,思方也罢,不过是棋子而已。借着秦晋打开缺口,利用榆木来牵制自己,再利用自己牵制段碑。竹篱,你真是好手段,偏偏,谁也无法说。明知道,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榆木身陷污浊,一旦说出,便让榆木明白自己的处境。千算万算,算不过铁石心肠。

    这世间,除了无能为力,只剩有心无力。

    榆林心力交瘁,不愿再说,背过身朝榆木挥手,“走吧!近些日子离竹篱远些,实在不愿意呆在家,年关过后,就回广陵,陈驰他们在那,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

    步步艰难,却急速如风。榆林紧握着自己颤抖的手,充耳不闻榆木在身后的呼唤,紧闭房门,靠着门缓缓坐到地上,着急理清自己的思绪,却一团糟,闭上眼,指间深深掐入肉中,妖冶之至。

    竹篱晃悠悠的找到榆木时,红扑扑的脸,半眨不眨的眼睛,迷蒙带着水汽,直勾勾的盯着榆木。半晌,才想起什么似的,拉了拉榆木的袖子,一脸人畜无害的看着榆木回神。一开口,语调染上糯糯的江米酒味,“回家。”

    长长的街巷,轿子吱呀作响,却丝毫不影响榆木发呆,小小的轿子,倒是安静的很。

    阿规早早的在门口候着,看见竹篱下轿,立马在一旁扶着。怔立间,看着榆木推开自己的手,极其自然的半扶着竹篱进去,边走边吩咐:“你家主子喝醉了,去准备醒酒茶来。”

    一句话把阿规砸在原地,回神后立马跑到榆木面前,凶狠的拽着榆木的衣领,“早间我千托万嘱的,你是没听见没?”

    早间阿规确实嘱托了,不过当时榆木满心满眼的都是如何该向兄长坦白,心神不宁,只是粗略的听了听阿规的话,用膳时被沈少流一撺掇,早将阿规的嘱托忘记脑后去了。谁知竹篱也不推,顺势喝了两杯。

    榆木看了眼睡得人事不知的竹篱,顿时有些气虚,“就两杯,没喝多。”

    吊儿郎当的语气气的阿规险些提不上气来,使劲把榆木往后一推,手上青筋暴起,“难怪,你就是个祸害,你知不知道,酒性湿温,对主子的身子来说,伤害究竟有多大。”

    酒性热,伤脾脏。

    榆木睁大眼睛,随着本能问了句。“伤害有多大?”

    谁知阿规却扔下他,气冲冲的走了,充耳不闻。

    榆木坐在床边,捋了捋竹篱额间的碎发,怔怔的看着竹篱的脸,过了这么久,刚才还红扑扑的脸已经白了下去,有些白的吓人,额间冒着冷汗,用手摸着,触骨的冰。榆木想着刚刚自己端着杯递给竹篱时,竹篱未半分言语,直接饮尽,爽快的吓人。

    “是心存愧疚吗?竹篱。”低声呢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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